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玉
有些事回憶起來,真象夢!
那時,我剛滿20歲,讀大學二年級,是一個既單純又調皮的小豆包。比如:討厭喝粥,只好喝白開水,啃干饅頭,別人見了干瞪眼睛;市面上擺著數不清的化妝品,而我卻用醋加甘油的混和液往臉上涂。還有,我走路象時裝模特兒,每每身著并不華貴的服裝,我昂著頭,走在攘攘人群中,總覺得那么舒暢、美麗。
終于有一天,我的眼睛往高抬了10多厘米,碰到了一個一米七八的瘦男孩。他是一位有前途的財會職工,雖沒有英俊的外表,但卻有著三寸不爛之舌,兩排伶牙俐齒,有著極好的人緣。談到聰明,至少我覺得沒我強。記得我們在一起猜漢字,回回我贏;玩我多年不玩的象棋,我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了他的老將。但我還是喜歡跟他在一起。我說不清自己是否真愛上他了。愛情來得太早,是20歲的年齡難以把握的。但漸漸地,一切都成為自然,他成為我生活中不可少的一部分。他待我真好!上鄭州實習前他給我買了一提包吃的東西,宿舍的女友都說我好福氣;每次大考前他給我送來的雞蛋、小零食更使我暫時忘掉了復習的疲勞。我們就這樣度過了春夏秋冬。這一年,我得了三等獎學金、學年論文二等獎,他的工作也干得很順手,一切都沉浸在平穩之中。
三年級下半年,班里好多同學都開始準備研究生考試,我是多么希望能成為一名研究生呀!我把考研究生的決定告訴了他——對我關懷備至的男友,他反而傻了。幾天后他給了我一封信,結束了我倆一年的玫瑰色的夢。他受不了我的學歷高于他時別人的閑話,等等。真難為他想得那么長遠、那么細致、那么周全。我顧不上傷感,連同學勸我“你考上研究生更沒人要”的話也沒細思忖一番,就一頭扎進應考的書堆中不愿再出。整整四個多月,每天陪伴我的只有書和自己的孤影。寒冷的北方,幾乎把我凍僵,我仍堅持每天最后一個離開教學樓。考前恰逢春節,我忍著思鄉的愁情,給自己每門課都訂下計劃,完不成就擰自己的大腿……終于,在我們學院最高峰——教學樓6層,我拼完了最后的3×5個小時。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忽然間感到那么孤獨。
大學最后一年,只簡簡單單的三門課,太好學了,給了我太多的孤獨時間。每逢周六,我只得步入舞會。我的舞跳得并不壞。輕盈地旋轉在舞場上,我感到了一種美的超脫……走過來幾位得意的少男,懷著鐘情同我交友。談及幸福家庭,一個個大男子主義令我生畏!他們以為我溫柔、賢慧,以為我是軟弱的一半?前車之鑒,我心凄凄。
時間在指縫間悄然流過,我在焦急地等待研究生的消息。就在這時,我遇到了現在的他,一個滿臉稚氣的小研究生。他總是冷冷的,好象不會笑。不知是因為早春的寒氣還是因為他嚴峻的表情,他的大眼睛我一見就怕,不敢對視;但又很喜歡,看到他,心里有一神不可言狀的感覺,令我心旌搖曳。
幾周后,我們又見面了。他談了許多許多,我只是靜靜聽著。他愛藝術、音樂;他愛平等、和平。全是虛的高調子,我當時想。這時,我接到了研究生復試通知。我把消息告訴了他,他只靜靜地說:你多看點書吧!我好不生氣,竟無一句祝賀的話!
幾個月后,我偶爾到他家玩,一進門就搶著干活。誰知自己不爭氣,第一次燒青椒,鹽放多了,咸如醬菜:一盤苦瓜燒得半生不熟,樣子象生拌黃瓜。
他只是寬慰地看我一眼,而不象先頭的男友諷刺幾句;他反對做管家婆,他強調男女平等。他生病了,我幫他洗了幾件衣服,他就偷偷把我的被子拆洗了。他從來不象我先前的男友那樣要我培養家庭感。他給了我充分的自由,從不猜疑我跟誰怎樣,而不象先前的男友那樣:你不跟我好,我還不跟你呢!啊,差別太大,反而令我反應遲緩,昔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每每躺在床上翻烙餅時,我不再有過去的孤獨與疲勞,有的只是使不完的勁。想想當初要是聽了同學的話,委曲求全,去做一個“真正的女人”,現在該是什么樣子?而今,這勁頭莫不是該讓我和男孩們一起去摘那難食的果子,一起干事業,向著女強人的位置慢慢地靠近。我的女同胞們,你們是否也這樣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