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真實．虛構

淮海戰役是三大戰役中規模最大、地域最廣、雙方投入兵力最多、戰爭進程最復雜的一個戰役。影片總的要求是渾然一體，相對獨立。《淮海戰役》是從三個空間結構影片的。

統帥部空間。表現兩個統帥部的斗智斗勇，這是非常重要的，立足點要高，視角要廣。在諸多的復雜矛盾中抓住兩個統帥部的斗爭就做到了提綱絜領。在統帥部的戲中又要突出塑造毛澤東與蔣介石這兩個重要人物。塑造歷史人物，必須真實，大的歷史事件、重要的戰爭進程、重要的將領不能虛構，如淮海戰役發起的時間，要有文獻性；但性格方面的刻劃又力求生動。有些是重要事件也可以虛構，比如淮海中兩個統帥部開會的戲就是虛構的，但它沒有具體時間，沒有指哪一次會議。影片用交叉的方法拍攝雙方會議，它很真實地反映了兩邊統帥人物的那種躊躇，那種心態，為這樣的決戰雙方都投入了最大的力量，豁上去了。這種時候，領袖人物的心態也是很不平靜的，在拍這場戲時，剪輯建議把毛澤東深夜看地圖的戲從后面調整到這里，插在父子談話與兩個統帥部開會之間，把劇本原有的潛在因素，弘揚出來了。這樣的戲是真實的。它是藝術真實，而不完全是生活真實。歷史越是離今天的距離近，它對真實性的要求就越高。隨著時間的流逝，創作的自由度相比就增大了。

第二是戰區空間。前線的將領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承上啟下的層面，對第二部《淮海戰役》來說，就是要塑造好劉、陳、鄧。遼沈戰役中林彪與中央有矛盾，這對寫戲來說有利，而淮海戰役的劉、陳、鄧與統帥部高度的一致，毛澤東對他們高度信任，說遇到緊急情況可以不請示，這對于寫戲是個難題。因此我們把著力點放在顯露他們的聰明才智，性格特征上，如陳毅讓劉伯承猜軍委電報的內容，劉一猜就中，這場戲把重要的軍事行動和表現老總們的性格——鄧的直率精確，陳的風趣幽默，劉的穩健敏銳很自然地結合在一起了。有的觀眾認為影片中鄧小平的戲重了，這是不太熟悉歷史，當時鄧小平是總前委書記，不僅是中野政委，只是大家習慣喊他鄧政委。

第三是戰場空間。淮海戰役大大小小的仗有近百次，影片中打多了不行，打少了也不行。我認為戰場上的戲要拍好，拍好不一定是拍多，拍好對塑造統帥有益，有什么樣的指揮官就有什么樣的戰斗、若干戰斗連起來就能反映統帥的性格。我們雖然拍了一些大場面，但并不能包括這場戰爭的實際人數，它是為了一種氣勢，必須用相對大的量來表現。我想史詩性主要要表現在場面上。我們在山東老區拍攝時，當時20歲至50歲的男人都上了前線，黃維被捕后說，共產黨與國民黨是不一樣。表現時代、歷史的意境就在這里體現出來。這三層空間統一起來，就把淮海戰役的重要內容較好地表現出來了。

歷史事件的真實與細節的虛構關系。重大事件，要有文獻性、真實性，細節可以虛構。大、小如何劃分，是個互相的標準，界限不是絕對的，大中有小，小中有大。有文獻可查的日期、重要人物不能虛構。細節如人物丁小二、新娘推車等就是虛構。虛構是重要的手段。如兩個司令部的一些會議是真實的，但決戰前下決心，雙方同時開會又是虛構的，雙方心態的不平衡是真實的，但細節又是虛構的，這是藝術的真實而不是歷史的真實。虛構的內容必須符合歷史的真實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這是個辯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