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駿
一個在農場工作的青年因母親突患疾病想請假回城探望,可請假報告交給連隊領導后卻石沉大海。每次去打聽,連長總回答說:研究研究。這一“研究”就是三天,小伙子有點沉不住氣了。后經一老職工“點撥”,小伙子買了一條香煙兩瓶酒給連長送去,第二天請假報告馬上就被批準了。原來這“研究”之本意乃“煙酒”也。上述為前幾年的事,時至90年代,煙酒在生活中的作用似乎又上了一層樓。
灑在生活中
如果說抽煙對健康沒有絲毫益處的話,那么適度的飲酒,卻可調整身心功能,對健康不無好處。這恐怕就是今天全世界都在提倡禁煙,卻鮮有禁酒的原因吧!確實,酒遠不如飯、水那么重要。幾天不吃飯不喝水就會危及生命,而不飲酒未必會影響生存。但在現實生活中從不接觸酒的人恐怕也寥寥無幾。
“你們什么時候辦喜酒呀?”
“定在五月一日,到時候你可一定來喝喜酒!”
在中國,喜酒已成了婚禮的代名詞。孩子滿月,擺一桌酒席,也是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死了人,辦完喪事少不了也要辦幾桌,謂之“豆腐飯”,自然也不能沒酒。無酒不成宴,無酒不成禮,這已構成了中國酒文化的主要內涵。至于平時小酌的機會那就更多了:有客自遠方來,須飲酒洗塵;有朋欲辭別去,當飲酒餞行;三兩知己難得一聚,走,喝兩盅去;就是心情不好時,也會來個“借酒澆愁”……上海有一位記者嗜酒如命,妻子頗有微詞。有一回喝醉了酒,妻子一怒之下,把家里所有的酒全部倒了。不久有客人來訪,主人盛情留客人吃飯,做妻子的不等丈夫吩咐,便主動又買回了酒。無酒欠敬意,不管是貪杯者還是惡酒者,恐怕很少有愿意承擔“怠慢客人”這樣的名聲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飲酒更成了一種重要的公關手段。“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寧可傷身體,不能傷感情”……在那樣的氛圍中,誰能不喝?三杯酒下肚,彼此的距離便大大縮短了。酒酣耳熱之際,自然什么事都好商量。有一位廠長到某地推銷自家的產品,當地一位買主開了個條件:“你喝一杯白酒,我訂你一噸貨,喝多少訂多少。”這個廠長平素滴酒不沾,此時為了企業的利益,硬著頭皮連干幾十杯。貨是賣出去了,可自己卻趴下了……于是,為了適應新時期工作的需要,一種謂之“陪酒專員”的新職業應運而生。不少廠長經理參加社交、公關活動,都要帶上一二名“海量”者,宴席上既可保護自己,又可滿足對方。有一首民謠,說的就是如今的“喝酒風”: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黨風鍛煉了胃。喝得夫妻分床睡,計劃(生育)指標全作廢。氣得丈母娘直擦淚,告狀告到紀委會。紀委說:能喝不喝也不對,紀委同樣天天醉。縣長說:管他喝醉不喝醉,反正都是招待費……
飲酒習俗談
酒發明于何時,至今尚未考證出,但我國為世界上最早制作酒的國家當是無疑的。早在周朝,就有杜康善造酒的民間傳說。據記載,杜康生于今天的陜西省白水縣,先后在河南省伊川、汝陽一帶釀過酒,當地至今仍能找到杜康造酒處的遺址和取過水的泉。相傳周天子喝了杜康釀的酒后,大為贊賞,杜康酒也因此而出名。曹操有名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喝的當然不可能是杜康釀的酒,而是借杜康來泛指美酒了。現在白水、伊川、汝陽都建有杜康酒廠,都產杜康酒。至于哪家的杜康酒最得酒仙杜康的衣缽,那只有在品嘗過后才能下結論了。
盡管民間傳說杜康是釀酒的創始人,但在不少古籍中還有儀狄發明釀酒的記載,他是夏禹時代的人,推算起來,當比杜康還要早1000多年。而《黃帝內經》中,記有黃帝與醫家岐伯討論造酒的話,那么,中國人釀酒的歷史看來可以上溯到六七千年前了。
中國地幅廣闊,民族眾多,各地區、各民族喝酒盡管都有各自的習俗和講究,但對酒的喜好幾乎是一致的。
筆者曾在黑龍江生活了8年,也許是因為氣候寒冷的原因,當地的男女老少差不多都能喝上幾口烈性酒。他們喝酒不習慣用酒杯,喜歡把酒倒在大碗里輪著喝,人多則用幾只碗。每次喝酒不醉倒幾個就不算完。筆者有一年去大興安嶺,在林區碰到一位老伐木工人在獨自喝白酒,從中午喝到晚上,也沒有下酒菜,僅把一根鐵釘放在嘴里吮吸。用鐵釘味下酒,恐怕也是聞所未聞的。
北方人嗜酒名聞遐邇,其豪飲的程度也常令南方人嘆為觀止。其實南方人的善飲與北方人相比并不遜色,且往往巧立名目,更講究飲酒的情趣。那年筆者去安徽某地,在一家小飯館和當地幾個朋友小聚。光酒杯每人就有大小三只,白酒、葡萄酒、飲料分得清清楚楚。每次提議喝酒者須說一番祝酒辭,謂之“師出有名”,被敬者自然不能不喝;干杯者如杯中留有殘酒當罰,謂之“滴酒罰三杯”;上魚時服務員隨手一放,魚頭沖誰誰就得喝酒二杯,面對魚尾者得喝一杯,謂之“有頭有尾”……雖說白酒杯子不過盛二三錢酒,但在名目繁多的敬酒中,難免有人不勝酒力了。后來有人告訴我,干脆一開始滴酒不沾,主人也不會勉強;一旦沾了酒,不喝到最后是不能罷休的。
至于中國的少數民族,喝酒的習俗就更是五花八門了。且不說北方那些豪放不羈的民族,云南的傣族素以溫文柔順著稱,有客上門,必以自家釀制的米酒招待。傈僳族待客,沒有飯菜可以,沒有米酒可不行。按照傈僳族的傳統,誰酒量大,醉的次數多,誰就是好漢。
在滇西北高原與四川省交界處的瀘沽湖地區,居住著一個至今保留著遠古時代母系民族社會某些習俗的民族摩梭人。去他們家里作客決不能空手去,否則要被視為不吉利。而最受歡迎的禮物則是一瓶白酒。再貧窮的摩梭人接待客人,也會拿出自己釀制的蘇里瑪酒,摩梭人幾乎家家都會釀酒。筆者曾有幸到摩梭人家里作客,品嘗過蘇里瑪酒,這種酒呈金黃色,香味醇厚綿長,略甜,很有點像半干型白葡萄酒。不過摩梭人不會勉強客人喝酒,多喝少喝乃至不喝,悉聽客便。
居住在四川北部的羌族,每遇喜慶或有貴客光臨,會抬出一個大酒壇,放在地上。大家圍坐在壇子周圍,每人手持一根竹管或蘆管,斜插入壇中,邊談邊笑地從壇子里吸飲酒汁。喝到高興處,人們還會跳起舞來。受此氣氛的影響,哪怕不會跳舞的客人也常常會情不自禁地投身于跳舞者的行列。也許吸吮酒時要咂嘴的緣故吧,這種飲酒形式叫“咂酒”。據說不少地區都有咂酒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