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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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妮爾是一名十三歲的姑娘,1994年從特里尼達隨母親和兄弟移民到蒙特利爾市。
在我到達蒙特利爾市做研究訪問的第三天,這個本來默默無聞的姑娘突然成了這里英文媒體的紅人。蒙特利爾最大的英文報紙《時報》在第一版和第二版用了大幅版面報道了她的不幸遭遇后,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關于阿芳妮爾的消息接連不斷,又是有律師要幫她打官司,又是政治家發表談話,阿芳妮爾的遭遇被分析,被討論,被運用,被舉例。所有的這些媒體聒噪,都要說明一個中心問題:阿芳妮爾在隨家人移民到蒙特利爾后,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不過,所謂不公正待遇并不是我們中國人一般會想象到的種族歧視或者其他常見的移民苦惱,阿芳妮爾既沒有受到警察的迫害,也沒有被新納粹分子騷擾,更沒有因為她的膚色或者種族背景遭到別人的嘲笑和刁難。
阿芳妮爾的“不幸”來自語言。
阿芳妮爾的家庭屬于英語家庭,她在來蒙特利爾之前,一直是使用英語。在特里尼達,她已經讀到了小學六年級,并且一直成績良好。但等她到達蒙特利爾后,她卻成了班上的落后學生。她被指定在一個特殊的班上學習。在這個班上,本來應該讀七年級的阿芳妮爾現在只在學習相當于四年級的課程。即便這樣,她仍然覺得壓力巨大,根據《時報》的說法,她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在家里不時以淚洗面,在學校里覺得無法抬頭見人。導致她學習障礙的原因很簡單:阿芳妮爾的母語是英語,而她上的學校卻是法語學校。在法語學校里,阿芳妮爾與她的同學相比,仿佛是處在十分不利的競爭位置上,用這個孩子的話說,“我的法語有很多問題,我的法語寫作也有麻煩。記住和拼寫法語詞匯相當困難,我感覺糟透了。有時我哭,因為我無法弄懂,也沒有人幫助我。”
按照通常的邏輯,我們會馬上想到一個徹底的解決方案:讓阿芳妮爾轉學。轉到一個英語學校,她的麻煩就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在蒙特利爾或者魁北克卻變得十分復雜。因為在蒙特利爾市或者魁北克省,像阿芳妮爾這樣的學生要轉學到英語學校,得經過一個極為復雜的程序。她必須要有充分的理由,向校方和政府教育部門證明自己無法在法語學校讀書,她的轉學申請才可能被受理。而被受理也并不意味著她就一定能夠成功地轉學。從法律上講,阿芳妮爾必須在一所法語學校讀書,因為她來自一個以英語為第一語言的家庭,或者說,因為她來自一個以英語為第一語言的移民家庭。
在蒙特利爾或者魁北克,阿芳妮爾在法語學校所遭遇的問題絕不是孤立的。據《時報》的說法,像阿芳妮爾這樣的語言遭遇,在許多非法語家庭的孩子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存在。我在采訪一間公立中學的時侯,曾經詢問過在高年級和低年級班上學習法語的孩子,他們都來自非法語背景的移民家庭。盡管他們的老師強調,學習法語是他們在魁北克生存的必要條件,這些中學生們仍然對自己必須學習法語充滿了厭倦之情。據他們的法語老師說,孩子們的情緒,又大多來自他們父母的影響。對于這些家庭而言,孩子學習法語似乎并不是他們的主動選擇。換句話說,他們認為自己的孩子學習法語完全是被迫的。也正因為此,阿芳妮爾的語言遭遇才成了此間英文媒體關注的對象和題材。
在魁北克獨立運動的大背景下,在英語文化和法語文化多年勢不兩立的對抗中,作為文化定義工具的語言,在魁北克和蒙特利爾成了一個極為敏感的話題,既是一個敏感的政治話題,也是一個敏感的日常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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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采訪和詢問過的對象中,不管是講英語的魁北克人,還是講法語的魁北克人,不管他們的觀點是相互沖突還是相互接近,幾乎都無一例外地認為,在魁北克的語言法案通過二十年后,法語和英語仍然會不時地在這個獨特的加拿大省份摩擦出火花。
在二十多年前,魁北克的法語文化捍衛者和獨立運動鼓動者們,為了保證魁北克的法語文化不被英語文化吞并,進行了非常積極的政治斗爭。在帶有民族主義色彩的魁北克黨入主省議會后,通過了在當時引起巨大爭議、現在也時常遭受攻擊的“魁北克語言議案”,也就是所謂“一零一法案”。這項法案以“法語是表達和界定該地大多數居民的身份的工具”為宗旨,以保衛魁北克公民的人權的名義,對魁北克的官方用語和公共用語,魁北克的教育體系等做出了諸多規定,其中理所當然地包括了強行要求像阿芳妮爾這樣的來自非法語家庭的兒童學習法語的條款。
這項法案通過之后,法語在魁北克的主宰地位得以確立,法語的優先權成了魁北克省不可逾越和更改的法律。在這個法案的蔭庇下,魁北克法語族裔的文化得到了充分的保護和發展。相對于加拿大其他地區的英語文化和其他文化而言,以法語為中心的魁北克文化的獨特性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撐。從一個更大的范圍來看,加拿大區別于它南邊的文化大國美國的文化獨特性得到了加強。對任何一個跨過美加邊境的人而言,進入魁北克就等于進入了另外一個國家的感受是如此強烈,以至于他或她會把加拿大的其他城市同美國城市驚人的相似之處立刻忘掉,而從感性和理性的層面去由衷地贊揚魁北克的法語文化為加拿大文化形象做出的巨大貢獻。
然而,這枚燦爛的文化金幣也有它的另外一面。“一零一法案”生效之后的魁北克法語文化建設過程也帶來了讓人不安的種族和文化沖突。拋開激烈的魁北克政治獨立運動不論,法語在魁北克法定的統治地位就讓許多以英語或其他語言為母語的魁北克人感到憋氣。在整個加拿大,法語和英語都是法定的官方語言,但是在魁北克,卻只有法語一種官方語言。由于魁北克地區英語法律地位的下降,使得這里講英語和其他語言的居民感到自己受到了歧視。尤其是講英語的魁北克人,“一零一法案”的通過和執行過程使他們倍感憤怒,因為在英語成為二等語言的同時,他們也覺得自己成為了二等公民。
“一零一法案”規定,在魁北克境內的所有公共性的標識系統,包括商業招牌,都必須用法語。因此,法案執行后導致的一個直接后果,是在蒙特利爾這樣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里,原來存在的英語廣告招牌被一掃而光。英語和其他語種的招牌可以存在,但只有在室內使用的情況下才能實現。即便這樣,都還應該保證法語的優先地位,也就是說,其他語種的字母或字符都不能大過法語。蒙特利爾人都熟悉一個在世界范圍內絕無僅有的名詞:“語言警察”。“語言警察”是魁北克政府的一個專門的執法機構,它的任務就是發現和糾正那些使英語字母大過了法語字母的標識違法行為。這樣一來,從蒙特利爾的城市表面形象看,這個地方是一個純粹的法語城市,英語文化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根據魁北克政府在1991年的一項統計,在整個蒙特利爾的人口中,以英語為母語的人口占到了總人口的百分之十四點三,約四十五萬人。盡管這個人口與以法語為母語的人口相比(百分之六十七點三,約六十八萬人)是少數,但這些講英語的人們認為,他們不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全面參與了魁北克的經濟、政治和文化生活,將他們的文化存在從這個城市的表面抹去,是對他們人權的干涉和侵犯。
再一項引起其他語種和族裔人士不滿的規定就是強制性的法語教育。“一零一法案”要求那些來自非法語家庭背景的孩子必須在法語學校進行法語訓練,除非他們能夠證明自己有“嚴重的學習能力問題”,無法在法語學校繼續讀書,他們才可以申請轉到英語學校學習。這實際上是把法語作為了所有魁北克居民的必學語種,學習英語成了第二選擇。阿芳妮爾的“語言不幸”正是來自法案中的這一規定。這種強制性的法語教育,從法語族裔人士的角度看,是維護和發展法語文化的基本保證,但在許多英語家庭的人看來,卻是一種不問青紅皂白的專斷行為,是對英語族裔的人權的歧視。
這項規定不僅引起像阿芳妮爾這樣的家庭的麻煩,也導致了一些法語族裔的抱怨。從“一零一法案”通過后到現在,大多數英語族裔家庭的后代因為“被迫”學法語,結果都成了具有競爭力的“雙語”使用者;許多中產階級或中產階級以上的法語族裔的家庭,因為可以將自己的孩子送到私立的英語學校讀書,或者送到英語教學質量高的法語學校讀書,他們仍然可以將自己的后代訓練成“雙語”使用者。畢竟,在魁北克,在蒙特利爾,在與世界上最強大的英語國家為鄰的加拿大,能使用英語就有更強的生存競爭力。但對于那些低收入的法語族裔家庭來說,他們的孩子就只好在公立的法語學校讀書,而沒有機會成為“雙語”勞動力了。我曾經問過一位有三個孩子的法語族裔母親,她明確地表示,她討厭這種強制性的法語教育,因為與多倫多、卡爾加里甚至溫哥華等以英語為主的城市和地區相比,魁北克或蒙特利爾的經濟狀況并不樂觀。即便在蒙特利爾,懂英語也意味著有更多的工作機會。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像樣的英語教育。
我訪問過的一位麥基爾大學的政治學教授,在批評魁北克的這項語言教育政策時,不僅認為這種強制性的法語教育與當今的經濟國際化大趨勢背道而馳,而且更是魁北克獨立運動操作者的一項長期政治戰略:他們就是要通過強制性的法語教育降低魁北克講法語居民的流動性,使他們因為無法運用英語而不能離開魁北克,從而永遠成為魁北克法語文化的忠實構成因子。
這位教授的說法是不是可信尚待驗證,但這種觀點至少說明,在教育問題上,法語和英語之間的差異已經徹底政治化,在魁北克,語言差異和文化差異已經不是一種飯后茶余的談資,一種學術文章里高深的研究術語。文化差異或語言差異,成了不同種族和文化的社會群落進行權力爭奪戰的有力武器。因此,每當魁北克的獨立問題被提上這里的政治講壇時,我們總會聽到語言差異和文化差異在獨立呼聲和反獨立呼聲中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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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文化的定義已經太多,以至于我們在各種各樣的說法面前有點莫衷一是。不過,在面對魁北克法語文化與英語文化之間的語言摩擦時,我卻發現加拿大著名的批評家弗萊的觀點值得我們借用。
弗萊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提出,文化應該包括三個層面的因素:第一,是一個社會中的居民所共有的生活方式,是吃穿住行的日常儀式中所具有的特征;第二,是由語言來記憶和實現的一個特定種族的歷史和傳統;第三,是這個種族所創造的文學、藝術、音樂、建筑等等。透過弗萊式的文化框架,我們可以看到,魁北克的法語文化與英語文化并沒有多大的“生活方式”和“日常儀式”的不同:開車,上班,吃飯,鍛煉,睡覺,這些日常生活的行為在法語文化和英語文化之間有差異,卻不可能有很大差異。但在弗萊所界定的第二層面和第三層面上,這兩種文化之間的差異卻變得清晰強烈起來。因為在這兩個層面上,語言開始卷入,開始扮演關鍵性角色。在這兩個層面上,語言不再是一個簡單的交流工具,一個互換信息的透明媒體,而是一個蘊涵復雜意義的符號體系,是不同文化的社群存在賴以實現自我特征的結構系統。從這個意義上講,離開了語言,所謂文化就不可能存在。語言既是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文化所必需的表達途徑,也是這個文化的構成內容和基礎。
也正因為此,魁北克的法語族裔對自己的語言所實行的偏激的保護性措施,不僅可以被我們理解,甚至值得我們贊揚。因為保護法語,是保護魁北克獨特的法語文化的必要手段。只有守住了語言這塊陣地,才可能保證文化的城池不被攻破。在魁北克,這并不是一種學者和政治家的夸夸其談:在魁北克周圍的英語文化和美國的英語文化包圍之中,法語和以法語為支撐的文化隨時都在遭受挑戰和蠶食,隨時都有被英語文化淹沒或同化的危險。社會的現代化進程,往往就是一個以通用法則消滅獨特性的過程,一個以“國際慣例”消滅地區和文化差異的過程。以加拿大來看,以英語為基質的麥當勞和可口可樂文化在把多倫多、溫哥華這樣的城市同化得與芝加哥或西雅圖相差無幾的時侯,自然也不會放過蒙特利爾這樣的“國際化都市”。如何在保住自己語言的同時保住自己的文化,對魁北克的法語居民而言,的確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從我這樣一個外國人的角度看,魁北克法語族裔為保護自己的語言和文化所付出的努力可謂艱苦卓絕,并且富于成效。 在我自己到過的北美城市當中,我最喜歡的城市之一就是蒙特利爾。除了這個地方的優美的自然環境和順暢的交通等等“硬件”優越性外,蒙特利爾的迷人之處就在于它的文化:它與無數北美城市不同,有著獨特的形象和氣質。當加拿大的其他城市居民都在為自己無法與美國城市相區別而遺憾時,當加拿大的文人、學者和政治家們都在為加拿大區別于美國和其他國家的文化身份而探討和努力時,蒙特利爾卻輕松地讓訪問它的人們在到達它的那一刻起,就認出了它的獨特性。我接觸到的講法語的蒙特利爾人,都無一例外地為這樣的獨特性而感到自豪。
但是,正如現代化進程本身就是一個發展經濟與保護文化、“國際慣例”與地方特色的悖論一樣,魁北克或蒙特利爾的法語文化的保護與延續,也不可避免地與促進地區經濟發展、面對國際化挑戰形成悖論。實行極端的法語文化保護政策,就意味著要傷害或排斥英語和其他語種文化在本地的存在和發展,而其他文化的存在和發展,又是本地經濟發展的重要前提之一。魁北克從文化獨立到政治獨立的運動起伏,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經濟的繁榮,就是這個悖論最直接的顯現。法語是魁北克的官方語言,但魁北克“官方”需要有強力的經濟支撐才可能持續地“官方”下去。文化的獨特身份和魅力當然是一個民族和地區不可或缺的東西,但長久地生活在經濟低迷的文化空屋中,無論是文化至上主義者還是一般老百姓,都會逐漸失去對獨特文化的信心。對于這一點,我們這些曾經餓著肚子鬧“文化大革命”的中國人恐怕最能夠理解。
進一步看,當文化差異或語言差異與政治聯姻后,當文化差異成為一種政治籌碼后,情況就變得更加復雜起來。魁北克的語言問題,同魁北克的政治獨立問題 一樣,從來就浸染著非常濃厚的政治色彩,沉積著從殖民時期就開始的種族和文化恩怨。在今天的魁北克政治生活中,到底是文化差異導致了政治爭端,還是政治操作增強了文化沖突,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要去辨別政治操作與文化差異孰為因果,基本上等于要去弄清是蛋生雞還是雞生蛋的原始問題。不過,在延綿不絕的魁北克獨立運動歷史中,有一個特征是非常明顯的,并且具有相當的一致性:魁北克的獨立運動,總是將法語文化與加拿大其他地區文化的差異作為自己最大最有力的一張王牌,不斷地在本地議會和聯邦議會的牌局上打出,并因此而獲得了許多立法上的勝利。可以說,文化差異與政治沖突的相互糾纏,構成了魁北克和加拿大政治地圖上一道十分醒目的風景,似乎從一個側面證明了亨廷頓以文化差異界定政治疆域的理論的合理性。
在文化多元的當今世界,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文化形象和地位的確立,是其獲得生存地位的一個重要因素。我們也許可以不同意亨廷頓關于將來的世界大戰會因為文化差異和沖突而爆發的聳人聽聞的理論,我們卻不能不看到,從科索沃危機到非洲的種族矛盾,從中國與美國在人權問題上的爭論到猶太人與阿拉伯人在中東地區的對立,國際政治和國內政治格局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文化差異的影響,或者說以文化差異的方式來劃界。有一位加拿大的學者在一本關于魁北克獨立全民公決的研究著作中,對加拿大因為魁北克獨立運動可能面對的政治未來作出了六種預測:第一,加拿大與魁北克徹底分裂;第二,重建聯邦;第三,加拿大其他地區對魁北克的各種政治要求言聽計從;第四,加拿大的徹底崩潰并導致暴力;第五,以歐盟為主線的加拿大聯邦再造;第六,加拿大的全面分裂。這位學者的政治預言也許有點出語驚人的意思,尤其他所提出的第四種可能性,無論如何也會讓人懷疑他從南斯拉夫的目前局勢得到了太多的啟發。但我們卻不能不承認,這種思維的路線和方式,的確反映了當今世界政治運作和政治思考所共有的一個特征:文化沖突與政治較量之間的糾合不可避免。魁北克的文化獨立和語言獨立,成了其政治獨立最有效的借口和工具,也是在二十多年前,著名的加拿大學者麥克盧漢在世界上第一個提出了“地球村”的概念。按他的說法,媒體的進步,將把世界各地的人吸納進一個巨大的網絡,使他們“重新部落化”,成為一個共享的媒體文化中的“村民”。然而就在加拿大,他的這種通過大眾媒體實現“世界大同”的樂觀主義理論卻受到了魁北克文化和政治獨立的強力挑戰。魁北克的語言之戰,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我一直堅持的一種猜想:在不同文化交流越多越頻繁的時侯,文化間相互理解的可能性與相互沖突的可能性會同時加大,媒體的發達并不僅僅會加強文化間的交流,也會導致文化間更激烈的沖突。在經濟全球化和媒體全球化的過程中,“地球村”里的村民們在發現彼此更多的相似之處時,也會發現更多的相異之處。更多的交流,更近距離的接觸,會使來自不同文化的人們對自己的文化特征更加自覺,從而使他們相互間的關系充滿更大的張力。
加拿大聯邦政府在1988年通過了世界上第一個“多元文化法案”,并成立了相應的政府機構“多元文化與公民部”來實行這一法案。如何在一個國家的政治框架內讓不同文化健康共存,以保證不同文化的生存和發展權利,是這個法案的最終目標。加拿大人的這種努力,正受到魁北克獨立運動的檢驗和挑戰,正受到魁北克法語文化生存和發展的檢驗和挑戰。在魁北克的法語文化生存與發展和政治獨立運動的背景下,加拿大人正在學習如何將這種“多元文化”友好共存的理想付諸實踐,魁北克和蒙特利爾的不同族裔的居民們也在學習。
其實,在經濟全球化和民族沖突與文化沖突不斷的今天,整個世界的人都在學習這樣一種生存方式。
易丹,學者,現居成都。主要著作有《1979—1989中國現代美術史》、《斷裂的世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