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女兒]學中文

劉星 曹慶學

5年前初出國門時，女兒剛剛4歲，但如何讓她學好中文，就已成為我們夫妻時常討論的話題了。不論是德國還是英國，華人都不多，每每感到形單影只，像是離開了娘的孩子。女兒的中文也只有靠我們在家里教了。看到《人民日報·海外版》介紹北美不少地區開辦了中文學校頗眼饞。后來我們真的到了美國，還是華人較密集的新澤西州，發覺上中文學校并非想象中的易事。學校多是海外學子們自辦的。任教者皆是留學生太太，僅每個周六下午有3小時的課，且距離住處很遠，學校里又缺乏語言實踐的環境。下了課學童們各奔東西，所以實際收效難免“杯水車薪”。

然而，當我們移居加拿大多倫多以后，方體會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用不著額外就讀專門的中文學校了，我女兒所在的公立小學正式課程里就設有中文，每周三次課，每堂一小時，不僅如此，放學后一小時的選修課里還有中文、中國舞蹈、舞獅、華語合唱等。任課者均系學校的編內教員、加國教育學院畢業的華裔老師。看到眾多的或金發碧眼，或皓齒炭膚的洋娃娃們也認真地學方塊字，女兒備受鼓舞，學得更起勁了。她還主動幫助洋同學做漢語作業；在其它課上，剛來的中國孩子聽不太懂英文，老師就安排她譯成中文講給同學聽。她由此也感到學好中文的用處。

在家里，我們一貫奉行“獨尊中文”的政策，也鼓勵女兒用漢語給爺爺奶奶寫簡信。我們用她姑姑寄來的國內小學課本教她。另外，這里唐人街的規模在美加數一數二，連路標、警察局、各大銀行的招牌都寫著中文，更不用說林林總總的商號、超市的門頭了。這也給我們提供了“因地施教”之便，每個周末帶女兒去采購時，沿途便讓她指認那些中國字，亦別有一番“識趣”。

多倫多的圖書館有豐富的中文書刊、影像資料，我們不斷地借回中國古代寓言、成語故事、唐詩等，講給女兒聽，她極感興趣，直說“中國童話真好”，并能給我們復述出不少著名典故來。她也喜歡中文兒童歌曲，我們借回來的中文歌曲磁帶，她總是反復放聽，跟著學唱，很是入迷。盡管平日我們嚴格限制她看電視，但每次放中國影帶時都允許她一同看，一來學中文，二來了解中國文化，像《黃土地》、《劉三姐》、《包青天》等，她都看得津津有味。有一次播《八千里路云和月》關于青島的幾集，我們告訴她“這就是你的故鄉，你曾生長過的地方。”她瞪大了眼睛，驚嘆那紅瓦綠樹、碧海藍天：“啊，這么漂亮，我真幸運!”接著就問“什么時候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們殷殷期望根的意識不斷深扎在女兒的心田。

最近一段時期，《人民日報·海外版》“學中文”登載的兒童作品，也成了她學習、借鑒的教材。詫異同齡人已有大作發表，她不免歆羨。我們借機鼓勵她也“創作”一篇，簡述隨父母輾轉歐美數載學中文的體會。投寄出去后，她還真的惦記上了，每逢報來，就翻找到海外版上看有無自己的文章，我們安慰她，“重要的是參與，要想作文變鉛字，得下苦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終于，她的“豆腐塊”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她高興得歡呼雀躍。

今年春節期間，女兒學校舉辦一年一度的多元文化節。盡管學生們來自各個族裔，但大廳、舞臺上到處掛的大虎剪紙、倒貼著的“福”字，以及“新春大吉”、“恭喜發財”等大紅條幅，明顯洋溢著中國農歷新年的喜慶氣氛。看到女兒跟中國孩子們身著鮮艷的民族服裝，在臺上引吭高歌“迎春花”、“鳳陽鑼鼓”；翩翩起舞“軍隊和老百姓”、“草原英雄小姐妹”，我等家長們坐在臺下真是激動萬分。想不到在離開祖國這么多年，“半洋化”的女兒竟有機會學習中國歌舞并登臺表演，博得滿堂喝彩，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年味濃濃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