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阿·依寧 鄭 霖
我覺得,婦女解放還不算最糟糕的事。婦女象男人一樣駕駛飛機、抽煙,或者象男人一樣穿褲子、搬鐵軌,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而男子的雌化,則比婦女解放可怕得多。也就是說恰恰相反,當男人與婦女一樣時,才是最糟糕的。有些男人愛惜地保養自己長長的卷發,穿高跟鞋和繡著保加利亞十字的衣服,渾身散發著法國香水味,失去了男人的特點,滑入了女人的邏輯。
我以為,男人們雌化到這般地步就夠了,該停止了。但是沒有停止。假如說,婦女的解放已經到頭,那么男人的雌化還遠無邊際!
我從報上讀到,新西蘭的彼得·杰克遜教授做出了這樣的結論:原則上男人也可以生孩子。法國進行了一項社會調查,30%以上的男人在40歲前準備考慮撫養自己孩子的問題。世界著名的電影演員達斯汀·霍夫曼宣稱:“我希望懷孕,男人早就該生孩子了?!?/p>
你能想象出這種事情嗎?不能?!而我卻十分生動地想象過。
一個陰郁的秋日的黃昏,我獨自站在窗口觀雨。妻子和平時一樣,因開會推遲下班,然后和女友一起去喝啤酒。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從早上起就惡心,很想吃點咸的。
這時門吱的一聲,是她!我那不溫柔的愛人。
“你為什么不睡?”
妻子把濕透的靴子、提包和大衣到處亂扔。
“既然沒有睡,那就搞點吃的!”
我柔順地把肉餅放在火爐上,不由自主流出的淚水落進鍋里。
“你怎么不高興?”妻子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我只是悄聲嗚咽。
“怎么了,怎么了?”妻子開始發火。“我先是開會,然后和庫津娜喝了杯啤酒,出什么事了?”
我的臉通紅,羞怯地在她耳邊低語。
妻子冷淡的面孔現出懷疑和興奮的光彩。
“這不可能!”
“是的,”我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我去看醫生了?!?/p>
“親愛的!”妻子用胳膊摟著我在屋里轉圈。
“別這樣?!蔽覔牡卣f,“我不能這樣。”
“嗅,請原諒!”妻子小心地把我放在床上。“親親,我真想要個男孩!”
我再次羞紅了臉說:
“看生個什么吧……”
“不,我要男孩,你要努力,我的好樣的,努力!”
“我努力,”我一邊說,一邊竭力站起來,“肉餅……”
“躺著,躺著,我自己來!”妻子跑過去把肉餅翻了個個兒,又回到我的身邊,溫情地說,“現在一切都讓我來干,你要愛護自己。再別去拉土豆了。”
我討厭這種乏味的男人的義務,所以高興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憂郁起來,悲哀地嘆了口氣,把身子扭向一旁。
“我很快就會變丑了,變得很胖,肚子挺到鼻尖上……”
“小傻瓜!”妻子摟住我說,“肚子能使男人更漂亮!”
“可是所有的西服都要改了?!?/p>
“沒關系,沒關系,我給你做一件寬大的睡衣。”
“我就穿這件睡衣去工廠?”
“用不著去工廠幾次了,很快要休產假的?!逼拮訜崆榈卦S諾:“我要陪你去公園散步,再也不開會了,不和庫津娜喝啤酒了!”
“不,不,”我任性地說,“我成了胖子,丑了,你不會再愛我,拋棄我……”
“怎么能拋棄?!”妻子表現出高尚的義憤。“唯一的丈夫——我孩子的母親?!”
“父親?!蔽覜]信心地更正著。
“不,父親或許是我?!逼拮硬聹y道。
我倆思考著,后來她擔心地問:“醫生怎么說的?也許在你的年齡不能生孩子……”
“看你說的!”我又害怕了?!拔液桶职稚塘窟^,頭胎一定要生,不然會喪失生育能力的。爸爸有經驗。”
“那就定了!”妻子高興地說,“安心懷孩子吧!”
“是,都象你這么說!”我哭訴著,“可汽車場的伊萬·謝爾蓋伊奇生孩子時,他妻子一次沒去看過他,是一幫司機小伙子把他從婦產醫院拉回來的,都是些單身父親?!?/p>
我哭出了聲,妻子安慰著我。
我醒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窗外是秋雨,房里只有我自己坐在沙發上。
“你坐著干什么?”妻子看了我一眼,“最好還是去拉土豆吧!”
“象我這種情況?!”我習慣地心驚膽戰地問道。妻子火了?!捌婀?,你有什么特別的情況?”
我徹底醒悟過來,抓起網兜,跑去買土豆了。我從沒象現在這樣樂意和愉快去履行這種乏味的男人的義務。
(蔣惕吾摘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