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昕
教育經濟學是研究經濟與教育兩者之間關系的一門科學,是在本世紀六十年代初步定型的一門邊緣科學。自那時以來,教育經濟學在北美、西歐和東歐都得到了迅速的發展,近年來,這門科學也開始引起了我國教育理論工作者的重視,學術界和出版部門陸續提供了不少有關的譯作和著作,這對指導我們當前正在進行的教育改革無疑是大有裨益的。
盡管從英國古典經濟學家威廉·配第和亞當·斯密到科學社會主義奠基人卡爾·馬克思的著作中,都明確論述過教育在促進經濟發展方面的作用,但是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教育經濟學還是在五十年代后期首先在美國問世的。早期的教育經濟學主要探討教育的經濟功效,即教育對經濟發展所起的作用問題,并做了大量的計量研究。二十年來的發展使教育經濟學的研究范圍大大拓寬,其定義也變得多種多樣。筆者認為,如果綜合地來看,教育經濟學應該大抵包括如下兩方面的內容:第一是探討教育在社會經濟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為政府制訂教育發展的宏觀政策和規劃奠定理論基礎。這方面的研究在教育經濟學中算是比較成熟的。第二是探討如何運用經濟規律來發展教育的問題,即怎樣提高智力投資的經濟效益問題,這方面的研究對于我們當前進行的教育改革具有直接的指導意義,值得我們深入探索。
教育經濟學的研究內容十分廣泛,這里不可能做出全面評述,只想結合當前我國教育改革的實際談談閱讀有關著作后的感想。
一、教育投資問題
長期以來,教育是消費性事業的觀念,在我們一些領導干部(包括教育界的領導干部)和廣大群眾的頭腦中根深蒂固,這種陳腐的觀念不僅嚴重影響和阻礙了我國教育事業的發展,而且也嚴重阻礙了我國科學技術、社會經濟的發展。教育經濟學的理論認為,教育絕不是純消費性事業,教育勞動是生產性勞動,教育投資是重要的生產性投資。在西方,“人力資本”的概念得到普遍的承認。美國著名的教育經濟學家舒爾茨說:“有些經濟學家囿于資本的片面概念,而把資本局限于物資財富?!怂@得的能力足以增加經濟生產力,但卻未能把這種能力包括在資本之內……顯然,教育經濟學所需要的是全面的資本概念?!?《教育的經濟價值》,第8頁)馬克思認為,教育所培養的勞動能力是創造價值的源泉,他說:“充分發展的個人就是生產固定資本?!?《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三卷,第195頁)教育經濟學啟示我們,發展教育不僅要受教育規律的制約,同時也要受經濟規律的制約。
我國教育領域中存在著一個在世界范圍內都非常罕見的現象,就是我國公民受初等教育和普通中學教育尚需要支付一定的學費(雖然數額不大,是象征性的),受高等教育反而不用支付學費。這種現象當然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在一定時期內也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應該看到,這樣作從根本上說是違背經濟規律的。
我們國家的高等教育支出是由政府負擔的。由于發展教育事業,提高了社會的勞動生產率,促進了社會生產的發展和國民總收入的增加,從而使整個社會受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由社會來負擔教育支出(以政府開支的形式)是有道理的。但是,社會支付的教育費用使受教育者個人得以提高勞動熟練程度,從而使受教育者個人增加了提高收入的能力。因此,個人應該對社會做一種經濟上的補償(參見《教育經濟學》,第128頁)。我國采取的是什么樣的補償方式呢?即降低知識分子的工資收入,使復雜勞動者工資收入與簡單勞動者工資收入之比,小于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之比的辦法。有這樣一種說法,知識分子的知識和技能是黨和人民培養的結果,知識分子應該為社會做出更多的貢獻,而不應該斤斤計較報酬。這種說法正是現行陳舊體制的產物,它在客觀上使知識分子待遇低的狀況合理化,既不利于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落實,更不利于在整個社會上使尊重知識和知識分子蔚成風氣。
事實上,上述補償方式已經給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了嚴重后果(厲以寧教授在《教育經濟學》一書中對這一補償方式持肯定態度,我認為是值得商榷的)。首先,這樣做違背了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關于復雜勞動等于倍加的簡單勞動的原理,使復雜勞動者的勞動所得同他們所付出的勞動有很大的偏離。其次,如果我們用西方經濟學中關于“資源配置”的理論來分析這個問題,就會發現另一個問題?!百Y源配置”的理論告訴我們,如果資源的價格沒有反映其價值和稀缺性,再用這種扭曲的價格來計算投資成本和效益,那么必然導致資源的錯誤分配,造成資源使用的不經濟性。大學畢業生在我們國家可以看成是一種稀缺的資源,然而這種稀缺資源的“價格”是相當低的。大學畢業生的工資很低,其分配由國家統一負責,各用人單位幾乎是無償地使用著這種稀缺資源。這樣人才沒有保證分配到最急需的地方,人才浪費現象極為嚴重。所以說,政府支出高等教育費用,然后以降低受教育者參加工作后的收入來作為其本人對社會支出的經濟補償,這種方法弊大于利,遠不能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通過以上的分析不難看出,改革現行教育體制,首先應該提高知識分子的待遇,使他們的工資收入真正能與他們所付出的勞動相符合。價格體系的改革問題不僅在經濟領域中存在,在教育領域內也同樣存在著類似“價格體系”的改革問題。國家應該逐步取消對大學畢業生的“統購包銷”的制度,讓他們直接面對用人單位。這樣用人單位錄用或招聘人才時就不能向上伸手,而只能采取如下兩個措施:(一)高薪聘用;(二)支付受教育者一定的教育費用。這樣做可促使各用人單位珍惜人才,關心人才的培養,重視教育的發展,知識分子待遇問題可逐步得到解決。
最后落實到教育經費問題。我國的教育經費在國民收入中的比重偏低,國家適當增加教育經費是必要的。但是我們國家的國力有限,很難在短時間內大幅度增加教育經費,況且在教育領域中普遍存在著不按經濟規律辦事的問題,教育經費浪費和挪用現象很嚴重。問題的關鍵在于改革。教育經費的來源不能是單一的。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國家改變對高等教育包下來的方式,讓用人單位和受教育者本人支付一定的教育費用,是符合經濟規律的,因而對教育發展是有益的。國家的教育支出當然還要用來發展教育,它主要用于國家高級行政干部、基礎理論研究人才、文化學術研究人才、國家重點建設項目所需的專業技術人員等的培養,還可用于扶持綜合性大學、添置大型的儀器設備等。其他的應由社會和個人負擔。當然,這一改革影響面較大,要采取穩妥的措施,一步一步地來。同時國家應建立獎學金制度、教育貸款制度等等,以資助低收入青年就學。
二、教育計劃問題
教育計劃怎樣反映社會經濟發展的要求?宏觀教育體制怎樣同國民經濟的發展相適應?這是教育經濟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問題。在我國,高等專門人才培養同社會需要相脫節的問題是相當嚴重的。據《人民日報》一九八二年八月二十日刊載的楊瑞敏、羅曉路二同志《認真解決高等專門人才培養同需要脫節的問題》一文,一九八一年全國所需要的大學畢業生數是五十二萬人,但實際畢業生只有二十九萬七千人,所以說大學畢業生是供不應求的。但是,這屆全國高等學校畢業生所學專業共有八百四十多種,其中供求基本平衡的僅有四百五十多種,約占百分之五十多一些,其余專業都供求失調。其中有一萬名大學畢業生難于對口分配,同時還存在著一些缺門專業,如培養國家行政干部的政治學專業及科研管理、農業工程等專業。由此可見,我國的教育計劃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最后造成了教育投資效益低的現象。
教育經濟學中關于國民教育計劃的研究,在蘇聯和東歐比較發達。蘇聯著名教育經濟學家科斯塔年在他著的《教育經濟學的對象和方法》一書中,有專門一章討論國民教育計劃的制定問題。他認為國民教育經濟學所面臨的許多問題中,占首要地位的是制訂教育計劃的問題(第9頁)。蘇聯在制訂計劃時十分注意教育的預測工作,認為“作出預測是制訂社會計劃和進行管理的科學基礎?!?第57頁)蘇聯廣泛利用類推法、趨勢外推法、模型試驗和電子計算機等現代預測方法對未來教育的規模、教育形式、人才培養結構等進行預測,從而為編制國民教育計劃奠定科學的基礎。
蘇聯認為“制訂國民教育的發展計劃,是制訂國民經濟計劃的不可分離的組成部分?!?第68頁)蘇聯國民教育計劃包括:1.普通教育的發展計劃,內容有初等學校、八年制學校、中等寄宿學校等的數量以及學生的人數,確定普通學校的地理布局等;2.高等教育和中等專業教育的計劃,內容有高等學校和中等專業學校每一種專業的招生人數計劃、教學計劃、教育結構計劃等等。蘇聯達依諾夫斯基著的《高等教育計劃學》中有專門一章討論教學計劃的作用和教學計劃的經濟依據問題。
蘇聯和東歐在近年來的教育改革中,不斷強調計劃編制的科學性問題,并組織了一批專家進行計劃編制方法的研究。我國計劃編制的情況怎樣呢?以高等學校制訂招生計劃為例,我國高校的招生計劃的編制并非首先著眼于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的需要,而只是在教育部門內自下而上地報數字,這些數字相當大程度是由師資和學生宿舍床位這兩個因素決定的。尤其是在研究生招生計劃中,“因廟設和尚”的現象尤為嚴重。上報的數字經調整后以指令性計劃的形式下達各校。很顯然,這種招生計劃是相當不科學不全面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國人才的培養在國民經濟計劃中得不到充分的反映,因此用這樣的教育計劃來指導我國的教育發展,必然造成教育與社會需要脫節的嚴重后果。在完善計劃的科學性方面,蘇聯和東歐有某些好經驗值得我們學習。
但是,這里有一個問題。單一的計劃教育體制能不能有效地保證教育有計劃按比例地發展呢?很明顯,單一的計劃教育體制中信息傳遞時間很長,在傳遞過程中信息難免要失真,因此中央政府根據基層傳遞上來的各種信息來制訂教育計劃,難免同社會的實際需要有偏差。同時,單一的計劃教育體制是一個剛性的體制,信息反饋速度太慢,適應性差。那么,教育系統內部是否還存在另一種調節機制呢?
筆者認為,同經濟系統類似,教育也存在著一種“市場”。教育的市場就是整個社會,各個用人單位的總和。教育和社會正好構成一對供求關系。教育的發展也應該運用“市場機制”,這就要求打破教育系統現在的封閉性,使之同社會直接掛起鉤來。國家應該賦予高等院校以自主權,使之成為一個獨立的辦學實體,成為具有一定權利和義務的法人。學校應該根據“市場”(即社會)的需要,確定自己的辦學方向、招生計劃、培養方法等等。上文已述,教育改革應該改變國家對高等教育“統購包銷”的制度,應該逐步讓社會和受教育者個人支付一定的教育費用。以上述的利益原則為基礎的“市場機制”具有自我調節的作用。例如,可以促使學校的招生計劃同社會的實際需要緊密結合,否則學校培養出來的學生分配不出去,必然影響來年的招生工作,最后減少其教育經費的來源。再如,教育的“市場”可以促進學校的教學改革,如果學校墨守成規,不積極地使自己的教學同社會要求相結合,那么該學校培養出來的學生必然不受歡迎,最后影響該校的聲譽,影響其辦學。
有的同志擔心,一旦教育同社會需要直接掛起鉤來,我國的教育界會不會不重視基礎理論研究了呢?會不會降低教育的水平呢?這是不會的。因為政府也是社會的一部分,也是教育“市場”的一部分。政府從全民族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需要培養高級理論和學術研究人才,這樣便對教育系統形成一定的需求,促使一部分綜合性大學為國家培養這方面的人才。
強調教育發展要運用“市場機制”,并不意味著不要教育計劃。我們不要把計劃與市場對立起來。建立計劃調節與“市場機制”相結合的宏觀教育體制,具體體現在如下三方面:1.多樣化的所有制結構,既有國立大學,也有省立大學和部門立大學,還有少量的民辦大學,以及多種形式的聯合辦的大學;2.多層次的決策結構:宏觀教育方面,其中包括教育發展的戰略性問題,如教育的增長速度,教育投資在國民收入中的比例,教育結構的改變等等,由國家集中決策;地方和各部門按國家計劃的指導,根據自身的局部利益,做出相應的中觀決策;微觀教育方面,包括各學校的招生計劃、教學方法、行政管理等,均在國家政策法令的范圍內由各學校分散決策;3.建立計劃與“市場”相結合的調節結構,學校根據“市場”需求的變化調節自己的辦學活動,國家可運用指令性計劃與指導性計劃(包括撥款、獎學金等經濟杠桿)來達到控制教育發展的目的。
宏觀教育體制的改革是教育改革的先導,應該同經濟體制的改革相協調。從這一點出發,可以說計劃與“市場”相結合的模式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三、教育結構問題
合理的教育結構是取得教育投資經濟效益的重要條件。教育結構越合理,為社會經濟部門培養和輸送的人才的數量越多,質量越高,教育投資的經濟效益就越大。教育結構的合理化有兩方面的要求:1.教育結構要與經濟發展相適應,即初等教育、普通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比例要適當;2.高等教育內部的結構要與經濟的部門結構相適應。
我們國家的教育結構很不合理,同經濟結構的變化嚴重地不相協調。具體來說有以下幾方面的表現:第一,教育的縱向結構,指各級教育即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之間的結構關系。我國至今尚未實行初等義務教育制度,小學適齡兒童入學率雖已達到百分之九十四,但在農村地區,小學的鞏固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新的文盲、半文盲仍在不斷產生。根據全國第三次人口普查的資料,在全國十億人口中,文盲半文盲竟有兩億多人(嬰幼兒除外),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二十三點五。我國中學入學率目前已達百分之五十一,同發達國家的平均百分之六十八相比,還是落后的。高等教育更為薄弱,一九八一年高中畢業生升學率只有百分之五點七,大學畢業生的數量遠遠不能滿足需要(本文第二節已述)。第二,教育的橫向結構,主要指教育的體制結構。我國中等教育體制結構的單一化,主要是普通高中過多,中等專業技術教育、職業教育的比重太小。這樣一方面形成了我國中等專業人才奇缺的現象,另一方面也使許多大學畢業生充當中等專業人才的角色,造成教育投資和人才的浪費。我國高等教育體制結構也是單一化的,主要是四年或五年制的本科大學。近年來,我國的廣播電視大學、業余大學、夜大學、短期大學等有所發展,這是個好的勢頭。第三,高等教育的專業結構,一方面長期存在重理工、輕文農的現象,同產業、技術結構不協調;另一方面也存在著專業過細,知識面過窄,學生適應性較差的問題。文科在我國高等教育中所占比重一向很低,并呈逐年下降趨勢。在理工科大學中,普遍存在著重理論、輕應用的問題。第四,教育的地區結構,高等教育機構大部分集中在經濟、文化、科學技術較發達的東部地區,西部地區尤其是邊遠省、區相當薄弱。
厲以寧教授在《教育經濟學》一書中用專業改變率和專業人員缺員率這兩個指標來反映教育結構與產業結構、經濟結構相適應的程度。專業改變率表現為改變專業的畢業生人數與專業畢業生人數之比,專業人員缺員率表現為國民經濟中專業人員急需補充數同國民經濟中現有專業人員總數與國民經濟中專業人員急需補充數之和之比。厲以寧教授指出,國民經濟中的專業人員的缺員情況,只有在動態的過程中才能逐步得到緩和,而且很可能是,一種專業人員供求不適應的現象剛剛有所緩和,而另一種專業人員供求不適應的現象又加劇了。為了提高智力投資的宏觀經濟效果,力求盡可能地縮小專業改變率和專業人員缺員率,厲以寧教授認為,有必要制定科學的人才培養計劃,使人才的培養與國民經濟的增長與增長過程中結構的變化相適應(參見《教育經濟學》,第330—331頁)。
問題的關鍵是,僅僅靠制定科學的人才培養計劃,能否促使教育結構的合理化?上文已述,單一的計劃教育體制是一個僵硬的適應性差的體制,隨著科學技術的日益進步,經濟發展和社會生活變化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計劃體制很難適應現代和未來社會快節奏的需要,這是其一。我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經濟文化發展不平衡,信息不靈通,必要的預測制度和手段均未建立,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強調加強計劃的科學性是不現實的,這是其二。要解決教育結構不合理的問題,也要依賴于宏觀教育體制的改革。只有使教育系統向社會開放,變“爬坡式”信息傳遞方式為“直線式”信息傳遞方式,充分利用“市場機制”的自調節作用,才能促使教育結構合理化,并且使之保持動態發展的趨勢。
在宏觀教育體制改革的前提下,加強教育計劃的科學性就有了保證。在現行體制下,教育領導部門往往事無巨細,胡子眉毛一把抓,結果大的方面沒管好,小的方面管的死。如果我們把微觀辦學權下放給各學校,那么教育領導部門就有可能進行宏觀戰略的研究、教育發展的預測等等。
就教育結構而言,國家應該充分運用經濟手段、法律手段和行政手段三結合的方法予以調整。調整對策有三:1.增加初等教育的經費,并逐步實行義務教育,并且應該用教育立法的方法保證初等教育的普及;2.削減普通高中,發展職業高中,具體方法一靠政策,二靠投資重點不同;3.扶持短期大學、職業大學的發展。
教育改革的核心是體制問題。宏觀教育體制的改革必須同經濟體制的改革相協調。教育要搞活,要依靠競爭,要尊重經濟規律。這些可以說是教育經濟學給予我們的重要啟示,也是本文的中心思想。
(《教育經濟學的對象和方法》,〔蘇〕c·π·科斯塔年著,丁酉成等譯,教育科學出版社一九八一年三月第一版,0.88元;《教育的經濟價值》,〔美〕西奧多·W·舒爾茨著,曹延亭譯,吉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二年四月第一版,0.32元《高等教育經濟學》,〔蘇〕A·Б·達依諾夫斯基著,徐長瑞譯,人民教育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四月第一版,0.56元《教育經濟學》,厲以寧著,北京出版社一九八四年二月第一版,1.6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