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胃

吉　章

父親把一條黃滋滋、誘人的雞腿夾到母親的碗里。

“我的胃不好，吃了不舒服。”母親說著，把雞腿夾到父親的碗里。

兩個回合后，父親惱火地把雞腿扔到窗外去了。這件事深深地烙在我們兩兄弟的腦海里。以后，我們一直認為母親的胃不好，沒口福。但使我們感到不解的是，每當我們吃剩下來的湯湯水水，母親總是舍不得倒掉，用來拌飯吃。

漸漸地，我們兩兄弟都健康地長大了，并先后成了家。下一代誕生了。

大概是遺傳的關系吧，連牙牙學語的孩子都知道奶奶不吃好東西，一到手的食物，毫不客氣地往自己的嘴里塞。

終于，母親象一棵干枯的老樹，倒下來了。

經過檢查、化驗，母親的血色素只有六克，得的是惡性貧血。醫生、護士紛紛向我們投來責怪的目光。是啊，我們運動員般的身軀，和瘦弱、蒼白的母親相比，真是反差太大了。

“除了藥物治療還需要營養配合。”主治醫生冷冰冰地對我們說，好象我們兩兄弟是虐待老人的罪犯似的。

“需要什么營養呢?”我們異口同聲地問。

醫生大概以為我們在裝聾賣傻，嘲諷地反問:“你們平時吃什么東西?”

“我母親的胃不好。”我小心翼翼地說。

“胡說!她的胃很好，沒有一點毛病。”醫生憤怒地說。

我們目瞪口呆。

(曉莊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