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話的生活

韶　婕

一部電話一生用三分之二的時間來沉思，

再多再雜的聲音一股腦地塞進肚馕

它枕著它們入睡

入睡前與一根煙一起回味

匯入的眾多面孔

和聲音一起從半空中散落

一部電話不能拒絕或躲避

它的生活必定存在美麗

和美麗之外的其它遭遇

思想分辨成長

它必須學會處置——

這箭鏃般的聲音

將它們擱在身體里高度不同的坑洼里

給予它們位置土壤呼吸

使抑郁舒展筋骨

那錯位的就會墜落

砸在頭上射中胸口戳傷某一神經

分泌苦澀讓你不安偏頭疼

一部電話分明是男子漢

承擔生命的所有要把一盤顏料

努力涂抹得好些

一邊流血一邊隱忍

聲音緩慢散落到達的過程

比四季還要長遠

而失真的聲音鼻音更重的聲音

像花瓣暫時地給予一層遐想的絢麗

與激情

多年了一部電話抱定它的老主意

禁言保存復雜多味兒的

聽在記憶中

就好像是夾入一本厚書

外出的僅僅是一小部分

它緘默或者是不能一口說出

這紛呈的世界——

日子潮水般退去

但不肯走遠它們徘徊

憂心重重地圍住電話

給予潛暗的疼愛與牽掛

一根細細的線繩直通靈魂

雨中的懷想

我是挽了一只胳臂

從此走進一場徹底的雨中

星星們都回到了泥土

我淋濕的身體

還在折射絲絲冷風

一些人和事正與我背道而馳

霧駕夜色升起

一只旋轉的梯子暗藏其中

我登臨的可否是一只船

燃燒著湖藍的光

黑發凝聚著最后一滴柔軟

像黑夜里那棵筆直的樹

我是悄然跌落的那滴

雨是一場愛情的過程

我想在這時死去化做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