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早戀，花季少女慘遭毀容

徐　準

禍從天降

災難發生在1997年6月15目凌晨1時許。

頭天晚上，湖南省淑浦縣祖市殿鄉中學初三(1)班學生舒翠蘭合衣靠在床上復習政治。她是一個十分刻苦的學生，從小學到初中，她的成績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1997年5月，她順利地通過了湖南省長沙航空學校的招生預考。只等7月17日通過最后考試，小翠蘭走出農村的夢想便可成真了。舒翠蘭不僅成績好，人也長得漂亮，15歲不到就有1.69米的修長身材。更讓人羨慕不已的是，她有著農村女孩少有的白皙細膩皮膚。也許是喜歡勞動和鍛煉的原因，翠蘭發育得也非常好，渾身上下透著妙齡少女的青春氣息，同學們稱她為“校花”。

不知什么時候，她實在撐不住了，就那么手拿著書靠在床上睡著了。睡夢中，她被異樣的聲音驚醒，猛地睜眼一看，發現她的同班同學劉用剛和另外兩個男人站在床前。她驚叫一聲，剛要坐起，只覺得一陣鉆心灼人地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舒翠蘭的父母聽到女兒的尖叫，慌忙跑過來，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女兒秀發燒焦，五官模糊。肌肉扭曲；被子和身上穿的外套、羊毛衫、內衣、背心、乳罩全部燒焦。舒翠蘭的母親驚叫一聲“我的女兒呀”，便昏厥過去。父親背起女兒就往醫院跑，鮮血混著酸液從舒翠蘭身上流到父親的背上，父親也被嚴重燒傷。聞訊趕來幫忙的兩位鄰居，在輪換背時也被不同程度燒傷。開著小四輪趕來的村民把舒翠蘭放到座墊上往醫院狂奔，從舒翠蘭身上流下的酸液把厚厚的皮墊都燒透了。凌晨3時。舒翠蘭被送進縣醫院。經診斷她的面部、腹部及四肢被濃硫酸嚴重燒傷，面積達11％，燒傷程度為Ⅲ度。記者第一眼見到15歲的舒翠蘭時，深深地被這觸目驚心的傷害所震驚：除了一雙未被傷及的圓潤修長的手和一只發育完美的乳房，證明她曾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眼前的翠蘭雖然經過了10余次煉獄般的整形，依舊沒有人的模樣：整個面部疤痕累累，血管交錯，沒有鼻子和上唇，下唇駭人地往外翻著，一只眼腈被息肉掩沒。另一只眼只露出瞳仁；胸部、腹部、大腿幾近全毀。慘不忍睹——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毒將一個花季少女毀成這樣?記者對此進行了追蹤采訪。

畸形的“單相思”

早在讀初一時，舒翠蘭的同班同學劉用剛就覬覦上她的美色。因多次留級他比班里所有學生年齡都大，已經16歲了。由于成天泡錄像廳，看些不三不四的書刊和受社會上壞人影響，劉用剛的心理發生了嚴重扭曲，十二三歲就對女人產生興趣，與男生在一起時三句話不離女人。他曾對他的狐朋狗友說：“別人發現一塊美玉是欣賞，我是要占為已有。”劉用剛深知，像他這種臭名遠揚的人，要追到舒翠蘭這樣出眾的女孩，無異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決心效仿電視里那些時髦男人的舉動，用死纏硬磨來打動她。他幾乎每周給舒翠蘭寫一封“求愛”信，舒翠蘭不為所動，每次連看都不看就撕掉。劉用剛不死心，強行與舒翠蘭的前后座位同學換座，有意“挨”著舒翠蘭坐。千方百計找話題接近她。下了課就在路上守候，企圖動手動腳。面對比她大3歲的劉用剛，年少的舒翠蘭又驚又怕，嚴厲警告劉用剛：“你再糾纏，我非報告老師不可。”劉用剛見此招不行，便改變策略，暗暗地在把成績搞上去和改變自己在老師心目中的壞印象這兩件事上下起了功夫。

1996年9月，劉用剮和舒翠蘭已是初三學生。人們都覺察到了劉用剛的變化，他的浪蕩行為大為收斂，表現得規矩聽話。學習成績也趕上來了。他以前的劣跡在人們的印象中漸漸淡漠，與師生的感情也似乎變得融洽了。

這一切其實只是假象。細心的舒翠蘭察覺，哪一天班里某個男生和她講幾句話，第二天這個男生見了她之后便一定會遠遠躲著。只要劉用剛在場，男生不會與她講一句話。有一天，她借了一塊橡皮給夏常偉、蘇臘鋒兩位男同學用，第二天這兩位男同學便莫名其妙地鼻青臉腫。

舒翠蘭不寒而栗。劉用剛就像一個惡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想報告老師，但又沒有勇氣，即便是老師知道了，頂多批評他幾句，不僅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會給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何況，劉用剛并不怕老師。她清楚地記得一次體育老師批評了他幾句，他竟然往老師身上吐痰，并追打體育老師。想到這些，她咬牙忍了，自此，更加謹慎自己的言行。

1996年10月的一天，下午課間休息時，劉用剛被與他過去有染的一幫社會流子誘出校門，被逼自戕了自己左手的小指頭。

第二天下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上自習課時，同學高小霞向舒翠蘭借文具，在舒翠蘭的文具盒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小紙包，她好奇地打開紙包，卻被看到的東西嚇壞了。她尖叫一聲，紙包從她打顫的手里落下來。舒翠蘭低頭一看，是一截黑血糊糊的手指頭，嚇得“啊”了一聲。捂著嘴直想吐。

課堂一下子炸開了鍋。

劉用剛當即受到了老師嚴厲批評。在校方找他談話時，他卻自詡他的“斷指”行為是他立志重新作人、誓與舊我決裂的壯舉，至于將斷指放人女生的文具盒里，那不過是他開的一個玩笑。

“斷指風波”后，劉用剛的浪蕩行為更為收斂。也不再給舒翠蘭寫信，而是專心于自己的學業。他的成績提高得很快。1997年5月中旬，他順利通過了中專預考，和舒翠蘭一樣成為全校為數不多的中專考生之一。這時候，他認為時機成熟，又開始給她寫信。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他一連給舒翠蘭寫了3封信。

舒翠蘭自從“斷指風波”后，對劉用剛的反感與日俱增。斷指事件決非是劉開的一個玩笑，而是一個流氓無賴的卑鄙行徑，是對一個少女人身權利的威脅和傷害。她在家哭了3天，也罵了3天，她恨不得早一天中學畢業，離開那個不斷騷擾她的惡魔。中專考試的日期終于快到了!對劉用剛要在臨畢業前再度發起進攻她早有所料。6月10日，她決定對劉用剛近期一連寫來的3封信作一個總的回復。為了不引起新的麻煩，她的回信措詞很委婉。信是這樣寫的：“劉用剛同學：我們是中學生，現在要安心學習，迎接中專考試。”

劉用剛收到回信后徹底死了心。他把中學3年來的狂熱一下子化作仇恨。一個對舒翠蘭實施毀容的惡毒計劃在他腦中迅速形成了。第=天，劉用剛伙同社會青年李文佳、向華平用鐵杠撬開學校化學試驗室的窗子，進屋尋找毀容的硫酸。他們先倒了一瓶稀釋過的硫酸，劉用剛感到濃度不夠，達不到效果。便扔掉又返回偷了一瓶500毫升的濃硫酸和一小瓶鹽酸。之后，他們一起到劉用剛家飽餐一頓。3人酒足飯飽后。先后兩次潛入舒翠蘭家屋后隔窗偵察，摸清舒翠蘭所住的房間后，在凌晨1時下了毒手。

事后，司法人員質問他為什么如此殘忍地毀一個女孩的容貌時，他說：“她太美了，凡是我看上的女孩，我就要得到，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多么丑惡自私的心理。采訪中，了解劉用剛的人都說：“劉用剛是一個陰險歹毒、心理扭曲的人。他的所做所為決非偶然，即便是舒翠蘭答應了他，他也不會滿足。在追求舒翠蘭的同時，他并沒有放棄對其他他認為漂亮的女孩動手動腳。只是舒翠蘭太美了，集中了他的視線。如果一旦得手。而他又發現了新的目標，他照樣會丟開舊的目標去追逐新的目標并且一定要得到，如若得不到，他仍會去毀壞她。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舒翠蘭救了身后更多的李翠蘭、王翠蘭、張翠蘭們。

留給社會的思考

采訪中，記者的心情一直非常沉重。一個中學生何以能想到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施暴?面對記者的追問，他的回答是：從電視、電影里看的，從書刊中學的。在此，記者無意對影視、文化界進行抨擊，這些年，也確實產生了不少鼓舞人的優秀作品，然而，有些品位不高的影視作品在思想單純的青少年心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消極影響。記者還了解到，劉用剛的父親是個小商人。除了掙錢，在對孩子的教育上基本是空白。中學生犯罪近年來日趨增多，有的甚至觸目驚心。劉用剛一案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孤立的，從中可以窺視到我們教育方面的某些不足。從青少年犯罪的事實上，反映出成年人對此應負的責任。在社會轉型期，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物質、經濟發展上，忽略了思想道德建設。雖然口頭上喊得很響，真正投入的卻太少。而學校則把主要精力用在追求升學率上。對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相對較弱。記者還注意到，這些年中學生早戀已成為普遍現象，因早戀引發的惡性案件也為我們一次次敲響了警鐘。記者在和數百名中學生座談中看到，他們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身體發育都顯得早熟。非常成人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社會傳媒的飛速發展，使他們各方面的發育都大大提前。但是他們的心理發育卻并不成熟，思維偏激、自以為是，心理承受能力十分脆弱，又非常自私。這些被稱為“小皇帝”、“小公主”的獨生子女們，有些由于嬌生慣養，使得他們驕橫任性，性格孤僻，讓人難以捉摸。如何面對這種變化，及時進行正確的心理健康教育和性教育，都應及早擺上議事日程。

(編輯湯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