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管嬰兒”技術二十年

華振鶴

1998年7月20日，英國下院舉行了有公共衛生國務大臣參加的招待會，祝賀世界上首例試管嬰兒路易絲·布朗姑娘的20歲生日。

當年，她的父親萊斯利因輸精管阻塞而患有不育癥，于是向英國劍橋大學的婦科專家帕特里克·斯特普托教授進行咨詢。此前，斯特普托和生物學家愛德華菲對人工授精已經研究了十二年，并在動物實驗中獲得成功。兩位科學家根據患者夫婦的意愿，決定運用這一人工生殖技術讓他們生出一個小寶寶來。1978年7月25日，路易絲終于通過剖腹產來到了人間，比預產期提前9天，出生時的體重為2.7公斤。

用人工方法從父母身上取出精子和卵子，在體外受精，發育成胚胎，再把胚胎移植回母親的子宮繼續發育而誕生的嬰兒，稱試管嬰兒。自從路易絲誕生以來的20年中，包括我國內地和臺灣在內，全世界有近十萬名試管嬰兒出生，其中英國就有2萬名，從而給因種種原因不育的夫婦帶來了天倫之樂。《新民晚報》曾報道說，去年10月1日，沈陽市生殖醫學研究中心幫助46歲的張女士順利地產下了一個“試管嬰兒”千金。兩年前，張女士24歲的兒子因車禍喪生，當地政府允許她再生一胎。但她年齡偏高，又做了雙側輸卵管結扎術，無法受孕。去年1月份，該中心對她進行穿刺取卵，實驗室體外受精及胚胎培養，然后將胚胎移植回張女士的子宮，使她成為我國行此手術者中年齡最高的一位。

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這一技術已經有了許多新的發展。例如，科學家們又進行性別選擇，分離出能孕育女胎的精子X和孕育男胎的精子Y，然后選擇某一種來做體外受精，使之得到預期性別的胎兒，以此來避免血友病等伴性遺傳疾病的出現。又如，科學家把冷凍技術與體外受精——胚胎移植技術相結合，分別征集志愿者提供的生殖細胞，建立精子庫和卵子庫，以向夫婦中有缺陷的一方匿名地提供健康的生殖細胞，通過自己妊娠，得到試管嬰兒。

最近，紐約大學研究中心運用與克隆技術類似的方法來組裝“卵細胞”。對于卵細胞中遺傳基因正常而細胞質有缺陷，導致無法受精的婦女，科學家先從一名健康婦女的卵細胞中“挖”掉遺傳基因，使之成為“空殼”，再把不孕婦女卵子中的遺傳基因植進空殼。于是，組裝以后的卵細胞便可以進行正常的體外受精，而不須借助于卵子庫了。

試管嬰兒技術從一開始就是在新舊兩種觀念的沖突中發展起來的。例如，教會根據教義認為，人是上帝創造的。他們把人工“創造”出來的試管嬰兒路易絲譴責為“違背了上帝的意志，是不道德的。”路易絲的母親也遺憾地說：“早在小路易絲2歲時，只要她一出門，街上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盯著她，就像觀賞動物園里的猴子。”事實上，現在的路易絲金發碧眼，與一般的少女并沒有什么兩樣。

最近，美國洛杉磯的世紀醫院有一起手術頗受人們關注。該地一名男子突然死亡，妻子在悲痛之余，要求院方為她做體外受精，以留下一個“永久的紀念”。在手術中，院方切開死者的附睪，擠出精液冷凍，再將解凍的精子與妻子的卵子結合受精。據說，該婦女目前已經懷孕了。對于這件事，有人認為院方做得對，因為如果這樣做能為妻子解除悲痛，又何必人為地設置障礙?但是也有人認為，生育是雙方的事，應該尊重雙方的意愿，不能只由某一方來決定。現在，死者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愿，院方就沒有權利“越俎代庖”，擅自“造”出一個胎兒來。

對于精子庫和卵子庫問題，有人指責說，由于試管嬰兒并不知道自己遺傳學意義上真正的父親或母親是誰，一旦管理失控，將會造成倫理上的混亂，出現近親甚至兄妹婚配的不幸。所以，有些國家如日本，是禁止非配偶之間的體外受精的。

“組裝”卵細胞同樣受到了類似的指責。一些醫學倫理專家指出，這將引起所謂的“三親嬰兒”，即有一個父親和兩個母親，其中的一位母親還是匿名的。因為研究表明，遺傳基因除了主要存在于細胞核外，還部分地存在于細胞質的線粒體中。它含有自己的脫氧核糖核酸，即線粒體DNA，在遺傳上有相對的獨立性。于是，“三親嬰兒”身上有著兩位母親的遺傳物質，只不過其中的一位貢獻較多，另一位較少而已。這當然同樣可能引起家庭坐標的混亂，有些醫學倫理專家已表示，這在道義上將是不可接受的。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許多有識之士呼吁，必須通過生命法制來規范和控制人類生殖技術，以確保這一新科學成就能更好地造福人類而不致引起混亂。 (圖/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