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有權為腹中胎兒保留遺產繼承份額嗎

譚曉玉

張軍和李莉大學同窗四載,畢業后又同時到一家外資企業任職,從相識、相愛到筑起愛巢,周圍的同事都說他們是天生的一對。誰知,天有不測,結婚還不到一年,張軍在一次到國外出差途中不幸發生空難,機毀人亡,這時,李莉已身懷六甲,聞此噩耗,痛不欲生,但為了愛情,她決定將愛情的結晶保留下來,張家父母也為兒媳要保留張家血脈而感激。但在處理張軍遺產繼承事宜時,李莉與張軍父母之間卻發生了爭執。張家父母對與李莉共同分割兒子遺產沒有異議,但李莉同時提出還應為自己腹中胎兒保留一定份額的遺產,張家對此堅決反對,認為腹中胎兒,哪來的遺產繼承份額?

其實張軍父母的說法并不對。因為胎兒盡管未出生,不能算人,因而不能享有法律賦予一般人所有的權利,包括繼承權,但是,為了保護胎兒出生后的權益,根據養老育幼的原則,我國繼承法規定,在分割遺產時應當為胎兒保留一定的份額。我國有關法律明確規定:

1.遺產按照下列順序繼承:第一順序: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順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繼承開始后,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沒有第一繼承人的,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

2.遺產分割時,應當保留胎兒的繼承份額。胎兒出生時是死體,保留的份額按照法定繼承辦理。

由第一條規定可知,張軍的遺產首先應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也即由其配偶李莉和其父母三人共同繼承。假如張軍與李莉生前有子女,其子女也有權參與繼承;沒有子女,就不存在子女繼承的問題。但現在的問題是,張軍的“子女”尚在李莉腹中,這就使得問題變得復雜化了。由第二條規定得知,胎兒在李莉腹中就享有遺產份額保留權,這是一種繼承期待權:如果胎兒出生后正常發育,保留的遺產份額由胎兒母親(李莉)管理和保護;如果胎兒出生后死亡,保留的遺產份額由胎兒的繼承人(李莉)繼承;如果胎兒出生時就是死胎,保留的遺產份額則由被繼承人(張軍)的繼承人(張軍父母和李莉)繼承,也就是說,如果胎兒出生后才死亡,保留的這份遺產由于胎兒出生時為活體,已經由胎兒繼承,成為胎兒的財產,胎兒死亡后,這份財產就轉化為遺產,只能由胎兒母親李莉一人繼承;如果胎兒在出生之前,也即在母腹中就已死亡,胎兒就喪失了繼承份額,保留的這份遺產應當由張軍父母與李莉三人共同分割;如果胎兒出生后發育正常,胎兒的繼承份額成為嬰兒的財產,應由其母李莉管理和保護,除非特殊情況,不得任意處分使用。

本案例涉及到胎兒合法權益保障問題,也涉及到母親依法維護腹中胎兒合法權益不受侵害的權利經濟問題。這里要注意區分胎兒的三種生命狀態:出生之前就已死亡(死體);出生之時是活體,產后才死亡;出生之后是活體,發育正常,成為嬰兒。第一種情況,胎兒的繼承權自受胎后取得,死時(包括出生時是死體及人工流產)喪失;第二種情況,原保留的份額作為嬰兒的遺產,按照法定繼承再分割;第三種情況,保留的遺產繼承份額轉為嬰兒的財產,由嬰兒母親管理和保護,直到嬰兒長成有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為止。

需要強調的是,上述法律對胎兒遺產份額規定中使用的是“應當”,而不是“可以”,這是強制性規定,對于胎兒來說,這是依法享有的權利;對于被繼承人來說,這是對其生前遺產處分權的一種限制;對其他法定繼承人來說,這是一種義務,不得違反,否則就是違法,就是侵犯胎兒的合法權益。

本案中,李莉提出為自己懷的胎兒保留一份遺產的要求是合法的,應當予以支持;張軍父母不同意保留李莉腹中胎兒的遺產份額,是違法的,已經侵犯了胎兒的合法權益。作為母親,李莉有權代理胎兒提出異議,請求保護。

圖/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