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的神經中樞

趙復成 張毅君

列車在廣袤無垠的內蒙古高原上奔馳。窗外，豐美的牧草象綠色的絨毯，一直鋪向天邊；羊群象朵朵白云在浮動……隨著列車歡快的節奏，我們的思緒早已飛向目的地——呼和浩特。

開場鑼鼓

一九八二年十月，內蒙古自治區召開了第七次團代會。機關干部們抱著各種復雜的心情，等待著新領導們的開場鑼鼓。一部分人犯開了嘀咕：內蒙古地域遼闊，多民族聚居，語言、文字、生活習慣都有諸般差異，全區基層團組織癱散面比例很高。而新班子中的一、二把手又是未干過共青團工作的“門外漢”，他們能行嗎？更多的人則等著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然而，出人意料，他們沒有顯赫叫座的就職演說，也沒有公布什么宏偉設想，卻帶隊下鄉了。一時，機關里竟清清靜靜的。

他們沉到基層團支部，挨家挨戶地調查研究。一碗奶茶一席話，同青年們談得火熱，摸到了真情，青年們也倍感組織的溫暖。一天，副書記郭金廣帶調查組到鄂爾多斯高原的準格爾旗蘇家塔生產隊去，半路遇上大風雪，他們硬是連滾帶爬地步行二十多里路，掌燈時才趕到。大隊的團干部們看著他們滿頭熱汗和濕透了半截的棉褲，心里一陣陣發熱……

第一手材料掌握了，解決基層組織大面積癱散這個癥結的辦法也就不難找到了。為什么同樣實行了生產責任制，有的基層團組織的工作有所發展，而有的則癱倒了呢？前者以變應變，適應了經濟改革的新形勢；而后者還在翻老皇歷，循舊框框。結論是團的工作必須在適應中改革，在改革中前進。

二月下旬，副書記劉云山在“北京—一呼和浩特”的列車上，思考著胡耀邦同志關于改革的講話精神，如何著手解決團的工作落后于現實生活的要求的問題……他立即在集寧中途下車，向烏盟團委正在舉辦的團干訓練班傳達了中央有關改革的指示精神，并與團干部們熱烈地進行討論……

嚴峻的現實告訴他們，改革，不能坐等上級給什么“錦囊妙計”，也不能照搬外省的經驗，只能在改革的實踐中開辟改革的道路。他們組織人員，來到基層團組織癱散面較大的烏蘭察布盟，和盟團委的同志們一起調查研究，抓緊整頓。短短的幾個月，這個盟的癱散團支部就從過去的百分之七十降到百分之二十以下。六月份，團區委又在這個盟的興和縣召開了現場會。如今，興和經驗已在全區開花結果。全區癱散團支部由一萬七千多個下降到五千三百個，并有九千三百多個團支部進而成為一類支部。

人們咋舌了，誰說“新官”不“放火”？他們一放便成燎原之勢。

良性循環

清晨，差十分八點，機關全體干部伴隨樂曲做廣播操；樓道墻壁上，“德能勤績考核表”赫然在目；辦公室里整潔安靜；走廊上腳步匆匆。整個機關宛如一架精密的機器在有條不紊地運行。來團區委辦事的人都不無羨慕地詢問，在機構調整的“非常時期”，怎么會有如此良好的工作秩序？他們回答：人人照章辦事，實行科學管理。

五月，在團區委常委會上，新領導們明確指出：基層狀況的好轉，已經對我們指揮機構的素質提出更高的要求，我們必須集中全力進行機關整頓，使神經中樞興奮起來。

有人不以為然，Hai！整頓還不是雨過地皮濕，過去也訂過一百多條，管住誰了？書記們斬釘截鐵地說，以前的教訓要記取，我們絕不搞形式主義。這回，能做到的寫上，寫上的必須做到。這實事求是的態度，鼓起了大伙的信心。人們吃飯、走路都在琢磨著新章法。機關健全了崗位責任制，形成人人有事干，事事有人干，緊張、熱烈而又秩序井然的局面，工作效率顯著地提高了。

“德能勤績考核表”辟有出勤、衛生、保密、財務執行、文件借閱等若干欄目，項項有細則，優勝者還可以得到一定的獎勵。大家說，過去制度是領導訂，管咱們。現在是自己訂，管自己也管領導，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嗎？書記們和大家一樣，也把“臉”貼在墻上，考核內容與群眾相同。六月份試行考核，他們得滿分，七月份正式考核，他們又是滿分……大家服氣了。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激發全體干部的主人翁責任感和工作的主動性，是團區委領導們經常考慮的問題。整頓中，他們接受群眾的建議，進行了工作管理方面的大膽改革：凡涉及團的工作規劃、階段安排，一律與全體干部見面，并把這些內容歸納成簡明易記的幾句話，使全體干部都有一個全局觀念，與領導心想在一塊兒，勁使到一起。難怪團區委機關不論哪一位干部談起工作來，都能講得頭頭是道。

八月，團中央根據胡耀邦同志的指示，發出采集樹種草籽支援甘肅的號召，內蒙的任務是三萬斤樹種，六萬五千斤草籽。可是，今年內蒙天旱，草場災情嚴重，任務是十分艱巨的。

團區委常委會在緊張地進行。

有人提議，十萬斤總任務堅決完成，但能不能請示團中央，把草籽樹種的比例調整一下？

人們沉默不語，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書記們。

尤仁發言了，從他那擲地有聲的話語里，人們感受到為之一振的信心和力量：“天旱是事實，困難肯定很大，但沒有困難要共產黨員干什么？團中央布置的任務事關全局，我們不能打折扣。”

會場沸騰了，紛紛提出切實可行的具體措施。

最近，捷報從內蒙古草原頻頻傳來：團中央下達的指標已被突破，樹種三萬五千斤，草籽已逾七萬斤。現在，他們以“保質、保量、保品種”為口號，為爭取多作貢獻，正在向更高的目標奮進。

其身正，不令而行

機關干部大會結束了，人們議論紛紛地走出會議室。

剛才，批準了六位同志報考內蒙古大學干部專修班。大伙說，這樣公平，應該讓工作有成績，表現優秀的同志去學習，特別是年齡大的同志要優先安排。這讓人心服呀！

新班子執政的一年間，連續遇到了調資、分房、提干、上學等幾件牽動人們感情的大事。這些在許多單位都被認為是最棘手的問題，他們卻處理得那樣得心應手。有什么奧秘？沒有！只不過做到了八個字：以身作則，秉公辦事。邊疆地區6％調資，常委們一個也不要；提干部，堅持走群眾路線，充分聽取群眾意見；分房子，書記們不說情，不插手，由經管部門按規定去辦。結果是，人心安定，團結向上。

在這個以蒙、漢兩族同志為主要成份的機關里，人們看到各民族親密無間的兄弟感情，而聯系著他們的是共同的理想和事業。今年九月，自治區召開民族團結積極分子表彰大會，團區委副書記劉云山帶著機關各族同志的委托出席了大會。會上，他想了很多很多，眼前老是閃現著另一位副書記扎木蘇的身影。每逢下基層，尤其到條件艱苦的牧區，老扎總是說，我身體好，我去。有時剛回來，征塵來不及撣撣，胡子顧不上刮刮，就又下去了。團區委的工作順利開展，蒙族同志是作了重大貢獻的呵！會后，他把大會紀念品轉贈給了扎木蘇同志。接過紀念品，老扎心里有一股熱流在奔涌……

人們還記得，新班子上任未曾作過驚人的就職演說，卻說了兩句聽起來平凡，做起來不易的話：“公道正派”，“與人為善”。對照他們一年來的行動，人們不禁感慨道：凡說出的，他們都做到了。暑假，團區委在西安舉辦夏令營。結束時，一位部門負責同志沒打招呼，徑自去外地為單位購買東西。團區委領導對這種無視紀律的做法提出嚴肅批評，并要其認識和檢查錯誤。這位同志覺得“冤枉”，一時想不通。有人勸幾位書記：一個老團干，又是辦公事，就不要過分認真了。他們說，正因為是老同志，并且是一個一貫表現不錯的老同志，才更應從嚴要求。否則，靠什么來帶好年輕同志？當這位同志認識了錯誤，書記們當即表示，事情到此為止，今后不再追究。被批評的同志口服心服，其他同志也深受教育。

機關的同志說起幾位書記來，都那么津津樂道。團區委書記尤仁同志原來是做黨政工作的，他的氣質，穩重而粗獷，可是誰會料到，他為了去鄂溫克自治旗更快地接近、熟悉青年，曾把自己反關在屋里，強迫不大聽話的手腳練習舞姿呢。記者出身的劉云山，一刻不停地思考、琢磨著工作中的問題，僅上半年，他就在各類報刊上發表了十多篇關于青年工作的文章，上下稱贊他“上路”快。對于下基層、搞調研，扎木蘇簡直象著了迷，今年一至七月，他下基層達四個月。機關的團員青年談起副書記郭金廣如何跟他們一起游戲、娛樂，一身汗水一身泥地參加籌集團支部活動經費的勞動，贊美之辭，溢于言表。更可貴的還在于，他們取長補短，默契配合，從而成為團結戰斗，具有高效能的領導核心。

人們滿懷感情地說，工作好幾年，數這一年鍛煉大。經歷了從未承擔過的壓力，從未有過的快速節奏，可是也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提高。全機關四十四名干部，一年來，四位書記親自起草報告、撰寫文章共六十一篇；其他同志共寫調查報告七十二篇，典型經驗一百三十六篇，各類文件一百八十二篇，在市、自治區以上報刊發表的文章（包括消息）二百一十五篇，這就是有力的證明。

一個地處祖國邊疆，有九十一萬團員，四百多萬青年的內蒙古自治區，團的工作之所以生機勃勃、蒸蒸日上，正是在于有了一個興奮的神經中樞，這是共青團組織維系生命運動、長治久活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