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建成
宗族是以父系血緣關系為特征的同宗同族人構成的一種特殊群體,在傳統中國封建社會中發揮著其他組織不可替代的職能和作用,成為封建制度一個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近代以來特別是進入20世紀后,隨著中國經濟、政治和文化諸多方面的劇烈變遷,宗族這一地方勢力,越來越明顯地呈現出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態勢。值得注意的是,在宗族走向敗落的復雜因素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對宗族沖擊是至關重要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沖擊帶有決定性的意義。
一
作為中國鄉村社會較為普遍的社會組織,作為一種地方勢力,宗族盡管自近代以來隨著整個社會的大變動而逐漸削弱,但準確地說,在革命政權尤其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革命政權控制區,宗族所遭到的打擊最激烈。宗族勢力被視為是與革命勢力和革命目標格格不入的封建宗法制度和地方勢力而被鏟除。
實踐中對宗族的破除,首先是來源于理論上對宗族制度的認識和抨擊。還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前,一批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就對宗族制度及其在中國社會中的危害進行了較為深刻的批判。陳獨秀認為要改變中國社會“種種卑劣、不法、慘酷、衰微之象”,必須摧毀“家族本位主義”的家族制度。李大釗不僅認為家族制度是“萬惡之源”,而且還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對家族制度進行了初步的分析,指出家族制度是兩千年來中國社會的“基礎構造”。封建專制主義就是在家族制度的基礎上產生的上層建筑,一切封建的倫理、道德、學術、思想、風俗、習慣也都是家族制度的上層建筑與意識形態。因此,要推翻封建專制統治和批倒封建禮教,就必須消滅封建家族制度。消滅了家族制度,就會促進專制統治的倒臺和舊禮教、舊道德的肅清。這些論述不僅有力地揭露了封建宗族制度的危害及同封建專制制度的內在關系,而且對于把人們從封建宗法思想的束縛下解放出來,起到了積極的警醒作用。
中國共產黨成立后,部分黨的領導人繼續從理論上對宗族制度及宗法思想進行揭露和批判,為中央制定消滅宗族制度的政策提供理論依據。他們除了繼續論證宗族制度產生的社會根源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之外,還第一次明確指出,農村中大量的族產族田是宗族制度存在的物質基礎,族長宗長把持族產族田,是封建剝削的一種形式,要消滅宗族制度,必須消滅這種以“公田”的形式出現的族產族田①。毛澤東1927年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還首次提出中國社會存在著四種權力支配系統的觀點:一是由國、省、縣、鄉的政權構成的“國家系統”;二是由宗祠、支祠以至家長的族權構成的“家族系統”三是由閻羅天子、城隍廟王以至土地菩薩以及由玉皇大帝以至各種神怪的神權構成的“鬼神系統”;四是支配女子的夫權系統。在這里,毛澤東使用了“家族系統”這一概念,并給予“家族系統”與“國家系統”和“鬼神系統”及夫權系統差不多同等的地位。不難看出,毛澤東認為“家族系統”在中國社會結構中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他還強調指出,這四種權力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地主政權是一切權力的基干,族權等權力則是維護封建統治的輔助力量。只有首先消滅封建政權,其它權力才能被打倒。上述這些認識不僅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也符合中國農村的實際情況。比較起來,這種理論上的探討,要比建黨之前進了一大步。
1927年5月,在中共五大上,第一次提出了消滅族產公田,并將其分配給農民的綱領。大會在《土地問題決議案》中指出:農村中“寺廟、祠堂等所屬之地,占有耕地之畝數,亦實有可觀”,存在于鄉村中的所謂公有田產管理制度,實際上是“鄉村中宗法社會政權之基礎。此等田地的主有權,已為鄉紳所篡奪,耕田者反而失卻享有的權利,鄉紳等得變為地主,更利用此等權利,以行使其宗法社會的威權及統治”。因此,“要破滅鄉村宗法社會的政權,必須取消紳士對于所謂公有的祠堂、寺廟之田產的管理權”②。把沒收和分配祠堂族產公田作為土地革命綱領寫進全國代表大會的決議,既表明中國共產黨對于領導農民消滅封建宗族制度有了十分明確的認識,同時也顯示出,消滅宗族制度尤其是從土地問題上加以消滅,是中國共產黨在民主革命時期解決農民問題和肅清一切舊的社會關系的重要內容。
二
中國共產黨不僅在理論上對宗族制度進行揭露和批判,更為重要的是還在實踐中發動農民力量來摧毀作為封建政權輔助力量的宗族制度和勢力。
在1924年至1927年國民革命期間,中國共產黨人就極為重視發動農民來打擊宗族勢力。他們不僅把農民視為是國民革命的重要因素,而且強調如果沒有農民從鄉村中奮起打倒宗法封建的地主階級之特權,則封建軍閥和帝國主義勢力就不會根本倒塌。因此,在中國共產黨的號召和領導下,長期身受封建勢力壓迫的廣大農民迅速投身于國民革命的洪流之中,形成了以湖南、湖北為中心的全國性農民運動。廣大農民紛紛組織起來,建立起農民武裝,成立農民協會,向不法地主、土豪劣紳發起猛烈進攻。在這場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中,隨著地主政權被打翻,封建宗法制度也跟著一起動搖起來。毛澤東1927年對湖南農民運動這樣描述:“農會勢盛的地方,族長及祠款經管人不敢再壓迫族下子孫,不敢再侵蝕祠款。壞的族長、經管,已被當作土豪劣紳打掉了。從前祠堂里‘打屁股、‘沉潭、‘活埋等殘酷的肉刑和死刑,再也不敢拿出來了。女子和窮人不能進祠堂吃酒的老例,也被打破。衡山白果地方的女子們,結隊擁入祠堂,一屁股坐下便吃酒,族尊老爺們只好聽她們的便。又有一處地方,因禁止貧農進祠堂吃酒,一批貧農擁進去,大喝大嚼,土豪劣紳長褂先生嚇得都跑了。”③
但是令人惋惜的是,國民革命時期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以及對封建宗族制度的打擊,并沒有持續下去,由于國民革命失敗而被打斷。此后,中國共產黨根據形勢的變化,將自己的工作重心逐漸轉入農村,開始了創建農村根據地、實行土地革命的新時期。由于根據地開辟的地區大都是經濟落后、交通閉塞以及封建勢力陳陳相因、盤根錯節的地方,因而在開創和建設根據地的過程中,宗族問題依然是中國共產黨人必須面對和解決的重要問題。
1928年毛澤東調查井岡山根據地的湘東贛西幾個縣后說,農村社會組織是普遍地以一姓為單位的家族組織,“無論哪一縣,封建的家族組織十分普遍,多是一姓一個村子,或一姓幾個村子,非有一個比較長的時間,村子內階級分化不能完成,家族主義不能戰勝”。由于家族勢力的廣泛和強大,地方黨組織的建設也受到影響,“黨在村落中的組織,因居住關系,許多是一姓的黨員為一個支部,支部會議簡直同時就是家族會議”。在這種情況下,黨組織的建設,“真是難得很”④。
當然不僅僅是一個黨組織建設問題,更為重要的是,由于宗族的強盛和普遍,宗族所占有的大量族田還造成了地權高度集中,對無地和少地的貧苦農民形成了嚴重的剝削與壓迫。據土地革命初期調查,贛閩湘鄂皖族田(山區還有山林)數目可觀,大都占全部土地的1?4左右。有的地方甚至更高,如閩西長汀、湖北廣濟,占1?3。土地和山林所出是族產的基本來源。族田名義上是宗族共有,但與私人地主的土地一樣,也是以租佃的方式進行出租。族田對佃戶的剝削率與私人地主沒有區別。本族為佃者租額亦不減輕,只可將租谷的一半折錢上交而得以多留點谷子自己食用。但也有全部交谷者,佃戶亦無可奈何。放高利貸是族產的另一來源,外族人借貸,利息很高。族內貧窮者借貸,雖利息略低,但“一樣要抵押,公堂索債比富農還要厲害,期滿利錢不清,牽牛趕豬,下田割禾,都做得出”。
族田族產的管理者幾乎都是宗族的核心人物,大體屬地主鄉紳一類人。他們在地方上不僅具有一定的政治權力,而且以占有族田族產為基礎,在族內還行使其宗法社會的威權及統治,嚴厲束縛族人的人身自由。
對于中國共產黨在農村創建根據地、開展土地革命的活動,一些地方的宗族勢力從本能上聚族反抗。一是積極配合國民黨的反共,主動動用宗族力量參與清鄉;二是不待國民黨行動,主動集合族眾撲滅暴動,進攻革命,仇殺民眾;三是集眾抵抗紅軍;四是不準族人參加革命活動;五是結寨自保,共相頑抗⑤。
針對這種狀況,中國共產黨在根據地建設和發展過程中,極為重視對宗族勢力的打擊。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講,中共蘇維埃區域并不存在一個專門以宗族制度和勢力為對象的革命運動,對宗族的打擊只是作為根據地社會革命的一個組成部分來進行的,其本身包含在推翻封建制度的整體大政方針之中,但是,很顯然,隨著蘇維埃區域社會經濟結構的改變和農村新秩序的建立,宗族制度和勢力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遭到了鏟除,其勢力下降到了最低點。
首先,大規模的對族田祠產的沒收和分配,抽掉了宗族勢力存在的經濟基礎。各根據地在土地革命中,對實際上由族長、會長、豪紳所壟斷并利用來剝削農民的族田祠產,一概進行沒收。被沒收的土地以鄉而不是以村為單位按人口平均分配。1930年5月全國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通過的《土地暫行法》和同年6月中國革命軍事委員會頒布的《蘇維埃土地法》均規定:在暴動推翻豪紳地主階級政權后,凡屬豪紳、地主、祠堂、廟宇、會社等私人和團體占有的田地、山林、池塘、房屋,一律無償沒收,由蘇維埃政府分配給無地少地的農民及其他需要的貧民使用⑥。1931年中華工農兵蘇維埃共和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土地法》也明確規定:“一切祠堂廟宇及其他公共土地,蘇維埃政府必須力求無條件的交給農民。”為在根據地范圍內徹底消滅封建土地所有制和一切經濟壓迫,保護貧苦農民的權益,《土地法》還規定:沒收地主豪紳的財產,同時必須消滅口頭的及書面的一切佃租契約,取消農民對這些財產與土地的義務與債務,并宣布一切高利貸債務無效。所有舊地主與農民約定自愿償還的企圖,應以革命的法律加以嚴禁,并不準農民部分的退還地主豪紳的土地,或償還一部分的債務⑦。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各革命根據地也都具體地規定了沒收宗族祠堂、土地財產的細則或辦法。這樣的舉措,不但斷絕了宗族活動的經濟來源以及族長、豪紳與族人的經濟聯系,而且也有益于打破宗族地方封建關系。
其次,隨著蘇維埃區域革命政權的建立和以打破宗族地方封建關系的社會新法規的出臺,宗族勢力不僅失去了以往舊政權的依附和庇托,而且用來束縛族人的族法宗規也失去了原有的規范和制約力量,包括宗族首領在內的一些豪紳地主階級,或出逃到大中城市,或被處決,或在根據地受到管制,被剝奪了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那些在蘇維埃區域內不論以何種形式聚族相抗者,均先后被解除武裝,遣散族眾。至于在社會革命最初的沖擊中頑強地留存下來并筑成堅固寨圍的宗族據點,也在1931年蘇區開始進行的肅清“土圍子”行動中,相繼被擊破。到1932年,僅江西蘇區即消滅這樣的土圍石寨200多個,占總數的95%。
最后,宗族活動中心的祠堂也換了新主人。祠堂均成為蘇區中央、省、縣、區、鄉各級政府的辦公場所或文化娛樂地方。其中最有名的臨時中央政府辦公地,便是座落在葉坪的謝氏大宗祠。宗祠作用的轉換,也在一個方面反映了宗族勢力在蘇維埃區域的敗落。
抗日戰爭時期,由于抗日是壓倒一切的最重要、最迫切的任務,因此中國共產黨在農村中實施的許多政策都具有改良色彩。對待宗族問題,也采取的只是一種逐步改良而非全面摧毀的方針。如對族田族產的政策,也相應地從過去的沒收政策改為暫時保留。1942年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的《關于抗日根據地土地政策決定的附件》就承認族地的存在,但須由本族人員組織的管理委員會經管,不得由地主族長獨占。在華北,為發動廣大農民群眾堅持敵后游擊戰爭和建立抗日根據地,各根據地在政策上準許對宗族的祠堂予以保留。對農民極端重視的宗族墳地,強調“必須十分慎重、嚴肅的去對待”,不要輕易地改變群眾的習慣,“否則會引起群眾的反對”,不利于抗戰大業。對于宗族的公共土地,處理辦法是:由本族人選舉管理委員會進行管理,以其收入作為救濟本族人中的借貸基金,留一小部分作為上墳燒香的費用⑧。毫無疑問,這種較為溫和的政策和行為,是適應當時抗日戰爭形勢所做的暫時的退讓,它并不表明中國共產黨把宗族視為一種地方勢力、封建政權輔助力量加以徹底摧毀的目標有根本性的改變。事實上,即使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在一些地方,限制宗族、反宗族的活動也時有發生。
三
盡管中共在積極從事革命的過程中,一直把宗族制度作為整個封建制度的一個組成部分進行打擊,并且使得宗族從1930年起,在共產黨控制下的區域就已經逐漸削弱,但有資料表明,真正大規模地把宗族視作一種消極的地方勢力,一種迷信和封建習俗的陣地,以及一個舊的腐敗政權的工具而加以全面摧毀,還是40年代中后期的事情。
抗日戰爭勝利后,中共領導的解放區進入了土地改革的新階段。這是一個宣判封建土地制度死刑的階段。這場轟轟烈烈的群眾性運動所要達到的目標,就是要摧毀地主階級在農村的封建統治,廢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剝削的土地制度,實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徹底消滅封建制度存在的經濟基礎。在這場運動中,最能在結構上體現宗族制度的族田、族長、祠堂、族譜等遭到了最嚴厲的打擊。這種打擊較之以往,范圍更廣,力度更大。
1947年9月中國共產黨全國土地會議通過的《中國土地法大綱》明確規定,在廢除地主土地所有制的同時,廢除宗族祠堂的土地所有權。沒收或征收族產族田,同沒收的地主土地和征收的富農多余土地一起,按鄉村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統一平均分配。同時還規定,土地改革以前的土地契約和債約,一律撤消。此政策的制定以及隨后在各解放區迅速掀起的空前規模的土改運動,不但保證了廣大貧苦農民分得了一份屬于自己的土地,而且也使得以往宗族得以開展各種活動,賴以延續生存的經濟基礎徹底被摧毀。沒有了族田,宗族所謂“收族”,籠絡族眾的功效也就失去了意義。
根據土地改革的政策,在沒收和征收族田的同時,宗族在農村中的祠堂是作為族產一起沒收或征收的。被沒收或征收后的祠堂,一般不是像族田那樣分配給農民使用,而是充作農村公用。如作為農民協會,或作為農村小學的校舍,或改作農民集會的場所等。祠堂是宗族的標志和象征,它作為族產的一部分在土改中被沒收或征收,意味著宗族失去了依托的中心。
在土地改革中,同樣富有劃時代意義的是族長族權的統治隨著農村民主政權的建設,降低到了最低點,政治權勢一落千丈。
為保持土地改革的秩序及保護農民的財富,肅清地主階級對鄉村政權的影響,成立以農民為主體的人民民主政權,是解放區土地改革運動中的一項重要任務。在土地改革過程中,農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組織起貧農團、農會,領導農村以土地改革為中心的各項工作。毛澤東對此強調說:“為著堅決地徹底地進行土地改革,鄉村中不但必須組織包括雇農貧農中農在內的最廣泛群眾性的農會及其選出的委員會,而且必須首先組織包括貧農雇農群眾的貧農團及其選出的委員會,以為執行土地改革的合法機關,而貧農團則應當成為一切農村斗爭的領導力量。”⑨作為執行土改的合法機關,貧農團和農會對摧毀農村的封建基層政權和族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一些往日擁有相當數量土地和握有權力的族長,此時也完全變了樣。他們不僅不能對農民實施族長族權的統治,反而自己被剝奪了政治權力,要接受農民的監督和管理。一些往日為非作歹的家族惡霸勢力,則遭到了嚴厲的鎮壓。在不斷的宣傳和啟發下,農民傳統的對宗族的忠誠,開始讓位于階級的團結。“親不親一家人”的口號,開始被“天下窮人是一家”的口號所取代。
隨著土改的深入,在貧農團和農會的基礎上,各解放區先后建立了鄉村人民代表會議。代表大多數是由各村群眾大會直接選舉出來,具有充分的群眾性。鄉村人民代表會議選舉鄉村政府,鄉村政府執行人民代表會議的決議并受其監督。這樣,通過人民代表會議這種組織形式,土改中獲得經濟解放的廣大農民,同樣在政治上實現了當家做主的夙愿,農村基層政權牢牢掌握在農民手中。過去行使反動政權的保甲組織和行使族權統治的宗族組織,從此被徹底摧毀了,宗族組織再也不能標榜自己的作用了。
伴隨著土地所有制的改造,宗族遭到了最嚴厲的打擊。而這種古老制度的崩潰,實際上也是整個中國社會邁向更高階梯的前奏。
① 《六大以前》,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678頁。 ② 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27年),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60、65頁。
③④ 《毛澤東選集》第1卷,第31~32,68、73頁。 ⑤ 何有良:《蘇區農村的宗族勢力及其消亡》。《江西社會科學》1994第12期。
⑥⑦ 韓延龍、常兆儒:《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根據地法制文獻選編》第4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7~10、16~18頁。
⑧ 魏宏運:《抗日戰爭時期晉察冀邊區財政經濟史資料選編》(總論編),南開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138頁。
⑨ 《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250頁。
(作者單位:西北大學文博學院)責任編輯:蔡世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