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在日本上小學

●楊曉芬

丈夫受邀去日本國立金澤大學擔任教師，我們全家一起來到了日本金澤市。

在日本，除了私立學校外，一般適齡兒童都是就近入學，因此大學為女兒聯系好了離家不遠的一所小學。女兒在國內剛剛升入小學5年級，日本新學期的開端在春季，因此她到日本后，就成了5年級下的學生。學校不太大，但條件還算好，有標準的操場和兩個室內運動場，還有一個不大的游泳池。來接待我們的是校長，戴著一副眼鏡，態度非常隨和。當了解到我女兒一句日語也不會說時，他就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段話：“不要擔心，你很快就會講日語了。這里還有一些中國的小朋友，大家都會幫助你的。”女兒的班主任西田老師介紹說：在日本，小學生必須穿由學校指定的統一的服裝，戴統一的帽子，連書包、課堂用具也都是統一的。正當我在心里計算買這些東西需要多少費用時，西田老師告訴我，學校里有一些舊的用品可以給我女兒用，自己只需出一小部分錢。原來有一些家中沒有弟弟妹妹的畢業生將這些尚好的用品捐給學校，讓一些轉學來的同學用。對于剛剛到日本、生活尚未走上正軌的我們來說，這無疑是幫了一個大忙。老師將其余必須購買的東西列了一張清單，并告訴我們可以去哪里買這些東西，上面有體育服、校帽、體育帽、書法用品、圖畫用品等等(這些都必須是統一的)。

凡是來金澤的外國小朋友，都要去市教育委員會指定的、設置在一所小學內的外國人日本語學習班學習。學習班不收費用，并且有老師進行個別指導，還備有專門的教材。一般每人每周來學習兩次，時間可以自己指定。教室的四周墻上掛著幾十張鑲有鏡框的放大照片，看得出是來自不同國家的孩子。后來當女兒從學習班畢業時才知道，每個來這里學習并完成了學習計劃的學生，都有機會拍一張這樣的大照片。以后如有其他中國孩子到那里讀日語的話，也就會看到我女兒的照片。指導女兒學日語的，是一位50多歲的中年女教師，姓北，長得很生動，非常地熱情、開朗，令人放心。女兒她常常說北老師真是一位盡責盡力的好老師，循循善誘，不厭其煩，教學經驗豐富。師生間關系也很融洽，有時我女兒在朗讀課文，北老師聽著聽著就睡著了，于是女兒就大叫“北先生!北先生!”將她從睡夢中喚醒。這類趣事，常令女兒津津樂道。

不知是否日本所有的小學都像女兒上的那所小學那樣，老師們不按學科內容任教，班主任既教數學，又教體育、語文等課，想來是比較辛苦的。老師上課的方法是靠同學的獨立思考，往往是由老師在黑板上出一道算數題，然后同學們自愿上去做，做完后大家分析，如果大家都同意，就通過；如果有人不同意，可以上去講明原因并用你的方法再做一遍。女兒有一次對一道題目有自己的想法，因為日語還較差，難以確切地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時候老師和同學們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女兒用了將近一節課的時間還沒有說清自己的想法。學校一般不布置回家作業，即便是考試前夕。學校非常重視體育鍛煉，學校還定期舉行運動會，家長們都被邀參加。除文化學習外，學校還注意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女兒在學校自己縫制了做飯的圍裙、留言板、圣誕節門圈等等。我現在做飯還用著女兒在學校時自己縫制的圍裙，家里也還保留著用女兒親手制作的泥胎燒制而成的陶瓷杯。

第一次開家長會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通知上面寫著開家長會的日期(一般是分3天進行，每天下午1～4點之間)，讓各位家長寫回條，根據自己的情況，定下參加家長會的具體日期和時點。那天，當我來到女兒班級門外時，看到走廊上安靜地坐著一些家長。來開會的都是母親，只見她們在黑板上寫好子女的名字，然后按秩序一個出來后進去一個，每當一位家長出來后，她就把黑板上自己孩子的名字擦去。當輪到我時，我懷著一絲緊張走進教室，我看到教室中間放著一張桌子，老師家長面對面地進行個別交談，以這種形式，或許更有利于每個家長對自己孩子的情況加以詳細的了解。

學校每年都要進行一次“合宿”。所謂合宿，就是學校組織全體同學一起出去旅游，并在外住一晚上。女兒第一次參加合宿激動得小臉通紅，說她要帶一口大鍋去，說是大家分工，有的帶刀，有的帶砧板，有的帶碗筷，因為在制作咖喱飯時要用大鍋，所以女兒就自告奮勇帶大鍋。合宿后女兒回到家中仍然十分興奮，給我們敘述著她們的各種活動。自己動手做飯，乘船去釣魚，看大海，后來又掉到海里等等，可以看出她為能夠享受大自然的美妙情趣而感到無比的喜悅。學期快要結束時，班上有一位同學轉學去北海道，為此，班上每個同學都得到了一支鉛筆，一塊橡皮；大家則報以一陣掌聲，一場大哭。據說這是日本中小學的習慣，凡是中途轉學的學生，都要向原來的班級同學和老師贈送禮物，作為留念。

畢業時學校為大家定做了紀念冊，上面有各畢業班的集體照，運動會中的照片，合宿時的生活照，以及每個畢業生寫的幾句話。畢業典禮那天，我和丈夫一同應邀出席。禮堂布置得莊嚴肅穆，女教師身著節日時才穿的和服，男教師們則一律黑色西裝；校長是燕尾禮服，白手套。在校長致詞后，教導主任宣讀了來自市長的、市教育委員會的、市內其它各校的賀信。接著是同學們齊唱校歌，畢業班朗誦自己創作的、濃縮了對六年學校生活親切感受的詩歌等等，最后由各班的班主任頒發畢業證書。在陣陣掌聲中，我們也和所有日本學生的家長一樣，滿含著熱淚，等著、看著自己的孩子完成了他們一生中第一次激動人心的儀式。儀式結束后，家長們將美麗的鮮花敬獻給老師們，衷心地感謝他們為培養自己孩子所付出的辛勤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