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意味著什么

時代造就了這一代青年人，使他們的命運與時代的變革融合了。當我們的祖國象年輕人的胸懷一樣向全世界開放的時候，當我們的社會生活象年輕人一樣充滿朝氣的時候，過去那種僅從思想是否“正統”、行為是否“規范”的角度去評價青年是否成熟的觀念，也到了應該轉變的時候了。

在傳統眼光看來，青年人往往不現實，不切合實際，理想主義色彩太濃。但理想主義，富于幻想并不是缺點，而恰恰是人類追求美好的原動力。法國文豪雨果曾經說過，藝術有兩個來源，一是理想，理想產生歐洲藝術；一是幻想，幻想產生東方藝術。一個幾乎是超人的民族的想象力所能產生的成就盡在于此。理想主義，富于幻想對于藝術是這樣，對于其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不必過多地擔心青年人的幼稚。據說在美國，有人提出要挑選五——六歲的小孩加以必要的培養，作為宇航員進入太空。在科學家看來，這是有科學根據的。兒童的閱歷淺，沒有經驗，因而也沒有對事物的習慣看法。對于他們，一切都是新鮮的，派他們到太空去，將有可能發現大人們熟視無睹但可能是非常有價值的科學現象。他們恰恰是以其幼稚、好奇，以其不拘一格的想象去發現科學的新天地。當然，兒童是不可能取代科學家的。舉這個例子的意思，在于啟發人們對青年人的看法是否改變一下傳統的思維定式。青年人最敏捷，富于幻想，不因循守舊，這都是開創性人才的必備條件。在這方面，所謂青年人的不成熟，恰恰是優勢。

青年人看問題往往不周全，缺乏經驗，容易偏激，對這一點似乎也要重新認識。隨著社會的發展，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包容一個時代的時候了。科學的發現一般是甚至必須是合作的，而這時大概不會有誰去責難別人只發現其一而不知其二。任何人對任何事物的認識都不可能絕對全面，只要某一點有價值，對科學對社會就有貢獻，就應該肯定。當今社會，光有經驗無法保證我們國家走在世界前列，今天的經驗也許明天將會被淘汰。因此，更重要的是進取和創新，而這正是青年人善于發現、敏于捕捉的用武之地。當然，他們可能（并且幾乎肯定）有片面之處，但卻不能由此否定他們這種執著追求的精神，不能在倒掉污水時把盆中的嬰兒也一起潑掉。

有時青年人可能把現實中的一些齷齪看得過于嚴重，但這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他們對真善美的執著的追求。我們應當珍惜這種情感。一味地指責他們，熄滅他們心靈上的火花，只能使他們變得憤世嫉俗或者麻木不仁，那才是真正可悲的。

很多人喜歡指責青年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我們不否認一些青年人確實驕傲。但就總體說，我們的一代青年并非自負、輕浮、不明大義。他們與祖國一起經歷了沉浮和磨難，他們對社會和人生都有著沉重的責任感和堅強的自信心。說話聲音高一點，語言尖刻一點，態度激烈一點，這有什么可過分責備的呢？已經不是封建時代了，為什么還要那樣講究唯唯諾諾畢恭畢敬那些過分注重形式的俗套呢？為什么硬要終日沉墜于謹小慎微之中呢？值得注意的是，有些容易被人欣賞的所謂成熟、慎重、有眼色，往往夾帶著一種圓滑、世故的處世哲學。這并不代表一代青年的精神風貌，只不過是舊傳統的殘余和十年動亂的副產品。未來屬于青年，青年也屬于未來，應該以新時代的標準去要求他們，而不要把他們拖回到正在逐漸消失的那個時代。

當然應該明確，我們并非不要成熟，我們也并不是要否認老年人的經驗及其豐富的學識。我們只是想說一點有關青年人成熟論的是非評價標準。

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