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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助——國際比較文學研究瑣論

1985-04-29 00:00:00張廷琛
文藝研究 1985年2期

近年來,我國比較文學研究有了很大發展,形勢十分喜人。專家學者們就比較文學有關的許多問題發表了不少很好的見解,還對中國比較文學發表了許多建設性的意見。去年在國外,有機會接觸到當今國際比較文學界的一些著名專家學者,了解了些情況,頗感受益。我想,國際學者們的經驗與教訓對我們今天似乎仍有他山之石的作用,了解它,也許可使我們的研究工作少走些彎路。為此,不揣淺陋,作點介紹,談點感想,以就教于方家。

比較文學的性質與研究對象

提到比較文學,我們遇到的重要問題是什么叫比較文學,比什么,怎么比。這些問題也曾引起過國際學者們的長期爭論,出現過多種不同的看法。從“比較文學”(Littérature Comparée)一詞最初于十九世紀初在法國出現起到目前為止,學者們對這門學科的性質、研究范圍與研究方法做過無數次界定。但歸納起來,有影響的約可分為三類。

一類可以十九世紀英國的波思納特(Posnett)等人為代表。他在《比較文學》(倫敦,1886)中給比較文學所下的定義是:

關于文學進化,亦即文學經過肇始、繁榮進而衰亡等階段變化的綜合理論。

持同類看法的還有十九世紀德國的莫里茲·豪普特(Moriz Haupt)、俄國的亞歷山大·維謝洛夫斯基(Aлександр веселовский)、英國的約翰·亞丁頓·西蒙茲(John Addington Symonds)、法國的弗朗士·費迪南·布隆耐遞哀(France Ferdinand Brunetière)、加斯東·巴利(Gaston Paris)等人。(注1)

第二類以法國的范·提根等人為代表。他在一九三一年出版的《比較文學論》中說:

比較文學的對象從根本上說是研究各種文學之間的相互關系。(注2)

同時,他還把比較文學的研究范圍限制在兩國文學的雙邊關系上。如果研究的范圍超過了兩國文學,那就成了“總體文學”(Littérature Générale)。嘉萊一九五一年為居亞的《比較文學論》寫序時,則稱比較文學為“文學史的一個分支”,說:

它要研究的是國際間精神方面的關系,是發生在拜倫和普希金之間,歌德和卡萊爾之間,瓦爾特·司各特和維尼之間,發生在幾種不同文學作家的作品、靈感甚至生平之間的實在的聯系。(注3)

第三類觀點以魏勒克、雷馬克等為代表。雷馬克在他的《比較文學:定義與功用》一文中,給比較文學下定義說:

比較文學是超出一國范圍的文學研究,是對文學與藝術、哲學、歷史、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和宗教等其他知識和信仰領域學科之間關系的研究。(注4)

魏勒克則對此有所不滿,在《比較文學的名稱與性質》一文中,他給比較文學作了這樣的界定:

比較文學就是意識到一切文學創作與經驗的統一性,以國際的眼光去研究一切文學。(注5)

綜觀這幾種定義,我們不難看出,第一類明顯帶著庸俗進化論的痕跡。他們把生物進化論的學說機械地運用于文學研究,使比較文學研究局限在已經死去的文學體裁,特別是史詩、神話、民間傳說等古代居民口頭文學的發生、發展、衰亡的所謂進化史上,并雄心勃勃地要用這種眼光去預測文學的未來。這樣的研究最后當然只能走進死胡同,因為庸俗進化論根本無法解釋文學的發展。所以用這種方法去研究比較文學很快就站不住腳,隨著庸俗進化論的失勢而成為歷史的陳跡。

第二類定義的出發點是實證主義,而且還明顯帶著狹隘民族主義、狹隘地域主義的烙印。他們注意的是一國作家與另一國作家之間影響與受影響的“實在的聯系”(rapports de fait),但為什么要找到這些事實,找到這些事實要說明什么問題,能說明什么問題,他們卻并不關心。結果是羅列了一大堆事實,卻不去作任何本質的探討,不去試圖說明關涉到文學之為文學的根本問題。所以,魏勒克曾稱這種研究為“外在”(注6)的研究,是研究“文學的外貿”(注7),稱不上是什么真正的文學研究。哈瑞·萊文則說得更形象,說他們這種研究是在文學殿堂的邊界上徘徊環顧,而不愿登堂入室。(注8)

這種看法本身也漏洞百出,且不說范·提根將兩國之間文學關系劃入比較文學,把三國以上文學之間的關系劃歸總體文學的機械劃分;且不說他們著重研究本國作家對外國文學影響的狹隘民族主義;就是他們對影響本身的看法也很成問題。文學影響在他們那里變成了有A必有B這樣一種簡單的因果關系,似乎有了作家或作品A必然會影響出作家或作品B。這種看法顯然也站不住腳,正如魏勒克在《比較文學的危機》一文中所批評的:“……他們很少問一問這種種相關除了可能說明一個作家對另一個作家的了解與閱讀之外,還應該說明什么問題。可是,藝術品卻不是來源和影響簡單湊攏起來的:它們都是些整體,別處得來的原材料到了這些整體之中已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而被同化進了一種新的結構之中。”再退一步講,如果真有哪個作家、哪部作品完全是拿了別人東西湊起來的,自己的東西一點也沒有,那么,這樣的文抄公難道值得研究么?這樣的作品還能稱得上是文學么?

其實,這些研究者們在實踐當中也碰到了不少困難。他們把目光盯在二、三流作家,甚至末流作家身上,這正說明了這種研究方法的危機。大作家無不有自己鮮明的個性,沒有哪個真正作家的哪部作品會是別人東西湊攏的。所以剩下可供研究的就只有二、三流甚至末流作家了。

相比之下,第三類觀點要合理、扎實得多。但細究起來,雷馬克的定義似乎也仍不免失于寬泛,缺乏概括,沒能道出本質的東西。他說比較文學是文學與人類其他表現領域各學科的比較,可是這種比較的目的是什么,文學與其他學科比什么,國與國之間文學比較的目的是什么,僅僅指出影響的存在,僅僅找出異同是否就算達到了目的,這些問題,也許作者自己心中十分清楚,可是從他的定義中卻找不到答案。

魏勒克等人(包括萊文,他說比較文學是一種研究文學的國際角度(internatìonal Perspective))的看法則提綱挈領,要言不煩,抓住了本質的東西,具有更大的包容量。魏勒克說:“根據這一觀點(指他自己的看法——筆者),比較文學可以說就是獨立于語言、種族和政治之外的文學研究。它不可只限于一種方法:描述、刻劃、闡釋、敘述、解釋、評價象比較一樣都可以用于論辯當中。比較也不可只限于歷史上實際的接觸。對歷史上毫無聯系的語言或文體等現象進行對比,其價值絲毫不遜于研究閱讀和平行比較當中可以發現的影響。研究中國、朝鮮、緬甸、波斯的敘事方式或抒情體裁與研究諸如伏爾泰的《中國孤兒》所體現的偶然接觸同樣正當。”(注9)這種觀點,至少說從理論上破除了狹隘的地域主義,有利于打破不同文化系統文學之間的界限,為認識人類文學思維的普遍規律,為總結、建立貫通所有文學的詩學開辟了前景。它把比較文學拉回到真正研究文學的軌道上來。唯其如此,魏勒克才特別強調要注意“文學性”(literariness)這一“藝術與文學的本質亦即美學的核心問題”(注10)。針對過去認識的弊0病,他們還提出文學研究要堅持“無債”原則。

魏勒克的看法曾一度引起誤解,有的以為他反對文學研究的歷史方法;有人認為他想取消文學的民族性,甚至于有點反歐洲的味道;有的則說他要“形而上學地割裂內容與形式”;如此等等(注11)。針對這些批評,魏勒克先后寫過《比較文學的名稱與性質》和《今天的比較文學》等文答辯,澄清了問題。他的看法,他對比較文學問題的論辯即在今天看來,也還是很站得住腳的,當今國際比較文學界大部分學者都傾向于他的看法,就是明證。在我們國內似乎還有一種看法,認為魏勒克他們只注重平行研究,而反對影響研究,似乎他們這個“學派”與所謂法國學派涇渭分明。這很可能也是一種誤解。其實,他們不僅理論上不反對影響研究,而且他們的影響研究也有相當大的成就,完全不是過去的學者所能企及的。即以魏勒克而言,他的《對峙:十九世紀德、英、美學術與文學關系研究》一書就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影響研究專著。但他的研究與所謂法國學派的研究很不相同。他不僅注重考證影響的史實,而且還進一步探討影響產生的原因。例如在有關愛默生與德國哲學思想一章,他不僅對愛默生了解德國哲學的途徑、時間等問題考證得鑿鑿有據,還對愛默生為什么會受到影響分析得入情入理。他說德國哲學的某些方面與愛默生自己的思想合了拍,或者說是愛默生借鑒了而不是搬用了德國哲學。作者在研究影響時,顯然是“意識到一切文學創作與經驗的統一性”的。他的這種方法、眼光,應該說是我們所不難理解和接受的。我們不是常講內因與外因的關系嗎?影響再大,也只能是外因,沒有內因,仍然起不了作用。影響既須內因與外因合拍,那么不管外來影響對一部作品產生過多大作用,也絕不可能是作品產生的真正原因。所謂影響,就是借鑒,借鑒之后,用魏勒克的話說,已融入了作家個人性格的“新的結構之中”,正如吃牛羊肉一樣,你根本不可能從吃過牛羊肉的人身上找到哪一塊肉是牛肉或是羊肉的。

尋求共性,繼而尋求共同的規律性的東西,這一原則不僅適用于影響研究,而且也適用于平行研究(如主題學、文類學、風格學、題材學等等)及跨學科研究。僅僅為了尋找異同而去研究,這恐怕不會比過時的那種影響研究可取,因為你隨手拿兩部作品來放到一起總能找到這樣那樣的相同相似之處。誰能說孔乙己和奧德修斯之間沒有一點共同之處?起碼可以說他們都是藝術形象,他們也各有其磨難等等“共同點”吧?可是這樣比下去,即使能找出一萬個共同點,又能說明什么問題?所以,無論進行哪一類比較研究,首先都有一個確立比較的基點,即萊文所說的“Grounds for Comparison”的問題。沒有基點,也就沒有可比性可言。

國外,特別是西方學者,對于比較文學的本質與研究目的、方法,在進行長期探討之后,目前可以說認識已經趨于一致,那就是要把文學真正作為文學,以盡可能寬廣的眼界去研究,最終找出人類文學思維的一些共有的規律。但趨于一致并不就意味著定于一尊,更何況人類的認識還會有發展,今后很可能還會有更科學的認識。

從歷史角度看“學派”之爭

雞蛋,有人從大頭敲,有人從小頭敲。從根本上說,敲哪頭其實無關緊要,明白人知道,只要能敲碎蛋殼,取出蛋清蛋黃就成。可是有的人卻弄不清為什么要敲蛋,或者說根本不關心為什么要敲蛋,而要以怎么敲去分宗立派,劃分什么大頭黨、小頭黨,鬧紛紛爭論不休,甚至不惜為此而大動干戈。這也許只是小說家言。可是人們有時卻難保自己不鬧大頭黨小頭黨的笑話。比較文學研究中的所謂美國學派、法國學派之爭,就有點這種味道。

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國際比較文學界曾經有過一場論戰,所謂法國學派、美國學派之爭的問題,就是在這次論戰中有人提出來的。

在分析這場爭論前,我們不妨先來簡略回顧一下這場爭論發生之前比較文學界的情況。

如前所述,在十九世紀后期到二十世紀初,國際上比較文學界曾有過幾種觀點、方法并存的時代。有的主張實際影響的研究,在研究方法上重考據,重實證。有的則篤信達爾文進化論,并把它用于文學研究,試圖為每一種文體找到發生發展衰亡的進化過程。用庸俗進化論觀點去研究文學最后證明是行不通的,所以到本世紀初影響研究就成了比較文學研究的獨家商店。從發展的觀點看,庸俗進化論退出舞臺不能說不是人類認識的一大進步。

此后,雖然大部分從事比較文學研究的人們都在埋頭故紙,但其中也還是有不少人對這種研究提出疑問,就是主張這種研究方法、觀點的理論家也不斷發現這種觀點的毛病,在實踐中作一些小修小補,例如法國的范·提根起初把比較文學局限在兩國文學之間的關系,后來覺得這樣規定明顯不合理,于是采取了較為廣義的說法。到了五十年代,嘉萊和居亞又把比較文學的范圍擴大到對民族幻想和一個民族對其他民族的固定看法的研究。

可是這種小修小補并未解決根本問題。人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了這種概念與方法的狹隘性。法國學者們本來有一整套龐大的計劃,可是后來故紙材料漸漸挖空,研究越做越牽強,自一九三七年之后就再也沒有什么有份量的成果問世了。

五十年代對國際比較文學研究來說是發生轉機的年代。一九五四年成立了國際比較文學協會,這使國際學者有可能坐到一起來討論問題。一九五五年在威尼斯開了第一屆代表大會。但是由于大會的議題是《威尼斯與現代文學》,范圍很窄,與會者很少。到了一九五八年(國際比較文學協會每三年舉行一次代表大會)第二屆大會時,會址選在美國北卡羅林納州的教堂山。起初安排的與會者面很窄,但到開會時,決定擴大與會者范圍,這樣,許多按照傳統觀念不屬于比較文學范疇的學者也應邀到會,這本身已顯示了人們認識、觀念的較大變化。就是在這次大會上,魏勒克作了《比較文學的危機》的報告,總結了過去比較文學研究的得失,把過去的舊觀念所暴露出來的問題歸納為三點,說:“人為地去劃分研究的課題和方法,機械地理解來源與影響,以文化民族主義為出發點——不管這種民族主義氣度有多寬宏——這些在我看來似乎是比較文學長期處于危機之中的癥狀。”(注12)所謂兩種“學派”之爭,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事實上,卷入爭論的所謂法國學派,卻大多不是這一“學派”的代表人物。范·提根、寇提斯等人早已作古,就在第二次代表大會召開的那一年,第一屆代表大會上當選為國際比較文學協會會長的嘉萊以及人們后來認為是“法國學派”代表人物的巴爾當斯佩耶也相繼去世,“法國學派”的代表人物剩下已經不多。況且,接替巴爾當斯佩耶而為“法國學派”大本營索爾蓬盟主的艾奇昂伯樂(René Etìemble)在觀點上很接近魏勒克等人,他的《比較不是理由:比較文學的危機》,不僅副標題明顯是援用魏勒克的文章標題,文中有些地方甚至走得比魏勒克、雷馬克還遠,說是大家都要去學中文、學孟加拉文、學阿拉伯文,最后連魏勒克和萊文都批評他要求太高,高到實際上無法辦到的地步。(注13)所有這些,似乎說明,以嘉萊等人為代表的一代已經過去,或者應該成為歷史了。

當然,傳統的勢力是不易一下子就退走的。長期以來人們大多已習慣于那樣認識比較文學,魏勒克一下子要將這種觀念來個連根拔,當然會令人懷疑其動機何在。所以有些人就以為他是存心要同法國人作對,有的則把這看作是“美國學派”在向“法國學派”挑戰,當然也不乏懷疑者,擔心他的批評方法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對于人們的批評責難,魏勒克先后發表了幾篇文章加以澄清,并且一再聲明他不是什么“美國學派”,人們把他看作“美國學派”的首領,乃是誤解。

爭論持續了十年左右。爭論不僅在國際比較文學代表大會上有,在其他場合也有。但是在這場爭論中,持舊觀點的人們顯然處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他們所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似乎就是歷史主義,然而新的觀點并不排斥歷史,并不排斥確鑿的考證。而對于新觀點中的一些基本命題,他們卻提不出什么反駁的東西。通過爭論,人們的認識逐漸趨于一致。所以到了一九六八年,即魏勒克發難十年以后,萊文能夠說:“比較文學的危機遠不是沿著國界線發生的法——美沖突,而是兩代人之間關于方法問題的爭論——唯其如此,它又是發展的表征。十年的討論已使法國出現了種種改組的跡象……。”(注14)當時的改組到了七十年代進而逐漸變成幾乎一邊倒了,關于比較文學概念與方法論等問題在國際比較文學協會七、八十年代的五次大會上已不再有什么討論。七十年代越來越迅速發展的讀者反映理論(或稱“接受美學”)也最終被用到了比較文學研究中來。在一九七六年第八次大會上有四個學者提交了從接受美學角度研究比較文學的論文,其中約翰·波寧的《近來關于接受和影響的一些理論及其對于國際文學關系研究的意義》(Some Recent Theories of Reception and Influence:Their Implications for the Study of International Literary Relations)一文著重討論了影響研究的問題。(注15)一九七九年的第九次大會則專門用了四分之一的精力從五個方面討論了接受美學,這五個方面是:

1.接受美學理論及文學交往;

2.歷史的接受過程與社會的接受過程;

3.本文理論、實用理論及符號理論中有關接受的問題;

4.文學翻譯及接受的問題;

5.從民族文學和世界文學的觀點看接受的過程。

會上有關這方面的論文共有一百多篇。(注16)這樣一來,就從理論上最后攻破了舊觀念的堡壘。根據接受美學理論,作者本意與讀者所得到的意義之間有著很大差距。讀者(注意:每個作家在讀別人作品時也是與任何讀者地位一樣的普通讀者)對一個作品的接受受著讀者自己的文化、社會、歷史等各種條件的制約。在閱讀、理解當中,讀者已經對所閱讀的第一本文(text1或artefact)進行了闡釋,成了第二本文(text2,或metatext),他接受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東西了。所以,在閱讀、接受的過程中,所謂“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讀者之用心何必不然”(注17),這種現象永遠會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只去尋找“影響”的事實而不作進一步的追究怎么行呢?

到后來,雖還有個別人如居亞一類理論家仍然堅持著不愿改口說自己錯了,但大多數人卻早已倒向“美國”了。就是居亞,雖然嘴上撐著,但具體的東西卻已偷梁換柱調了不少。他的那本小冊子一九六九年再版后隔了八年,到一九七七年才又再版,并作了大規模修改,取消了嘉萊為一九五一年版寫的序言,并把類型、題材等也都歸入了比較文學研究的范疇。他不得不承認“以歷史領先的方法已讓位給共存——往往不是和平共存,讓位給語言、社會、心理分析等等的比較”,不得不承認“從范圍的擴展、比較文學的本質方面來看,都已經不是一九五一年,甚至不是一九六九年這本書最近一次發行時的情況了”。(注18)他同時還承認許多法國人“美國化”了,這也證明“法國學派”已經失去了市場。

從歷史的角度考察了法美之爭,我們似乎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場爭論是人們對比較文學認識的一次飛躍,是一種新舊交替的過程,是一次變革。由于“法國學派”的看法過于狹隘、保守,它最終退出舞臺是必然的。今天如果不是為了了解比較文學的歷史,我們大可不必去研究“法國學派”“美國學派”的是非問題。不過,“法國學派”失去地盤這種教訓我們倒不妨引以為鑒,提醒自己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

關于中西比較文學

這里先借用葉維廉講過的一則寓言:

從前有一只青蛙,有一次,無意中跑到陸地上玩了一天,看到不少新奇的東西。回到水里之后,便告訴他的好友魚,說見到了不少新東西。看到人戴著帽子,拄著拐杖,穿著鞋,魚聽了后頭腦中便出現了一條魚,戴帽穿鞋拄拐杖;青蛙告訴他有飛鳥,魚腦中便出現了飛魚……。

魚未出過水,沒見過人,當然無法想象人是什么樣子,而你若進一步去要求魚理解人,想溝通人魚交際,那就更是難上難了。青蛙出了水,算是看見過人了。但它是否就能真的知道什么叫人呢?恐怕也未必,青蛙畢竟是青蛙,除非演一出“變形記”,不僅肉體變為人,而且靈魂也變成人的靈魂才行。記得在哈佛時一位教授的《紅樓夢》課上,有個高鼻子學生說:“依我看,林黛玉跟潘金蓮一個樣。”我的一位朋友回答得很妙:“是啊,她們都是女人。”這個例子比較極端,可是我們又似乎不能責怪這個學生。因為文化、道德、倫理系統往往會在人的頭腦中形成一種固定的框框,當你要去判斷某一事物時,便往往會拿這個框框去套。這種現象,在過去的文學研究中已經出現不知多少次了。例如過去曾一度爭論過中國有無史詩,有無悲劇,并且千方百計到中國文學中去找,找不到,便有人變得垂頭喪氣,似乎沒有史詩,沒有西方意義上的悲劇,中國文學就完了。很顯然,這背后有著西方標準在作怪。反之,用中國文學的標準去衡量外國文學的也不少。當然,用西方文學標準衡量、闡釋中國文學,或用中國文學標準衡量闡釋西方文學并不一定會全錯。但我們心中應當明白,西方文論與中國文論畢竟都是從各自的文學中概括出來的,只能說抓住了文學的某些本質東西,很難說衡之一切文學而皆準。如果我們站得高一點,從總的文學與各別文學之間的關系以及各別文學互相之間的關系來分析,也許能看得更清楚些。

總的文學這一大區域內有許多潛在的東西有待表現,只要條件適合,就會表現出來。各別文學在其發展過程中都使總的文學的一部分潛在的東西外化,但僅僅是其中一部分。有的潛在的東西只在一種文學中得到顯現,有的則在兩種、三種、甚至更多種、乃至所有各種文學中得到了顯現。如圖所示,A區內的潛在的東西尚未得到顯現,我們稱之為潛在區或待顯區;B區內的顯示率較低,我們暫稱之為低顯區;C區都是兩種文學的重合部,我們稱之為雙顯區;D區為多種文學重合的部分,我們不妨稱之為高顯區。

顯然,處于高顯區的部分,我們很容易找到共同的東西,也很容易歸納出規律性的東西,但這些規律性的東西反過來也只能說明這一區域內的現象。在低顯區,我們就很難找到共同的東西了。由于它們互不相通,甲區域內的理論概括未必能適用于乙區域,甚至D區域中的甲也未必能說明B區域中的乙。看來我們不僅要承認“同”,更要承認“異”,否則,我們就有可能忽視我們尚未認識,而其他文學業已實現的文學的某些本質的東西。承認了別人的異,并以對方的異來補充自己,這樣才能更全面地把握住文學的特征,本民族文學所表現的東西才能更加豐富,這看來是自不待言的。如果甲認識并承認了乙的B區域部分,而且能找到借鑒的方式,那么甲的范圍豈不就擴展到乙的B區域范圍了嗎?現在我們再回過頭去看前面的問題癥結何在。假如圖中甲代表西方文學,丙代表中國文學。西方意義上的史詩應該是處于甲的低顯區B,或甲與其他文學(丙除外)重合的區域C,如果我們一定要在丙的范圍內找,當然找不到。但找不到也不要緊,這并不妨礙中國文學作為一種了不起的文學而存在。在評價文學作品時,用一種文學的標準去評價另一種文學,如果這種理論落在這兩種文學重合的區域,而所要評論的現象也正好是在這一區域,那么得出的結論一般不會出問題。然而,危險在于,如果這種理論落在某一文學的B區或C區,而所要解釋的現象恰在另一文學的B區,那么這種解釋就很成問題了。例如,中國人看西方詩一般總覺得它沒有中國詩好,因為它不是那么醇,那么空靈蘊藉,而西方人看中國詩又覺得它沒有西方詩好,因為它沒有西方詩那樣豐富奇幻的思象(vision)。這原因何在呢?這兩種現象(空靈和思象)以及由此而各自衍生出來的審美意識顯然都處于各自的B區,而評者站在自己的B區去衡量與自己不是一種標準的對方的B區,當然難于作出正確的評價。這正好比糖指責花不甜,花又指責糖不香一樣,使用的尺度不同,怎么能談到一塊去呢?所以要想評價公允,看來得跳出各自的圈子,求同存異,互通互補,以求最后弄清外面大圓的面目。而這正是中西比較文學的基本任務。但是就目前情況看,我們還必須加倍努力,因為目前這方面的成就還很難令人滿意。

先說國際比較文學協會的情況。協會成立,過了整整二十年,直到一九七三年第七次大會才開始有關于中國文學的研究。而研究者又大多是以西方的理論為標準來衡量中國文學。第八次大會的幾篇論文也并未比第七次大會上的論文有多少提高。第九次大會上有關中國或東方文學的論文依然寥若晨星。第十次大會論文尚未出版,未見全豹,但情況似乎要比過去稍有好轉。可見,盡管西方學者們在理論上理想很高,但在實踐上卻很難游出西方文化之水,去真正領略西方文化以外的大千世界。研究中國文學而不顧中國文學的具體情況,只是用西方框框硬套,這可說是迄今為止不少西方學者的通病。

臺港及海外華裔學者的研究比我們這里要早一些(這里是指把比較文學正式作為一門學科來研究,并不是要抹殺老一輩學者過去零星研究的功績),但到目前為止似乎也尚未走過草創階段。這些學者大多是學外文的,曾留學歐美,所以他們的比較文學研究其實還是跟西方學者差不多。所謂比較,主要還是“移中就西”。比較典型的例子是臺灣大學某教授。此人在美國取得文憑之后,回到了臺灣,做了臺大教授,繼而張羅搞比較文學,得以執掌臺灣比較文學的牛耳。由于沒有中國文學根柢,又不去扎實做學問,有一次竟想當然地把杜甫的“千門萬壑赴荊門”說成是“金門”,并按“金門”作了一番闡釋,被人捉住,提出批評,還竟然振振有詞地辯解說自己沒錯。結果鬧得輿論嘩然,紛紛要求臺大解聘。他的比較文學研究,可說是不折不扣的硬套西方理論,甚至語法句式也套西方,竟取了《朝向一個文學理論的建立》這樣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論文題目。象他這樣一類研究當然是不能令人滿意的。

當然,并非所有學者都是如此,有些學者還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例如劉若愚(美國斯坦福大學)、時維廉(美國圣地亞哥加州大學)等。他們一般都具有比較深厚的中、西文學修養,在他們發現西方理論無法解釋中國文學時,便參照中國文學,對西方的理論進行一些修正。例如,美國學者艾伯拉姆斯曾指出文學作品的構成有四要素:世界、作者、作品、讀者,并將四者關系圖解為:

這些可以說都是試圖溝通中西文化的有益嘗試。另外還有些學者從理論上進行了探討。一九七五年在臺灣召開的比較文學討論會上就有一些發言試圖從理論上探討中西比較文學如何搞的。葉維廉一九八二年在《比較文學叢書·總序》中作了更為全面的論述,最后說:“我們在中西比較文學的研究中,要尋求共同的文學規律、共同的美學據點,首要的,就是就每一個批評導向里的理論,找出它們各個在東方西方兩個文化美學傳統里生成演化的‘同’與‘異’,在它們互照互對互比互識的過程中,找出一些發自共同美學據點的問題,然后才用其相同或近似的表現程序來印證跨文化美學匯通的可能性。……我們還要藉異而識同,藉無而得有。”(注22)這里,“求同”無疑是對的,這種看法也正是魏勒克等人的看法。但“異”的問題似乎還須進一步申述。異的東西,有些也許并不是東、西方文學共同的東西,但從總的文學角度來看,它卻是本質的東西,只不過在別的文學中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當然,往往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是中、西兩種差別這么大的文學,要想從中比較,得出規律性的東西,更不是一蹴而就的易事。萊文曾說過:“如果說比較文學使人感到比鄰近學科有所進步的話,那是由于比較文學比這些學科的要求都要高;它要求人們先有足夠的準備才行,要是降低了要求,那便會危及其本質。研究者們必須永遠具有特別的資格,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種責任感。”(注23)難則難矣,不過,我們又應該有足夠的信心。歷史似乎已經證明,我們中國人對于西方文學的理解遠非西方人對中國文學的理解可比,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夠最終完成歷史賦予的使命。

寫到這里,又想起了萊文講過的話:“我們花了太多精力談論比較文學,卻沒有花足夠的精力去比較文學。我們的節目單太多,卻不見多少節目,太多定音鼓,卻沒有足夠的樂器,太多的人在跟我們講他們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簡而言之,我們共同追求的實質性東西由于過分強調組織與方法而受到了危害。”(注24)“現在動手:比較文學吧。”(注25)他分明是在警告我:“趕快打住吧。”一點不錯。不過收筆前還得說一句:筆者見識有限,錯誤在所難免,敬請讀者批評指正。

(注1)詳見瑞內·魏勒克(René Wellek,美國耶魯大學教授,著有《近代批評史》(History of Modern Criticism)等幾十種比較文學及文藝理論著作)的《比較文學的名稱與實質》(The Name and Nature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見《Comparatists at Work》,ed.S.G.Nichols,Jr.and R.B.Vowles,Waltham,Mass:Blaisdell,1968,第13頁及20至21頁。

(注2)《La Littétature comparée》,Paris,1931,第57頁。

(注3)Guyard:《La Littérature comparée》,Paris,1951,第5頁。

(注4)Henry Remak:《Comparative Literature: It’s Defintion and Function》,見《Comparative Literature: Method and Perspective》,ed.Newton P.Stallnecht and Horst Frenz,Carbondale,Illinois,1961,第3頁。

(注5)(注9)René Wellek:《The Name and Nature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見《Comparatists at Work》,第13頁(版本同注(注1))。

(注6)(注7)(注10)(注12)R.Wellek:《The Crisis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見《批評的概念》(Concepts of Criticism),New Haven:Yale, 1963,第294、283、293、290頁。

(注8)(注14)(注23)(注24)(注25)Harry Levin(哈佛大學比較文學系前系主任,歐文·巴比特專座比較文學教授,現已退休,著有《比較的基點》(Grounds for Comparison,1972)等比較文學專著和其他批評著作):《Comparing the Literature》,見《Crounds for Comparison》,Mass:Harvard, 1972, 第82、84-85、90、89、90頁。

(注11)參見魏勒克:《今天的比較文學》(Comparative Literature Today),見《Discriminatians:Further Concepts of Criticism》,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0。

(注13)魏勒克同(注11),第52-53頁。萊文同(注8),第84頁。

(注15)見《國際比較文學協會第八次代表大會論文匯編》第二卷(Proceedings of the 8th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ssociation,ed.by Béla Kopeczi and Gyorgy M.Vajda, Kunst und Wissen, Erich Bieber, Stuttgart, 1980, Vol. II)第543頁至551頁。

(注16)見《國際比較文學協會第九次代表大會論文匯編》第二卷(Proceedings of the Ⅸ th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perative Literature Association, ed. by Zoran Konstantinovic'et al, Innsbruck, 1981, Vol. II.),此卷全部為接受美學的文章。

(注17)譚獻《復堂詞話》一。

(注18)基亞《比較文學》中譯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2-3頁。

(注19)M. H. Abrams:《The Mirror and the Lamp》,1953,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第6頁。

(注20)James J-Y Liu:chincsc Theories of Literatur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75,第10頁。

(注21)(注22)葉維廉:《比較詩學》,東大圖書公司1983年版、第1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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