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人
忽一日,妻子單位給我“急電”,要我火速去醫院。原來妻暈倒在工作崗位上,被眾人搶救。醫生懷疑是“美尼爾氏綜合征”,又是CT。又是腦電圖,折騰了兩天兩夜,后確診為“神經性厭食癥”,“缺鐵性貧血”,蓋由饑餓虛脫所致!萬幸不是不治之癥,有驚無險,虛驚一場。那一段時間,我鞍前馬后里外張羅,饑一頓少一頓,下頓不接上頓,妻在床頭上說我也開始苗條了。我苦笑:“餓是實實在在的煎熬,要適可而止。”妻似有醒悟,點頭赧然。一場虛張聲勢的“飲食革命”就這樣悄然失敗了。
然而,妻并沒有打退堂鼓。而是另辟蹊徑,滿街尋覓減肥的“靈丹妙方”:“消胖美”、“大黃減肥片”等一系列以“瀉”為主的藥品,捧了回來,雖不能公費報銷,也在所不惜。然后嚴格按照說明,一日三餐前空腹咽下。食用后頻頻光顧衛生間。苦澀的滋味,腹瀉的痛苦使妻“忍無可忍”。我作“壁上觀”,愛莫能助。得知有了“苗條霜”這個福音,妻又馬不停蹄將其恭請到家,堅持早晚各搽一次。為出奇效,妻要我幫她又搓叉揉。每每我臂乏腕酸,叫苦不迭。妻有歉意,更有擔心:“苗條霜”70元一支,怎么舍得?天無絕人之路,廠商猜透胖人心理。不久,各種“減肥茶”應運上市。妻大喜過望,說這“茶”物美價廉,適合老百姓。轉眼間,大包小包“茶”堆滿了食品柜,開始和“茶”較上了勁,頓頓喝,天天喝,起床喝一碗,睡前喝一碗,最高記錄一天喝了八大碗。這就樣一鼓作氣喝了3個月。一日,妻興沖沖來到磅秤前,待兩腳站穩瞪眼細看,盤內指針急驟上升,重量仍居高不下,一時差點當場暈厥,幾百元花費,幾個月功夫全部付之東流。大失所望。藥物減肥宣告流產。妻問我:“不是99%有效嗎?”我說:“你可能在1%的無效之列。”
一日,妻從街頭買來《新體育》、《健與美》說,通過“勞其筋骨”也能減肥,還能增強體質,何樂而不為?我舉雙手贊同。于是,她每天晚上就在床上做俯臥撐,高抬腿跳。30個指標一個不少,折騰得死去活來,害得不明真相的芳鄰直嚷:這幾日耗子猖獗,得買耗子藥!妻像服了“興奮劑”,勞累半夜,拂曉還能早起,沿馬路朝公園方向踏上了枯燥無味的長跑征途。畢竟不是“馬家軍”女弟子,僅僅3天,妻以“腰疼腿酸”為理由,屈服于黎明覺甜蜜、溫馨的誘惑,最終晨跑制度淡化而至取消。大運動量受不了,妻就從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家務活一手承包,拖地搬煤、買面扛米、洗衣做飯樣樣“沖鋒在前”,我也樂得游手好閑。誰知妻一眼看透我這懶漢“險惡”用心,旋即宣布她不再操持家政,又將主夫我復登原位。
妻不死心,不知什么時候又加入了做“香功”的隊伍。每天黎明,家屬院里練“香功”的聲音此起彼伏,妻也喊叫“香…香”,還不時暗示我,是否聞到香味。后來,聽人說“香功”是假的,妻也就收場了。然而,妻減肥鐵了心,入了魔,又將目光投射在“呼拉圈”上。妻買來3個“呼拉圈”,還有一本手抄本《呼拉圈套路圖解》。她對我父子倆又是講解又是示范,玩起“呼拉圈”居然呼呼作響,怪招迭出,令我目瞪口呆。一家3個“呼拉圈”如同3個橫轉的風火輪,轉得我和兒子頭暈腦脹,轉得妻子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呼拉圈”失寵后,妻子每天八小時工作下來,粒米未進又直奔健身房。問之,答日:“大明星簡方達健美有方。我已買了健美褲、健身腰帶,參加文化館辦的女子形體健美班。”她在枕頭邊還向我透露,下一步她還要爬山、游泳、遠足旅游。平時要邁開“11路”,以步當車上下班。最后,又購買家用健美器材。
嗚呼,減肥,成了妻的口頭禪,成了她生活中永恒的主題,其花樣繁多弄得我眼花繚亂……唉,但愿妻能明白。病急亂投醫,缺乏良法,又未能持之以恒,減肥豈能不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