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華同志:
看了你寫的:“世上難道還有什么地方能比家庭的懷抱更溫暖”一文,我心里很不舒坦,很想說幾句話。
你說,“當你降生人間的最初的那些時刻起,直至生命的枯萎止,是家庭給了你撫養和慈愛,是家庭給了你思想和一切(肉體的和精神的)。”你指的是哪一類家庭呢?是家徒壁立的勞苦農民的家庭,還是指的高樓大廈的地主家庭呢?你指的是被資本家盤剝得一貧如洗的工人家庭,還是指的飽食終日、窮奢極侈的資產階級家庭呢?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撫愛,勞苦工農的子女在家庭的撫愛下學會了生產的技能,學會了愛被壓迫人民和恨統治階級,地主少爺資本家的小姐則在家庭的撫愛下學會了剝削,學會了用詐騙的詭計使自己發財致富;勞動人民的子女受到了階級的教育,形成了勤勞、樸實的作風和勇敢、堅強、不怕困難、自我犧牲的革命精神,而剝削階級的子女受到了統治階級的教育,形成了慵懶、虛偽
的作風和自私、貪婪、反對人民、反對革命的性格。你說“人們對家庭生活的響往是理所當然的”,難道剝削階級的家庭生活也值得人響往嗎?再說,有很多數以萬計的出身于剝削家庭的青年,現在都自覺地投入到自我改造的運動中努力地學習勞動工農,難道你可以硬說他們不留戀舊家庭就是不“理所當然”的嗎?
照你的意思說:人從生到死,都是家庭撫育的,一切肉體和精神都來之于家庭。我問你,你身上穿的布是你家庭織的嗎?你每頓吃的糧是你家庭種的嗎?你看的電影、游的公園,進的學校部是你家庭為你設立的嗎?剛剛登了你這篇文章的“中國青年”雜志也是你家庭創辦的嗎?我說你呀,忘記了你是在社會之中,離開了社會。離開了廣大的人民群眾,你能如此幸福地生活嗎?只要稍許想一想,你就可以懂得,社會里有很多的人在為你的肉體和精神準備著養料哩,不少同志在為你辛勤地勞動著,你居然竟把他們忘了!
你說,“家庭重要的另一面還因為給人帶來了無窮的樂趣。首先是愛情”,并且斬釘截鐵地下了這樣的斷語:“愛情就是幸福,就是生命的主流,就是產生力量的唯一的源泉。”我說,你這樣的斷語實在下得荒謬。愛情并不是飄忽的浮云可以懸在空中,它必須建筑在一定的基礎上,真正的愛情是建筑在政治基礎上的,我想你大概也承認這一點。那么事情就很明顯,離開了勞動的樂趣、工作的樂趣、斗爭的樂趣就根本談不上有什么虛無漂渺的愛情的樂趣。你說“愛情是生命之主流”,那么其他非愛情的東西都是文流了,都是由“愛情這么個“主流”派生的事?如果照你這樣的邏輯推斷下去:其一,一切現在還沒有獲得愛情的青年,他們的生命就不算生命了,因為他們還沒有獲得“主流”呀!其二,一切曾因某種原因而失戀的青年,他們一定不能再斗爭、再勞動、甚至不能再活下去了,因為他們失去了“產生力量的唯一源泉”哪!這豈非謬極!
你說,“幸福的家庭生活對人類是最為重要的”。我說,幸福的家庭生活是需要的,可是它的建立并不是孤立的,有一樣更重要的東西在它前面——幸福的社會。大家都了解,舊社會是吞噬一切善良人的,也同時吞噬了純潔的愛情。“白毛女”中大春與喜兒以及千萬對在舊社會里相親相愛的兄弟姊妹們,就是生動的見證和最有力的說明。沒有幸福的社會,你能找得到幸福的家庭嗎?所以,你在文章中后面說的:“不論在什么時代,總會有春光明媚的愛情的歡樂”這句話,也是句騙人話,要強說賈寶玉與林黛玉兩人之間也總會有春光明媚的愛情的生活與歡樂,有誰能信服呢?
你在文章的結尾中說:“革命青年的理想生活首先就是愛情生活。”如果真有人信了你的話,一切為了追求愛情,追求幸福的小家庭的人都可以在臉上畫上“革命青年”四個金字了;為了愛情,為了所謂“理想生活”,就可以在戰斗中臨陣脫逃;為了讓自己不失掉她,為了讓她不失掉自己,那就可以在敵人面前做叛徒,出賣同志,委屈求全,以保存自己可憐的小性命去開創“個人的王國”。請想,這樣的青年配稱“革命青年”嗎?這種不顧全局只顧個人的生活能稱得上“理想的生活”嗎?
我說,人們只有在為全人類的解放斗爭中才能找到理想的生活,只有首先把生命交給革命事業才能得到幸福,只有用雙手緊緊地擁抱著全人類,那才有資格去擁抱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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