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故事(二)

孫泱

基礎的基礎

在我們祖國的大地上，正在修蓋一座無比高大的樓。這座樓不是上海的“上海大廈”，也不是北京的“北京飯店”，而是一座六億人民共同居住的絢麗似錦的大廈——社會主義的大廈。

不論蓋什么房子，都需要打基礎。社會主義大廈的物質基礎是什么呢？是大工業。而鋼鐵，可以說是社會主義建設的基礎的基礎。有了鋼鐵，我們就能造機器、拖拉機、汽車輪船、飛機大炮。沒有鋼鐵，我們就不能得到社會主義的幸福生活，我們的國家就要受人欺侮。

我國人民為尋找鋼鐵而斗爭的歷史，已經很久了。但是，直到現在，在勞動人民自己掌握政權的今天，我們才有可能來大規模地發展我們的鋼鐵工業。

土鐵的歷史

約在四千年前，我國的勞動人民，已懂得煉銅了。而三千年以前，又懂得了煉鐵，用鐵來制造生產工具。如鐮刀、鋤頭、犁、斧、鋸、鉆……

可是，中國古代的封建統治階級，是不愿意人民發展煉鐵的。如秦始皇統一了中國后，就把煉鐵業由政府來專有專利。以后，漢、唐、宋、元都是如此。這一來是當時的統治者害怕人民有了鋼鐵來反抗他們，二來因為當時煉鐵有大利可圖。到明、清兩朝，因為過去的鐵政極不得人心，而且也無利可圖了，才開放鐵禁。土鐵的生產才普遍發達起來。

土鐵的冶煉技術，在我國很早就發展起來了。主要的是在很小的煉鐵爐里，加上木炭（或者是煤、土焦），再加一層礦石，這樣一層一層地隔開來，用風箱來吹火。這樣礦石雖然白熱了，但并沒有完全融化。從爐里拿出來以后，像麥團一樣，軟綿綿的。里面含有許多熔渣、和海綿含水一樣。必須用跌錘去打，把這種鐵海綿里的渣子打下來，打干凈，才能得到純凈的軟鐵塊。所以要煉出一些鐵來，需要很多時間和很多的勞動，而且產量也很低。這種生產方法，在中國使用了幾千年。在這過程中雖然也有些改進，但變化是不大的。

破銅爛鐵的舊攤子

我國第一個現代的鋼鐵工業，是在清朝末年由湖廣總督張之洞創辦的，這是一八九○年（光緒十六年）開始建設的漢陽鋼廠。主要的設備是英國制造的兩座兩百噸的煉鐵的高爐和兩座煉鋼的轉爐，使用大冶的鐵礦石和萍鄉的煤。高爐建成后在一九○○年生產生鐵兩萬六千噸，轉爐建成后在一九○七年生產鋼八千五百噸。

以后這個廠改為官商合辦， 這就是漢冶萍煤鐵有限公司。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曾計劃建立八座四五○噸的高爐，可是只建成了兩座，戰爭就結束了，帝國主義國家的鋼銑又像河堤決了口似地源源流入中國，終于使得這個廠的新舊高爐全部停產。

一九一七年在東北鞍山開始了鋼鐵企業的建設,一九一九年第一座高爐投入了生產。但是，這是日本帝國主義為了在中國掠奪鐵礦石和生鐵而建立起來的企業，只是從屬于日本國內的鋼鐵工業的。在一九二○年以后的二十年中，在上海、天津、唐山、大連和太原等地，曾建設起了一批冶金企業，但規模都是很小的。一九三六年全國的鋼產量超過四十萬噸。但其中的三十六萬四千噸是在東北被日本帝國主義所掠奪去了。我國歷史上鋼鐵生產鋼鐵——社會主義建設的基礎的基礎的最高年份是一九四三年，出產了生鐵一百八十斤噸，鋼九十萬噸，但其中絕大部份仍然是在日本侵占下的東北。蔣介石王朝在統治期間曾大肆吹噓要建設一個十萬噸的鋼廠，可是一年年地過去了，只見四大家族驚人地暴富起來，什么鋼廠的影子始終也沒有見到。抗日戰爭勝利以后，國民黨反動派搞所謂“接收”搞得一場糊涂，在將要解放前又對各地的鋼鐵工業進行的嚴重的破壞，因而使得全國鋼鐵生產更一落千丈。根據不完全統計，解放前生鐵年產量曾下降到只有五萬噸左右，鋼曾下降到四萬噸以下。

難道我們能夠把舊中國遺留給我們的這個貧弱的破爛攤子，當做我們建設社會主義的基礎的基礎么？

顯然，這是不能的。我們必需恢復和改造舊的鋼鐵工業，同時還要建設嶄新的鋼鐵企業。

二十年和三年

我們首先要恢復鞍鋼。

一九四八年，當鞍山回到人民手中的時候，所有的高大的煙囪都已停止了冒煙，殘破的高爐上蓋滿了積雪，平爐也被摧毀了，延壓設備和機械設備被拆得東零西散，到處是斷瓦殘垣。那里還是巨大的鋼鐵基地？只是一個巨大的骸骨留在那里罷了。

要使這將要死去的鋼鐵基地復活起來，是不能不經過艱苦的斗爭的。

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召集了流散的工人和技術人員來著手恢復工作。反動派的破壞是這樣的徹底，以致當我們和鞍鋼的日本高級工程師研究恢復需要的時間時，那位工程師望著殘破的高爐，搖著頭說：“恢復的時間么？二十年是很快的，至少也要十五年！”

可是我們有著日本工程師所不了解的東西，這就是：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堅強的領導，廣大工人和技職人員熱情的勞動和來援助我國的蘇聯專家的高度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依靠這些東西，鞍鋼復生了，一座座的高爐在傾瀉著鐵水。如果以一九四九年鞍鋼的鋼產量為一○○，那末一九五○年就是四九四，一九五一年就是六五九·八，一九五二年就是八九二。

鞍鋼不是以二十年恢復的，它以三年多的時間就恢復了過去的最高生產水平。

兩個前途

鞍山鐵礦的儲藏是極其豐富的。整個大孤山就是一座巨大的鐵山，東鞍山的鐵礦儲量也是非常大的。可是，這些都是含鐵率比較低的（從百分之三十二到百分之三十五）貧礦，用這種貧礦來煉鐵是比較困難的，在弓長嶺和櫻園等地果然有著含鐵量很高的富礦，可是儲量卻遠不及貧礦儲量大。過去，日本人解決貧礦煉鐵的辦法是：把鐵礦石磨碎選出精礦，加大量的石灰石，用機器壓成磚胚的模樣，送進很長的爐子中燒成團礦，然后投入高爐煉鐵。這種團礦的含鐵率果然很高，但它的自融性很低，成本很大，結果卻常常不好。日本人曾經邀集過德國、英國和美國的“專家”們，經過長期研究來解決貧礦煉鐵的問題，研究來研究去，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不能進一步發展鞍鋼。”

可是中國人民卻不是這樣對待祖國的豐富的寶藏的。在蘇聯專家的幫助下，我們以蘇聯新的技術成就解決了提高礦石品位和降低成本問題，這就是先把貧礦變為燒結礦。燒結礦是把選過的礦石粉，除加上石灰石外，再加上焦炭末和高爐中的瓦斯灰，混在一起加熱，結成沒有固定形狀的燒結塊。這種燒結礦自融性強，有氣孔，煉鐵的效率也比團礦好，成本也很低。

這樣就打破了“不能進一步發展鞍鋼”的謊話，決定了鞍鋼不僅可以恢復而且可以大大地擴建。

第一個五年計劃規定，從一九五三年起以后的八年中，我們將利用蘇聯的最新的技術成就，來完成這個現代化鋼鐵聯合企業的建設。這里將要建設起新的鐵礦、選礦廠和燒結廠，建設起新的自動化的煉鐵高爐、新式的煉鋼廠和軋鋼廠，還要建設煉焦爐和耐火材料車間。這里將出產各式各樣的鋼延壓品，例如建筑廠房和橋梁用的大型鋼材。鐵路的鋼軌，船舶和鍋爐的鋼板、鍋爐和鉆探用的無縫鋼管，采煤和起重用的鋼繩等。

我們的機械制造工業、運輸業和建筑業所需要的各種各樣的鋼材，不僅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主要將依靠鞍鋼供應，而且，即使在第二個五年計劃中，也還將主要依靠這一個首先建立起來的鋼鐵基地來供應。

新鋼鐵基地的出現

中國是這樣地廣大，難道我們建設一個現代化的鋼鐵聯合企業就夠了么？難道我們永遠也像日本人一樣，從遙遠的海南島等地區把鐵礦石運到鞍山去么？難道我們可以滿足于永遠從遙遠的東北把鋼材運送到西北和西南去么？當然我們不能這樣做，我們要建設新的鋼鐵基地。每一個這樣的鋼鐵基地，都將成為一個經濟區域的經濟發展的重要的基礎。

這種新的鋼鐵基地建設起來后，不僅將改變目前的經濟區劃，而且也將使我國國防的安全獲得重大的保證。

資產階級的學者們曾經宣傳過中國是一個貧鐵的國家，但是勤勞、智慧的中國人民打破了這種謊言。地質工作者披風沐雪，爬山越嶺，在原始的山野里勘察著，尋找著，經過長期的艱苦跋涉，終于在過去的學者們斷言沒有什么希望的地方，發現了大量的鐵礦石和其他礦產的貯藏。

根據已經探明的地質資源，五年內我們將開始建設兩個新的鋼鐵基地。一個是華中地區的武漢鋼鐵聯合企業，一個是內蒙古自治區的包頭鋼鐵聯合企業。

建立一個新的鋼鐵基地比較恢復和擴展一個舊的鋼鐵基地要困難得多。從時間來講，大約需要十年左右。為什么要這樣長的時間呢？這不僅是因為地質勘察需要時間，設計的時候需要具備各種設計的基礎資料和各種科學的研究試驗，而且是因為這種企業需要大量的復雜的設備，建筑安裝的工程量很大，施工的技術要求又十分嚴格。舉個例來說吧，一個年產一百五十萬噸規模的鋼鐵廠，就需要十五萬噸以上的設備，占地面積達五平方公里，在廠區內，要建設成百萬平方公尺的廠房和倉庫，一百多公里的鐵路，幾百公里的上下水道和各種管道。建設這一類的鋼鐵基地，自然是需要花費較多的時間的。

因此，武漢和包頭這兩個新的鋼鐵聯合企業要到第二十五年計劃的期末才能相繼完成它們的第一期的巨大建設工程。

為優質鋼斗爭

我們不僅需要大量的鋼，而且應該有高質量的鋼。比如為了適應金屬切削機床和工具的制造的發展，我們就得有各種各樣的合金結構鋼、沖模鋼和耐高溫的高速工具鋼；為了適應電力工業的發展，就需要耐熱鋼管和高溫度的厚鋼板做鍋爐，需要勻薄的矽鋼片做變壓器，需要大型的鍛鋼做火力和水力透平的軸；為了適應化學工業的發展，就需要有耐酸耐熱的不銹鋼；航空工業特別是原子能工業的發展，更向我們提出了高級含金鋼的要求，比如噴氣式飛機的尾噴筒在飛行時要承受極高的溫度，如果是普通的鋼，在天上飛著的時候，早就融化了。所以我們迫切需要這種種的高質量的鋼。

盡管制造出任何一種上面提到的優質鋼，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們必須建立自己的優質鋼廠。五年計劃已經規定我們要新建和改建幾個優質鋼廠，這些鋼廠的建立，還大大地有助于我國國防力量的鞏固。除了建設新的優質鋼廠之外，我們還必須積極地利用現有的鋼廠，努力試制出新品種的優質鋼來，以適應目前我國機械和其他方面的工業的發展需要。

你將做些什么？

按照五年計劃建設起來的這些鋼鐵企業，在五年內新增加的生產能力，就已經超過了舊中國五六十年間建設起來的鋼鐵工業的全部生產能力。五年內新增加的生產能力有多少呢？按計劃五年內新增的生產能力是：生鐵二八○萬噸，鋼二五三萬噸，鋼材一八三萬噸。這也就是說，到一九五七年，我們將產鐵四六七.四萬噸，鋼四二萬噸，鋼材三○四.五萬噸。和一九五二年比較，生鐵增加約一倍半，鋼材增加一倍半還要多，鋼增加兩倍多。鋼的品種將顯著地增加、質量也將要大大地提高。

當按照我國第一個五年計劃建設起來的這些鋼鐵企業全部建成以后，那末，到一九六二年，即第二個五年計劃的期末，就可以使得我國的鋼產量達到一、○○○萬噸左右。特別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國生產的鋼材的種類將要大大地增加，我們將能自己生產出各式各樣的優質鋼。那時候，國內制造機車、船舶、汽車、拖拉機和飛機所需要的各種規格的型鋼、鋼板、鋼管等，就已經基本上可以依靠我們自己的鋼鐵企業來供應了。那時候，我們每年生產的每公尺重三八公斤到六五公斤的鋼軌，可以拿來鋪設七千公里的鐵路。

這些巨大的數字，假使我們是在舊中國聽到的話，如果不是被當做幻想，那也只好被當做童話來聽。

如果我們在第二個五年計劃中平均每年增加的生產能力可以達到和超過一百萬噸鋼的話，那末，在第三個五年計劃中，依靠全國人民的巨大努力，使每年新增的生產能力逐步接近二百萬噸鋼，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而當我們經過了全部國民經濟的技術改造，并進入社會主義社會的時候，我國的鋼鐵工業更將以目前所不能想像的巨大的速度來發展。我們有理由相信，再經過五十年，即到本世紀的下半世紀末，我國的鋼鐵工業的生產，在全國人民不間斷的努力下，是可以趕上和超過現在世界上的最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的。

青年朋友們，在使我國工業化的水平，（包括鋼鐵工業的發展水平）趕上和超過世界上最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競賽里，你們想想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