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兇險：暫時的還是持久的

記者／文白??

5%的高科技公司用了20年掌握了77%的市場價值，5%的公司用了不到5年的時間掌握71%的市場價值，這說明集中速度更快。贏家通吃速度更快。

納斯達克前一段的暴跌，不僅給中國網絡公司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也使全球網絡經濟前景變得風云莫測。最近，納斯達克止跌回穩是否意味著網絡經濟重現生機?鑒于美國資本市場是新經濟的晴雨表和原動力，本刊委托上海網絡人士研究了50家投資銀行的長達2000頁報告，試圖解讀網絡經濟未來走勢的一些關鍵點：1.納斯達克暴跌在歷史中是一件正常的還是非正常的現象；2.此類事件在歷史中是否有過，其后續影響如何；3.今后的走勢是看好還是看壞。以研究報告為基礎，資深網絡人士高利民與本刊主筆方向明進行了一次對話。

方向明(以下簡稱“方”)：納斯達克暴跌對網絡公司的打擊程度，現在已經可以用數據定量，雖然大批公司大難臨頭，但股價縮水也使網絡經濟的一個鐵定規律更加凸現，這就是“贏家通吃”，大批的死為了少數的生，殘酷的現實透出鮮活的未來。

高利民(以下簡稱“高”)：我先說幾個數，從1980年到1999年底，在納斯達克上市的高科技公司一共有1501家，其中40%的公司跌破了發行價，但123家公司漲了10倍。5%的公司掌握了77%的市場價值。網絡公司從納斯達克上市到現在一共不超過371家，到4月14號大跌那天。其中只有36%的公司在發行價之上，64%的公司全都在發行價之下。而且5%的公司已經掌握了71%的市場價值。這兩組數字說明一個趨勢：5%的高科技公司用了20年掌握了77%的市場價值，5%的公司用了不到5年的時間掌握71%的市場價值，這說明集中速度更快。贏家通吃速度更快。

方：從整體市場價值看，網絡股比高科技股跌幅要慘，市場修正了前一時期網絡公司的泡沫成份，但這已不是第一次修正。從以往漲跌幅度看，市場的每一次修正都預示了一次更強勁的反彈，而這次修正從深度看對多數公司是致命的，其后期影響看似不能拿以往現象類推，一些新現象產生。比如，網絡公司的大量合并可能出現；在網絡公司上市前的私募資金階段，因上市期望值降低而受影響。

高：在3月10日，300多家網絡公司一共創造了1.5萬億的市場價值。到4月14號跌下來之后，縮水至7800億，其他的高科技股也掉了。從以往的態勢看，互聯網本身還是經歷了一個非常快速增長的過程。在1998年7月，整個互聯網公司平均一家公司差不多11億美元，到4月底反彈了一下之后，平均每家公司19億美元，說明它還是在增長。這次市場修正很大，修正了58%。從1998年到現在，已經經歷過3次30%以上的修正，每次的漲幅都比原來大很多。

這次跌，好的公司跌了50%到60%，弱勢的公司跌了90%到95%。大量的公司都要合并，沒有辦法，這是大家共識。第二個，私募階段投資的公司的融資還會繼續進行，合同的數量不會變，但是每個合同的金額要變，原來1個億，現在可能4000萬。

方：對今后走勢，目前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判斷，因為參照系不同。一種觀點認為，這次是積極意義的調整，網絡經濟還處于起步階段，現在只上了一個臺階，今后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可以走；另一種觀點認為，互聯網的暴漲時代已經過去，將來是緩慢的增長，盡管以前的產業革命都經歷了較長時間的持續增長，但互聯網的速度遠遠大于以前的產業革命，大大縮短了其增長期，比如蒸汽機革命綿延了百年，電力革命則持續了幾十年，網絡革命可能也就幾年十幾年，其巨大的革命性能量以很快的速度在較短時間就釋放到一定階段。

高：一種人說沒事，今后5年都沒關系，無所謂。美林認為會接著漲。整個機會剛剛開始。支持他的理論依據也有很多。但J·P·摩根這類保守的人認為，網絡公司前景看淡，他也有歷史依據。

前一種觀點有一個重要依據，80年代初，個人計算機曾經很熱鬧，但時至1985年到1987年，在微軟上市之前，那次計算機革命，整整有18個月1分錢也融不到，沒有一家計算機公司能夠去上市。但最后我們看到，計算機變成一個非常非常大的產業，今天的巨無霸都是計算機公司，思科也好，英特爾也好，微軟也好，統統都是跟計算機相關的公司。那時候曾經慘到18個月上不了市。

另一種觀點的代表J·P·摩根則說，投資人判斷公司正常的標尺分成3個，一個叫舊舊經濟，一個叫舊新經濟，一個叫新新經濟。舊舊經濟就是帶煙囪的經濟，比如說福特汽車，比如說杜邦，他們如果拿PE比來說，就是在10倍到12倍之間，12倍的市盈率；如果拿PS比，是0.6的PS比。什么叫舊新經濟，AOL是舊新經濟，微軟，思科，英特爾都是舊新經濟，他們的PE比差不多是在50倍到70倍之間，他們的PS比是7.6倍。新新經濟是PE比沒有，壓根就沒掙錢，PS比是85倍。我們再看市場價值，舊舊經濟的市場價值可能是在百億數量之上，舊新經濟是在千億數量之上，新新經濟也已經有幾百億美元的市場價值，摩根認為，對于舊舊經濟大家能夠容忍，舊新經濟是好的，健康的，新新經濟是不健康的，太過分了。

方：我認為，摩根的報告有一定的警示作用。現在客觀現實是，在私募融資市場上公司取得的市場價值已經高于公開發行市場的價值。按理說，一家公司上市前融資的估值應低于上市后的價值，這樣風險投資在上市退出時才能掙到錢。但現實是是已經出現“倒掛”，這是非常危險的。

高：這個市場上誰會贏?第一是贏家通吃，最終都是通吃的市場。一、二、三名才會最終走出來，其他人統統都死光了。這些研究報告有一個重要推論：市場價值小于40億美元，這樣的公司一般存活機率很小。

方：依照這個推論，中國到納斯達克的上市公司的前景都不妙，因為市值都達不到40億美元，說白了，都沒有到及格線，或者說都在生死臨界線上。看樣子，中國的網絡公司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死掉，一條是被外國公司吞并。但我想肯定會有第三條路可走，還有一部分在中國土壤上扎根很深的公司將以中國文化為依托生存下去，盡管是極少數，但他們會以頑強的生命力強大起來。

高：贏家通吃，就是早賣晚賣的問題，賣的高賣的低的問題。實際上中國公司最后沒自己的牌子。摩根斯坦利有一份報告，認為整個亞洲的portal(門戶網站)到2005年會值170億美元。所有的公司加起來170億。資本市場對亞洲公司的估值，有著關鍵性作用，這意味著中國的網絡公司甭想市值達到100億，即使達到100億又算什么，雅虎今天市值就700億，你們算什么呀，全被人家吃了。根本沒可能。

方：在亞洲市場上，門戶網站數雅虎是最大。雅虎(韓國)一天有3600萬的頁面瀏覽量，新浪是2000萬，但今天亞洲門戶網站中，第一名距離第二名有多遠?不超過兩個季度。第一名距離最后一名有多遠?不超過一年的時間。任何一個網站，你只要執行得不好，人家都可以超過你。雅虎只要犯了錯誤，也有可能失敗。

高：應該倒過來，不是雅虎不會犯錯誤，而是其他人要比雅虎會犯錯誤的概率大。整個互聯網市場上現在進入了吸收合并期，至少在美國已經進入了第二個階段。進入吸收合并期，小玩家基本上沒什么希望。

方：我相信，還會有大量的人在做網站，但簡單地重復、拷貝別人昨天做過的東西是肯定不行的，希望在于創新。中國網絡公司現在面臨的選擇是兩個：第一，你不能用短線的辦法來做長線的投資，做互聯網都是長線的投資；第二，亞洲的門戶網站2005年之前不可能盈利，誰說自己盈利，一定是假的。這都是報告的重要結論。

高：從報告中我還得出一個推論，新經濟第一槍是網景打響的，它為市場創造了活力，同時也帶來了危險。我們認為，上市應該是一個公司到了比較成熟的階段，而現在許多公司上市階段操作的事情本應是吸納風險投資階段該做的。換言之，今天上市的互聯網公司風險都被轉移到公共市場上去了，這就是為什么納斯達克會出現劇烈抖動的道理。這是網景開的壞頭。ナ擁悛

摩根斯坦利有一份報告，認為整個亞洲的portal(門戶網站)到2005年會值170億美元。所有的公司加起來170億。資本市場對亞洲公司的估值，有著關鍵性作用，這意味著中國的網絡公司甭想市值達到100億，即使達到100億又算什么，雅虎今天市值就700億，你們算什么呀，全被人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