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
我想和青年同志們談談如何對待家庭的問題。
一個美滿的小家庭,的確可以給人以溫暖,是一種幸福。我也曾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我和歐陽梅生同志結婚以后,雖然家境貧寒,我倆感情知很好。在梅生教書的那些日子里,常常是梅生改課卷,我做針線,我們也的確領受到青春的幸福和小家庭的溫暖。
但是,展眼向外,看看社會,那帝國主義洋鬼子對中國人民的任意欺侮,軍閥的連年混戰,地主資本家的殘醋剝削,把我們祖國糟踏得山河破碎;多少個家庭妻離子散、多少人處在饑寒交迫中。面對這些,有志氣的青年,是不能夠也不應該安于自己的小天地的。梅生終于離開家而投身革命,用他的話說,是要去“見見世面,尋找真理”。于是,一連串的迫害臨到了我們全家的頭上。反動派的追捕,密探的跟蹤,迫使我們到處奔波,常常是你東我西,很少有團聚的日子。接著,白色恐怖奪去了我的丈夫,反動派殺害了我兩個可愛的孩子。我的小家庭遭到了破壞。但是,我并未感到!這就是我整個幸福的毀災,更沒有看作是我的理想生活的毀滅。我感到我的丈夫和孩子失去了生命,是為著天下更多的妻子不再失去丈夫,更多的母親不再失去自己的孩子,因此,盡管敵人的殺害接踵而來,我卻從未阻止我的其他的孩子去參加革命,去繼續擎起革命的紅旗。
我從黨的懷抱、從革命大家庭中飽受到了小家庭中領受不到的幸福和溫暖。我的丈夫死后,我從武漢輾轉到了上海、四川,最后又回到革命圣地延安;每次轉移,每到一處,都是黨為我安排了一切,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不但當我有困難時給了我經濟上的支持,而且時常給我指出方向,教導我怎樣生活。因此,當我有時和組織失掉聯系時,我就感到失掉了最大的幸福;當和組織接上關系時,就使我興奮若狂,宛如回到了慈母的懷抱,領受到最大的幸福。
如今,革命勝利了,肖文和這一代青年不必再擔心白色恐怖了,可以自由地追求真理,大聲談論而不必擔心密探的跟蹤,可以在月夜談情說愛而不必擔心黃昏之前的宵禁,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建立小家庭,飽受幸福和溫暖了。但是,這一切又是怎樣來的呢?古人云:復巢之下,焉有完卵。沒有國家這個大家庭的解放、富強和繁榮就絕不會有小家庭和個人的章福:勞動人民翻身作主,社會主義的建設,正是小家庭和個人幸福的前提。
要保持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夫妻、子女家庭成員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一致的高尚的生活目的。記得歐陽梅生剛參加革命工作時,我對革命還不怎么清楚,只是為他擔心。后來,當我懂得革命是為了窮苦人翻身,我就能夠主動地擔負起家庭的擔子,并協助他做一些革命地下工作。雖然當時我們家庭生活很困難,但卻生活得很有意義。我們和許多革命者在一起,為完成一項黨所交給的任務而互相鼓勵,互相幫助,這給我們家庭生活增加了無窮的樂趣,成為我們幸福生活的主要內容。在我們今天社會主義大家庭里,全國人民都在總路線的光輝照耀下,比工作,比學習,比干勁,你追我趕,積極為建設社會主義貢獻自己的力量,在我們的家庭生活中也必須要以此作為共同的生活目的。這樣,夫妻、子女之間才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思想感情,生活才會是真正豐富多彩的。也只有如此,家庭的幸福和溫暖才能持久,才有意義。
我這樣說,也并不是說革命者的生活中就沒有私生活的位置。我記得劉少奇同志在“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一書中有過這樣一段話:“黨員總還有一部分私人的問題需要自己來處理……黨是允許黨員在不違背黨的利益的范圍內去建立他個人的以至家庭的生活?!笔聦嵣?,今天我們也正是這樣做的,我們不是在緊張的工作之余,在假日可以和愛人、孩子逛公園,看電影嗎?但這和一心追求小家庭生活,把家庭生活放在第一位,把工作、學習放在第二位,是完全不同的。歐陽梅生同志在生前曾對我說過:“不能光顧自己,一個人還有社會責任,不應該一生陷在家庭的圈子里?!彼约阂舱前褔液腿嗣竦氖聵I放在第一位,把個人和家庭生活放在第二位,先公后私,公而忘私。今天我再把這句活寫在這里,奉獻給青年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