一只鹿曾落在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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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戶，望向夜空，那柔柔的、軟軟的月光在今夜顯得如此耀眼。我感覺它們被分成了一簇簇的，還有一簇正向我靠近。

也許是長時間捕獵產生了幻覺，我擺擺頭，正準備關上窗戶。突然，一個東西“撲通”一聲落在了窗臺。那是一只小小的鹿，銀色的皮毛上嵌進了幾顆黑色的斑點，細而尖的兩只耳朵輕輕扇動著，長矛般的鹿角鋪上了淡淡的銀色。我將它捧起來的時候，它還在一下一下地發著抖，嘴里“呦呦呦”地叫喚著，試圖掙開我的手。這只小鹿是如此的漂亮，是我捕獵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只。

我是天空獵人，沒有聽錯，是天上的獵人。地上有獵人，天上自然也有獵人。

我們把天空的物種按照稀有程度劃分了等級，一級稀有物種能賣上億的天空幣，這對一個天空獵人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在我才剛起步一千年的天空獵人生涯中，我只捕捉過九百只云朵羊、一萬只風豹，還有運氣好時碰上的幾只呼嘯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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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伊人，你快看看這個。”原來是朋友老布，他舉著一張被水珠浸潤得皺皺巴巴的宣傳單，湊到我面前。

“特大新聞：一天空獵人在下午五點十分抓到了一群一級稀有物種月光鹿。不過其中的一天一小逃脫了，至今下落不明。”報道的后面是一張照片：昏暗的天空中，一群銀色的小鹿在奮力向前奔跑，應該是個月光鹿家族吧。我一眼掃過去，瞧見了那只小小的月光鹿，幾顆黑色的斑點點綴在皮毛周圍，尤其明顯，兩只細尖的耳朵和剛剛落在我窗臺的那只小鹿一模一樣。

“伊人，要是我們找到這個小家伙兒，可就什么都有了。”他說得沒錯，捉到一級稀有物種足以讓一名天空獵人風風光光地被載入獵人史冊，并且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老布的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目光，一點一點，好像隨時都會跳出來燒掉我們。

我的心也在“撲通撲通”地跳著畢竟名利雙收又有誰不會心動呢？此刻要告訴老布嗎？可是我的目緊緊地落在了小鹿旁的那只母鹿上豐碩的身體，銀色柔軟的皮毛，還有那對曲折向上的鹿角，肯定要比小鹿值錢上千倍。千年的捕獵經驗讓我堅信，它是決不會拋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

母親為了保護孩子自投羅網的例子比比皆是。有個天空獵人曾用一只小黃星象引出了躲藏在樹葉后面的母黃星象，最后母子倆雙雙成了他的網下之物；還有一個獵人在追捕云朵羊的過程中，看著母羊們為了讓孩子逃跑用自己的身體筑成一堵墻，等獵人全部將它們綁起來時小羊已不見了蹤跡；還有我書房里的那對象角，是一頭黃星象為了保護孩子，用象角拔起樹干時脫落的…我只要將那只小月光鹿關在房里，不愁找不到母鹿，但我不打算向老布說這件事情，因為他著急的性子會壞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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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布走后，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只小鹿放到了桌上，這時我才注意到它的腿上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陌生的環境，它一直叫個不停。

完美的獵物不能有一絲瑕疵，不然賣不出好價錢。我趕緊拿出碘酒和棉簽為它消毒。

“呦呦呦……藥水的刺激讓它的叫聲越來越尖，越來越大。

可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我只想將它的傷口治好，好賣個高價。

正想著這些時，一只長有濃密銀毛的母鹿出現了，它頭上的兩只鹿角緊緊地嵌在耳朵后面。它用鹿角不停地敲打著窗戶，好像下一秒就要著急地沖進來。

我猜想它應該是聽到了小鹿的叫聲，順著聲音找尋了過來。我并不清楚一只成年月光鹿的戰斗力有多強。此刻我只慶幸自己的窗戶是前幾天剛剛換上的用最牢固的藤蔓網做成的紗窗，才讓它不能輕易地破窗而入。不然專注于給小鹿包扎的我會被它撞翻。

“呦呦呦…”小鹿望著窗外不安地叫喚著，我正準備去拿武器的時候窗外竟然停止了響動。

“呦呦呦…”小鹿還在說些什么，撞得滿身傷痕的母鹿拿頭貼在紗窗上，慢慢平靜下來。我猜它也許是在說：“快停下，他沒有傷害我。”

我突然有了一個冒險的想法，獨自抓住這兩只鹿只怕是有點困難了一要么就是母鹿和我搏斗，讓小鹿逃跑；要么就是我將小鹿抓住，母鹿被激發母性本能和我一決高低。畢竟沒有提前布置陷阱，沒有充分的裝備，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打贏這場仗。

賭一賭吧！給小鹿包扎完成后，我顫抖著將窗戶打開，準備向母鹿示好。我是多么感謝自己愛收拾的習慣啊，房間里的武器都被我放入了收納箱，就連平時的打獵服也被我折進了衣柜里，所以面前的動物并不知道我是一名獵人。

一股濕熱感襲擊了我的臉頰，我回過神來一看，是母鹿和小鹿正用自己的舌頭在友好地舔舐我的臉。我松了一口氣，看來它們相信我不會傷害它們，小鹿也被母鹿緊緊地護在了懷里。就這樣，我看著它們消失在了夜色里。

★★★★

對他們的離開，我沒有失落感，并隱隱地覺得它們還會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望向窗外，期待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

“咚咚咚！”窗戶被敲響了，一打開，黑色斑點的小鹿身后還跟著一只三米長鹿角的母鹿。我雀躍起來，我的感覺是對的。

本來寂靜的夜空里到處都響起了捕獵網發射的聲音。這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趕緊打開窗戶讓它們進來。如我預料的那般，它們都受了傷。在這座城市的天空獵人都知道了兩只月光鹿落了單的消息情況下，它們根本無處藏身。而我，之前救助了那只小月光鹿，它們自然會把我當成依靠。

“呦呦呦…”母子倆發出細微的聲音，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正在給它們處理傷口的我，應該是在說：“謝謝你。”

這一刻，我的心里涌動著某種說不清的情感，是愧疚，也是糾結它們不知道我想將它們賣掉

那天夜里，包扎完之后，它們依舊往外飛去了，要想取得它們完全的信任還需要一段時間。

漸漸地，它們跟我熟絡起來。來的時候還會為我帶一些食物，有時是脆脆的星星果子，有時是柔軟的甜漿果，它們在我這里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和它們一起分享帶來的食物，配上給它們準備好的熱牛奶。吃飽了，它們就在屋里睡到凌晨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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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我好像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它們的出現讓我趕走了孤獨，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我的心被一點一點填滿。可我也不愿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等它們離開之后，我悄悄地在房間里布置好了陷阱，等待著機會的來臨。

那天下著大雨，雨點狠狠地砸在窗戶上。

“咚咚咚！”一聲聲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伊人，那只母月光鹿被抓住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里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急聲問道：“怎…怎么被抓住的？”

“奔跑的時候那只小月光鹿掉隊了，她又折返了回來，為了掩護孩子，還把自己的鹿角都給頂斷了。”

‘那只小鹿呢？

“跑了，帶著母鹿的鹿角。要是讓我遇到就好了。”老布搖搖頭。

我用想早點休息的借口將老布了出去。因為我知道，小月光鹿很快就會來到我的窗前。

它的眼晴里溢滿了淚水，嘴里叼著兩只長長的鹿角，就像我初次遇 見它時那樣，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竟然有些心疼，暗暗地把屋內陷阱的開關關掉。我輕輕地撫摸著它銀色的毛發，好讓它從剛剛的場景中冷靜下來。我本想處理下它的傷口，但它將那兩只鹿角緊緊護在懷里，說什么也不肯挪動半步。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竟然又萌生出一個可恥的想法，那兩根鹿角也非常珍貴…

晚上，小月光鹿睡在我的房里，雙手緊緊地抱著那兩只亮晶晶的鹿角。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鹿角那邊挪。

外面“轟隆隆”響著雷聲，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近了近了，眼瞧著就快要拿到那兩只鹿角了。

我突然對上了一雙幽怨的眼睛，它醒了，將鹿角抱得更緊了。

我心虛極了，不敢和它對視，臉上火辣辣地疼。它用自己的鹿角向我頂來！我沒有一點防備，也無處可躲，眼睜睜看著它越來越近，只有幾厘米的時候，它停了下來

“呦呦呦……”它沒有猶豫地叼著鹿角往天空深處跑去了。

是的，我沒有關上窗戶，因為在它進來之前我就沒想過傷害它

雨停了下來，月光重新柔和地灑滿了每一寸天空。我望著那只小月光鹿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靜。

后來，我沒有再做天空獵人。那兩只月光鹿的叫聲在我心中回蕩，是它們教會了我什么是善良，什么是感恩。

靈感來源

有段時間很想寫一篇關于動物的故事，苦于沒有靈感找上門

有個失眠的晚上，恰好一抹月光溜了進來，印在墻上的影子像一只小鹿。我想，除了大地上有動物，天空里會不會也存在我們看不到的動物呢？

我把主人公設置成一個有著貪念的天空捕獵者，用月光鹿懂得感恩最后沒有選擇傷害他來喚醒他的善心。就像主人公最后選擇不再做天空獵人一樣，我也希望通過這篇文章去表達人與自然、人與動物要和諧相處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