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幫與區域經濟史研究的力作

潘國琪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理論和實踐的不斷發展,商人、商幫和商會研究成了經濟史研究的艷麗亮點,出了不少有影響的成果。但就商幫研究而言,學術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前近代時期興盛的傳統商幫,如徽幫、晉幫等,對近代崛起的、在中國近代經濟發展中具有重要影響的浙江商幫的研究則相對薄弱。最近出版的由杭州師范學院歷史系副教授陶水木博士撰寫的《浙江商幫與上海經濟近代化研究》一書(上海三聯書店2000年3月出版)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

該書是作者在博士論文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的,同時也是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九五”規劃課題研究成果。它以近代中國的經濟中心上海作為考察區域,以浙江商幫與上海經濟近代化為主線,運用歷史學、經濟學、統計學等多學科的研究理論和方法,比較全面、準確地論述了鴉片戰爭至1936年浙江商幫在上海經濟近代化演進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總結了浙江商幫經營工商業的成功經驗。筆者饒有興趣地讀完這部35萬字的專著后,覺得具有以下特色:首先是選題獨辟蹊徑。近代浙江商幫的活動區域曾遍及全國各地,20世紀30年代王孝通在《中國商業史》中說:“其營業區域在長江南北,且利用交通之便,浸而蔓延各地,其大本營在上海、漢口二處,而南京、鎮江、蕪湖、九江等,亦在勢力范圍之內?！憋@然,要詳盡考察近代浙江商幫在全國各地的活動情況是相當困難的。作者選擇近代浙江商幫的大本營、中國近代最大的經濟中心上海作為研究區域,第一次把近代商幫與上海區域經濟近代化融合起來研究,這對于進一步開展商幫研究,對于深入研究區域經濟史,都具有重要意義。

其次是運用科學的思維方式和論證方法,進行了許多創新研究,提出了不少新見解。如關于舊式商人轉營新式商業是中國商業資產階級產生的主要途徑的觀點;關于浙江商幫在上海近代商業產生階段的地位、作用、特點的考察;關于浙江商幫與清末上海工業化的研究;關于浙江金融集團形成標志及其影響的研究,特別是浙江幫錢業集團形成原因的分析;關于旅滬浙江商幫成功經驗的全面分析;關于印刷出版業應是民族資本的重要組成部分的觀點等。這些研究與觀點都具有開創性意義。

再次是依據史料對某些傳統論點提出了挑戰。如經濟史界向來有“三大財團”之說,而該書則依據確鑿資料指出:從人員關系上看,與其稱以上海為中心的金融勢力為江浙金融財團,“倒不如稱其為浙江金融財團更為確切”;如果說1921年前存在著所謂的華北財團的話,那么之后“實際上已演化為浙江金融財團的組成部分”。又如以前認為,我國的銀行與錢莊沒有什么淵源關系,強調錢莊與新式銀行矛盾與排斥的一面,而該書認為,在資本與人事等方面,我國新式銀行“從一開始就與錢莊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

最后是資料豐富、詳鑿。作者不但廣泛查閱了已經編出的相關資料,而且引用了大量稀見或未曾面世的檔案、家譜、宗譜、調查統計等資料。如上海市檔案館藏關于棉布、繅絲、綢緞、保險、銀行、錢業、航運、總商會等同業公會檔案及紹興旅滬同鄉會、四明公所與寧波旅滬同鄉會、湖社等浙江旅滬同鄉會檔;引用了未曾為同行引用的《上海市錢業調查錄》、《浙紹永錫堂征信錄》等珍貴資料;發掘并引用了《上虞田氏宗譜》、《先考通奉府君年譜》、《金竹庭先生(桐)家傳·墓志銘》、《王一亭居士事略》、《上虞經氏宗譜》、《項世澄赴告》、《鎮海桕墅方氏族譜》等著名浙商或浙商家族的鮮見史料。這使書中的結論富有說服力。

當然,任何一本好書都難免有它的不足,我以為該書的不足主要是缺少總攬全書的精練的尾論或結論。另外,關于旅滬浙江商幫與上海外國勢力、上海地方政府的關系及其對上海經濟近代化的影響,浙江商幫對近代上海重大事件的態度及其對他們經濟活動的關系等論述,也顯得不夠充分。但這些并不影響該書的學術價值,它依然是地域商幫與上海經濟近代化研究的力作。

(作者單位:杭州師院政治經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