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陽古城,素以花炮聞名于世。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人向往她、崇拜她。但我這個處在花炮之鄉的人,倒是別有一番憂慮,時常掛在心頭……
瀏陽從事花炮生產的人有40多萬,占整個瀏陽人口的近三分之一,在這龐大的隊伍之中,有一批數目不小的青少年。其中女孩子幾乎占了一半。
雖然這幾年瀏陽經濟發展了,但瀏陽人心中仍存在著濃厚的封建思想意識。他們認為,女孩子不是自家人,長大了總要嫁出去,書讀多了也白搭,不如讓她們早點去掙錢。
我家附近的一個女孩子才13歲,在花炮廠的工齡卻將近兩年了。她從9歲到11歲的那幾個學期,開學前都得哭鬧幾場,才能從父母那里得到學費。有時哭鬧也沒用,在她考初中那年,父母無論如何也不讓她讀了。雖然她鬧得兇,哭得傷心,但最終還是含淚坐進了花炮生產車間。這種現象在我們這里屢見不鮮,他們有的推說沒錢供孩子上學,有的推說孩子笨,不會讀書,總之,不讓讀書的理由很多。在他們的頭腦中唯一沒有的就是“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這一概念。
他們對女兒說:“哭什么!我們也是為你好,你掙的錢我們分文不要,到你出嫁時,全部買嫁妝。”看起來似乎很公平,自己賺錢歸自己。殊不知,她們這個年齡,坐的,不應該是彌漫著濃厚火藥味的花炮生產車間,而應是寬敞明亮的教室;學的,也不應是花炮生產技術,而應是科學文化知識,接受9年制義務教育!
她們的文化水平,簡直低得可憐,能識千八百字的難得幾個,有的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認不得。我們村近千人中,父母逼孩子做花炮的比比皆是。
我常常這樣想,將來花炮生產技術進步了,一切操作現代化、機械化了,她們——一群連名字都不會寫的人,該怎么辦呢?且隊伍還在“壯大”!
我也常常想,要是有一天,縣長下一道命令,說所有未受完9年義務教育的少年兒童一律不得進入花炮廠做工,那就好了。花炮鄉的孩子們都盼望著這一天!
湖南瀏陽 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