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詩六首）

在傍晚的森林前

要擺平這古老的春天非常困難

你之所見如你之所聞 貌似親愛的植物

暗地里在排擠

萌芽與衰敗有共同的紅壤 不難設想

一個遠道而來的行者置身其間 就像

夾縫中的選擇 那么小

而若有所思的人并未深入進去。它搖頭

在那沒有標準的出口 或入口

如同一條不尋常的狗 那么瘦

而你對春天的認識應該比狗高明

應該超過年齡；風過耳，雨后天晴

一棵樹，它堅挺的最后你應該清楚

一棵毫無牽掛的樹應該是憂郁的

一棵樹的憂郁應該是最后提起的

眾鳥高飛 下落不明

很多時候

熱汽騰騰的瘟疫在一米左右的園地窒息

我的鄰居開始勇敢地流淚 在夜里

憂怨滿腹的同事請我撫慰它的傷口

一枝花為一方山水送來兩種信息

茶余飯后我扔下油膩的包袱悄然外出

在水一方 向上的路充滿發胖的合唱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從這里到那里

我熟悉的旗桿多此一舉

我經歷的廁所沒有空位

我暗暗感覺我的精神越來越不行了

街燈使過期的愛情軟的立不起正

我想把大家的月亮擰下來又怕惹麻煩

更上一層的快樂麻雀沒有拿手好戲

小雨里和稀泥是我挺愛的拿手好戲

回望那小屁股我就忍不住張嘴

笑起來 像哈哈鏡中的一張臉

我就這樣看著自身被反映被扭曲

我聽見三十年前的女嬰在風中小聲哼哼

我看見更新的影子朝霞般正得寸進尺

和蒼老一致 我懷疑一個人倒下了

緊挨著的是否還算堅挺 我在追問

但看家狗已聞訊趕來拖住我的腿

我只得繼續擔負起領導的責任 慢

慢慢慢慢地陪著它晃悠

我會在毗鄰天堂的地方弄出響水的聲音

但我不會連累剛剛平靜下去的眼睛

躡手躡腳轉進空中花園

沒人歡迎 沒人拒絕

當時

當時的春天如今就剩下小小的幾點

傷感了 緊跟晚霞和鳥語我們可能重返

那里 但我仍肯定不了你所希望的

遠景 在春天 花好月圓魚無眠

小小的酒館就像一團無精打采的舊石器

而我肯定就像角落里呆了太久太久似的

詩人 雨洗刷常見的 雨使一步一個腳印

在當時顯出可能

你可以想像 無主的鞋子輕飄的樣子

你可以想像 我一手捉弄杯子 一手

支撐沉重的影子 說真的當時我還能

還能堅持 是的 隨地的傾倒

會騷擾一旁的詩人及其思考

我們陌生 我們卻又挨得那么近 一如

一米左右的面熟的情侶 世界小了

愛和不愛的聲音瓜子般清晰

小小的玉盤白里透紅 因為燈籠

搖搖晃晃 因為風

人來人往 因為腿

而我肯定深陷那溫軟的地位 因為醉

而我肯定要離開 因為壓迫

因為一個眾所周知的問題必須悄悄解決

是的 當時就是這樣 我憋不住了 我要

我要尋找的角落必須安靜而可靠 就像

當時某女人唱的 一個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而月亮 閑人 喪家犬和那些該死的路燈

——我必須繼續尋找 是的

當時就是這樣 當時就像現在

我們相對坐著 聽著 一米左右的空氣

被兩種古怪的笙音 共振 是的

就像城隍廟里紋絲不動的鼓槌

而我肯定找到了該找的

我肯定找到了輕松

和空蕩 那過程想來不過一分鐘 想來

其實又很長 很長 就像我們

我們從小便知道的 一條河

它源于我們弄不清楚的那里

它傾向我們不可久留的那里

是的 當時就是這樣 就像現在

你可以想像 你可以在想像里閉上眼睛

就像一個睡著的人兒，睡著了

一百年了仍沒有睜開

是的 當時就是這樣

當時就像現在 燈亮著 我們相對看著

想著 摸門不著……

國產之夜

笨鳥先飛 木偶尾隨

一場人所不知的戰爭悄然孕育

烏鴉在聽 葡萄園墮落的甜膩的回聲

老鼠像失控的地鐵朝著深秋狂奔

一陣風忽東忽西 一句話化整為零

剝皮的香蕉是否還有還原的可能

提琴成為啞謎 月亮半睜半閉

一條小魚如何才能咬緊幸福的把柄

又座大山倒塌 夢境踹翻在地

最硬的骨頭說硬又能硬到哪里

盲目者在瞎想 在等待 呵……

什么時候趾高氣揚者才會停頓下來

最后我開燈 我睡不著

我要和一朵昏沉的花兒談談明天的生活

周末的路口

那四下張望的上帝和我幾無距離。很自然水紅的托盤反映南方多事的秋天 一陣風

一陣風撩起的裙裾使我思想更深 更低沉

如葉 居高的招搖對踏實的腳桿并不構成

騷擾 一如現在 乞丐與詩人一前一后

我居中 在鴿子與甲蟲之間 猶如

長河里看不出本色的石頭耽擱已久

我參與了一場草率的游行。像畫眉聞風而起

拍著翅膀的合唱因寒山的晚鐘而告終

而安息 若輪椅上斜披歷史的老富人(老婦人)

有氣無力 還講什么呢 反復的榮光被反復

瓜分 羊脂球滴嗒于現實的容器 當

金黃之液隨時傾倒久仰的內地

愛情的一小部分一下子就倒插無度的假設里

昨夜暴雨歸于何處?我邊走 邊看

當傲慢的胸脯頓時縮回 我想說對不起

利刃之前 有多少堅挺的東西能不變態

而我肯定高度的胸脯 肯定指揮四足動物的

或許是一根平常的指頭 我是說

交警 它是好樣的 立足安全島上 像夕陽

它還沒有下崗 像我 靠著奪目的櫥窗

只見眾鳥朝家而奔 這人小憂 那人大喜

天色已黃昏 第三者似被疑問所困 往東?

往西?兩條路 像兩條令人難分難舍的

大腿 我熟悉 它 永遠只證明經歷而非

歸縮 又一輛救護者嚎叫著過去 夜幕降臨

又一種紅光的意思想必眾所皆知而我始終不知

上帝 你為什么總愛朝著熱鬧的地方擠……

驀然回首

走因不明的夢囈眨眼就到了第二個早晨

偏西的風光環繞小河不規則的倒影

琢磨者的疲倦導致一片絕壁的片刻寧靜

四面楚歌還在回流四面，與其相仿

相見恨晚的時代再度陷入夸張

青春不見小腿，面包想來就香

如果思想沿著如果的末梢更上一層

如果黑白分明的途徑無端顛倒

憑慣性這條正直的韻腳能否還進行到底

一場奇異的風吹送走了奇異的初期

夜半的鐘聲像九霄云外過時的徘徊者

它看見，背水的外族在另一條路上徘徊

它看見，告別牛糞的鮮花剛在新潮之地駐扎

彎腰的異性正做著重要的事情

當失神的地盤終于呈示人為的痕跡

輕浮的小鬼在傳說的池塘閉口不談

八月的夕陽，看門人惺惺的老臉

關鍵時刻，誰與烏鴉有了共同的語言

而今秋季的機械替下秋收的部隊

鐮刀投靠月亮 黃山高過珠峰

咯咯咯的笑聲中一只家禽似乎比我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