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紅杰,男,今年剛滿20歲。3歲時,惡瘡捉住了我。父親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帶我跑遍了河南各地求醫,沒想瘡口反由少到多,病情愈來愈重。
一晃便熬到8歲。同伴們都高高興興地上學去了,我的心像插著千萬把利劍,難過極了。我含著眼淚對父親說:“我要上學!”父親嘆著氣說:“不行啊,你有病。”我固執地又哭又叫,父親終于答應了。
學校生活新奇,甜蜜而有趣。可是上了不到半月,病情就惡化了。父親無奈只得又籌借資金,帶我去天津求治。在津治病3年,各醫院診斷不一,始終未愈。但這期間,我始終堅持自學。1982年夏,升學考試前夕,病情又惡化。我勉強考完,就隨父親進了北京,住進了首都醫院。禍不單行!此時爺爺不幸去世,首都醫院給我的最后診斷又是:“竇道部位不妥,前有內臟,后有腰椎神經,手術必癱,還有極大的生命危險,勸其回家。”我瘋狂地吼叫著,父親低著頭,默默不語。
絕望中,我仍頑強學習,好不容易考上了初中。我自尊心很強,雖然疾病纏身,但不甘心落后,。期中考試前夕。我腰背部的4個瘡口嚴重感染,腰椎和雙腿神經疼得我寢食不安。但我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深秋的夜,冷颼颼的,劇疼使我不能入睡。我索性整夜在路燈下讀書、學習。課堂上,我吞服大量的止疼藥,可瞌睡卻重重地壓來,眼皮似有千斤。盡管同學張萬鋒應我的要求,不斷用針刺我的胳膊,同睡神作戰,但我還是常常因瞌睡被老師罰站。萬鋒忍不住站起來想告訴老師,我急忙制止。不行,決不能讓老師知道!要堅持!堅持!
功夫不負苦心人,期中考試,我成績獲全年級第一。同學羨慕,教師高興。可他們卻怎么也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一”字飽含著難言的辛酸!
時光如梭,轉眼又面臨第二學期的期終考試。我的病卻又一次嚴重惡化,4個大竇道同時復發。一天晚上,大雪紛飛,寒風刺骨。我的下半部身體猶如有千萬條毒蛇在奔竄,我怕驚醒熟睡的同學,掙扎著溜到屋外的雪地。可一個趔趄,眼前金星飛射,我重重地栽倒在地……
病魔勝利了,把我從學校拋向社會。但我并沒有被失學的痛苦壓倒。稍稍好轉后,我便把病床當課堂,趴著讀書、寫字。病情在一天天加重,4個大竇道最深的已感染到19厘米。生命對于我無疑將是短暫的,緊迫感強烈地逼迫著我,我多么渴望能有一個適當的工作啊!
機會終于來了。1986年元月,我通過考核當上了民辦教師。進校后,我拒絕照顧,和別人一樣任課。每次晚上補完課回到家,我都累得散了架一般,坐都坐不住。但明天的課要備,作業需改好,怎能休息?我只得強打精神趴在床上工作到深夜。媽媽看著我熬紅的雙眼,看著我被疲勞和疾病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體,哽咽著勸我:“紅杰,媽不希罕你那幾個錢,答應我,好好在家養病。”我說:“媽,您想想,一個人倘若除了睡覺,就是吃飯,那有啥意思?我教學雖苦點、累點,但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才真正有意義。”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不會太長久了,因而特別珍惜時間。盡管兩年來,病魔使我無數次發燒,無數次劇痛,無數次惡化,但不到完全不能動的時候,我從不請假。由于努力,我所教的課,每次統考都名列前茅,曾數十次受到鎮領導和村委會的表彰、獎勵。
今年3月,劇疼蔓延到頭部,全身酸軟無力,眼前一團團黑影在飛。我咬緊牙關靠著講臺,堅持著講完課。放學后,我踉踉蹌蹌走進家門,重重癱倒在地,右腿失去了知覺。夜12時,頭部疼痛加劇,我在床上不斷掙扎,很快昏死過去。醒來時,已在醫院搶救數日,但全身仍碎裂般疼痛。
幾天后,病情突然加重,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見,我雙目失明了。盡管醫生全力搶救,可無濟于事。我怕父母傷心,便笑著對他們說:“我沒事,眼睛已經好了。”然而,我的心卻早碎成千片萬片,每一片都在流淚、在淌血……雨嘩嘩地下著,空氣濕漉漉的。同學們冒雨看我來了,帶來了一顆顆溫暖的心,我冰冷的心又興奮起來。我多想活下去,我離不開同學們,更離不開我平凡的工作!我多么想把一天當兩天用,多么希望各地的朋友們能拉我一把,與我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