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我是我你是你

2001-04-29 00:44:03冉正萬
山花 2001年3期

冉正萬

我名叫李大學,可他們都叫我“老革命”,我并不是解放前參加工作的,他們叫我老革命,是因為我長相老成。我二十歲的時候,額頭上的皺紋就像被刮蘿卜絲刮刀刮過的蘿卜。不過我頭上的皺紋沒有那么勻、那么直,加上肉皮又厚又黑,所以看起來還不如刮過的蘿卜好看。我還有一個綽號叫“寶氣”,對這個綽號的意思我不是完全明白,我只知道在中山裝外面穿西裝就是寶氣,大熱天戴棉帽和冬天戴草帽也是寶氣。可我從沒穿過西裝,也沒有大熱天戴過棉帽,更沒在冬天戴草帽,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喊我寶氣。但我并不傻,誰喊我寶氣我也喊他寶氣。他們喊我寶氣,我答應不答應他們都哈哈笑,我還他們一個寶氣,他們答應不答應我也嘿嘿笑。我覺得只有這樣我才沒吃虧。還有人叫我“東東”,大概是覺得我有時候像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一樣,有點顛東。我確實有點顛東,主要是因為我記性不好,有人請我從小賣部給帶醬油,我帶回來的卻是一包煙。

我在405地質隊當刻槽工。不是吹牛,我肯定你不知道什么叫刻槽工。刻槽工,就是分隊在野外挖好淺井或者探槽,工程師用油漆在挖開的石頭上畫兩條線,我用鏨子在兩條線之間刻一個兩公分深的槽,把刻下來的石頭裝在袋子里,交給工程師拿去化驗,看這些石頭是不是礦。我從參加工作就當刻槽工,干了將近二十年,在405地質隊誰也沒我干的時間長。因為他們都不愿意干,一是覺得這個工作苦,二是認為吸灰塵吸多了嘴巴要歪。苦我不承認,嘴巴歪我也不承認。再苦也苦不過農民,農民天天要下地,土地里的活路永遠做不完,春上打田,雨越大還越要在田里,不然天水下過了田打不好,秋后撻谷,太陽越曬人越要撻,這叫搶收天。我們呢,不一定天天都要去刻槽,就是去刻,也是半天的活。平時就坐在屋子里玩,吹牛殼子也行,看電視也行,打撲克也行,自在得很,安逸得很。嘴巴歪,是那個劉天權,那年他才二十歲,刻了半年的槽,有一天嘴巴突然歪了,他歪著嘴巴傷傷心心地哭,他說,我還沒結婚呀,郎個得了呀。到醫院去醫,醫生說,這是粉塵吸多了造成的,休息幾天就好了。休息幾天后果然自己好了,可說話的時候看得出來,還有點歪。從這以后年輕人都怕當刻槽工,怕變成歪嘴找不到媳婦。可我一干就是二十年,怎么從沒歪過呢?我問他們,他們回答說,這是因為老革命皮實。也許我真的比他們皮實。

我對這個工作是很喜歡的,再說我也不會干別的事情。不過我最喜歡的是我們分隊,在分隊好玩。分隊人多,三天放一場電影,五天殺一頭豬,村小學的老師學生兩個星期來跳一回舞。下太陽雨生蘑菇,分隊便放一天假讓大家去林子里找。秋天野兔肥,我們把山林包圍起來,像打仗一樣,除了長翅膀和會打地洞的,全都被活捉了,有兔子刺猬獐子狗獾,還有黃鼠狼,運氣好還能追出山羊和野豬。人們嘰哩哇啦,喊出來的聲音平時根本沒聽到過,尤其是熟悉的人,你根本想不到那個聲音是他喊出來的。他們把一座山喊騰出來,好像連山上那些樹木也在跟著喊,連我們自己也分不清哪里是樹哪里是人。那些小動物早就被嚇昏過去了,大一點的動物又氣又急,呼呼地喘著氣,恨死我們這些毛人了。有一次我們追出一只山羊,它見已經無路可走,自己蹦起來又摔下去,連摔幾下,把自己摔死了。我第一次知道動物的氣性也有這么大。平時沒事,我喜歡一個人鉆林子,一進樹林就是一個世界,你不進去你就不曉得。站在樹林里一動不動,你能看見野物們在樹叢里鉆進鉆出,像趕場一樣,這里逛逛那里走走,它們發出的聲音更怪,有的在咳,有的在笑,有的在唱,有的在打吆喝。你要是一開始就怕,準會嚇得轉身跑。我進林子是去找東西,有什么我找什么,野菌啦野果啦,有時候是一串野葡萄加上幾顆鉆栗,有時候是幾十個酸瞇子加上十幾個獼猴桃。有些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覺得好看也把它找回來了。我提著那些東西回來,遇到那些鉆工,他們故意說,老革命,你是拿來送給我的嗎?這樣一問我就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說,要就拿去吧。有一次我運氣好,找到一窩天麻。可我把它挖回來的時候,劉天權卻說這不是天麻,而是一種有毒的東西,吃了屙不出屎。他說不信你問他們。他已經改行當鉆工了,他說的他們,指的是另外幾個鉆工。他們拿起我的東西認真看,聞了又聞,說真的呢,這不是天麻,吃了要死人的。我嚇了一跳,立即把它甩了。可第二天有人哈哈大笑著告訴我,說我剛走開,劉天權就把它撿走了。他們說,你這個“東東”,你被他們騙了。我去問劉天權要,他說,你看見我撿了嗎?我說沒看見。他生氣地說,那你為什么來問我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說有人告訴我,他說,你聽他們的,他們叫你去吃屎你也去吃嗎?回來后有人教了我好幾個辦法,可我還沒弄明白究竟怎么做,我已經被他們攪糊涂了。后來他們經常拿這件事取笑我,喊我寶氣,喊我東東,連我自己想起來也忍不住發笑。

他們拿我開玩笑,有時候我也會拿他們開玩笑。那年,大家選我當職工代表,到總部去開職代會。有人說,年年都開,該解決的問題一個也沒解決,搞的是假過場,選老革命去充個數算了。也有人說,選去的人一個二個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也不說,還不如選老革命,把要說的話教給他,到時候由他說就行了,反正說錯了也沒人怪他。于是我被選上了,他們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要我背下來,可我不識字,于是又安排人專門教我。我不用上山刻槽了,可我發覺這并不是一個好工作,比刻槽累多了。刻槽呢,石頭硬的時候我刻慢一點,石頭軟我刻快一點,樣品多我多挑兩次,少我一次就把它們挑回來。如果只有兩挑,挑兩次就完了,不可能再出現第三挑。背書可不一樣,本來只有一挑,可挑十次也挑不完,它們像長得有翅膀,我把它們從紙上挑到腦殼里,剛放下他們又飛出去了。教我的人說,腦筋腦筋,腦筋是一股筋,我教你的東西要用這股筋把它們牢牢地拴住,你才不會搞忘,老革命你差這一股筋啦。可是他并沒有埋怨我,而是悄悄告訴我,如果別人問,你就說記得了,千萬不要說記不得。好吧,我說。心里想,下次我再也不當職工代表了。可回到總部一開會,我立即改變了這種想法。若是幾年前,這里面的好處我是不會說的,說了恐怕他們就再也不會選我當代表了。原來當職代表非常簡單,開會的時候只要人坐在會場就行了,根本沒有人來叫你發言,開完會在食堂還有飯吃,一日三餐都不要飯票,等你吃個飽。真舒服呵,比刻槽舒服,我像盼過年一樣,心想一年多開幾次職代會就好了。我接連當了五次職工代表,相當于過了五個年。

從當職代表我還學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別人沒叫你說話的時候,自己千萬不要說,別人叫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說也要盡量不說,就是實話也不能說。在這方面我是有過教訓的。

我們在分隊住的房子,屋頂是油毛氈蓋的,墻壁是黃篾席的。這樣的房子,冬天不那么擋冷,夏天不擋熱。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是,你明明是坐在屋子里說話,可聽起來像在院壩里說一樣,房子里的人都聽得到。劉天權當刻槽工的時候和我住在一起,有時候他故意很響亮地打屁,然后說是我打的,其他人不分清紅皂白,也說是我打的,然后一起來取笑我。有人說我在;鴣道叭,有人說我這是在放炮,說得最絕的是劉天權,他說這是老革命在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整個房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我本來很生氣,可我也忍不住笑了。我的隔壁住的是副分隊長洪明開,洪明開的隔壁住的是出納員陳小素。陳小素長得好看,好多人都喜歡和她說話,喜歡幫她做事情。有一次劉天權幫她洗鞋,我看見他在洗之前拿起鞋在嘴巴上撮了一下,我想那鞋上又沒有糖,他可能是特別喜歡聞鞋里面的“豆豉味”。天下真是什么怪人都有哇。后來陳小素并沒和分隊的誰結婚,她嫁給了一個在銀行當科長的男人。可就在第二天夏天,她挺著個大肚子的時候,銀行那個科長來到分隊,說陳小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住隔壁的洪明開的。他來分隊玩,一直都好好的,可有一天卻吵了起來。陳小素的床,不挨洪明開就得挨另一間屋的老李,銀行科長發現陳小素和洪明開之間的席子有一個洞,認定這個洞一定有名堂。這個洞有拳頭那么大。陳小素說是耗子啃的,因為是她經常把餅干放在床上。可那個銀行科長不信,說這是她和洪明開有意戳的。他說,不信你們看,將來孩子生下來一定不像我,而是像洪明開。洪明開氣得想燒房子,他叫我作證,問我聽沒聽見他和陳小素做什么。我說,我呢,是聽他們兩個擺過龍門陣,但我不知道他們說話的時候是在一個床上,還是各在一屋。那個科長立即跳起來,說聽見了吧聽見了吧,連你們說些什么話都有人聽見了,還有什么可狡辯的?洪明開問我都聽見了些什么,我說,記不得了。科長說,你們說的那些話,人家哪里好意思說。這時陳小素莫名其妙地看了所有的人一眼,嗚嗚嗚地哭了,接著突然放大聲音,哭著往山下跑了。后來她和那個科長離婚了,娃兒也沒生下來,到底長得像誰永遠無人知道。從此以后她看見我就把臉調向一邊,好像有點恨我,大概是我說錯了什么話。要是早知道這樣,我當時什么也不說就好了。那年從分隊下來,她把工作辭了,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去了,有時候我看見她,穿得像電影里的人一樣,對撞過路,好像已經認不得我了。但我想她可能是故意認不得我。這輩子我沒得罪過任何人,卻把長得這么好看的一個姑娘得罪了,想來都覺得不值得。

下面我來說說我自己的老婆吧。我是當兵復員到405地質隊工作的。據說我小的時候一點也不“顛東”,是因為有一次從一個兩丈高的石坎摔下去,把頭跌破了,從此以后就不行了。我大哥是公社書記,他說,把他弄去當兵吧,不去當個兵回來,恐怕以后連老婆都找不到。于是我就當兵去了。當兵復員,又是我大哥把我弄到地質隊參加了工作。那時候地質隊正在我大哥那個公社找磷礦,好幾百人在那里,我大哥一說,人家就同意了。有人問,這么一個寶怎么會在405隊工作?我也不知道,知道的人說,因為他大哥是公社書記。問話的人說,幸好他哥只是個公社書記,若他哥是個中央委員,恐怕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就是一個大官。我在心里想,是呵,我哥要是中央委員就好了。

我老婆和我是一個村的。有一次回家,我大哥說,我已經和你們單位的領導講了,你可以在家里多耍幾天,把婚結了再去。于是我結婚了,老婆來到我家我才知道,她和我是一個村的,那天晚上我告訴她,我昨天一直在猜我的老婆是誰,原來是你。她嘆了口氣說,看來你真是個憨包。那天晚上她教我做了一件事情,讓我大吃一驚,我心里想,早知道討老婆還有這種事可做,我早就要他們給我討老婆了。第二天晚上我再不用她教了,可是她卻不準我挨她,非要我答應把她接到地質隊去才行。我問她為什么要去地質隊,她說,因為她不想當農民。我連忙說,行行行。第二天我告訴我大哥,我要把她帶到地質隊去,大哥說,她去干什么?你又不能給她找工作,讓她就在家里面,種點糧食,一年還能喂個把年豬,等你從單位上回來,過年的什么東西都有了。后來有人告訴我,她當姑娘的時候有點不守規矩,到縣醫院去刮過小孩。我問她是不是真的?她說,不是真的是煮的。她一說話我就糊涂,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說,像這樣的老婆你得狠狠打,要不然她還會不守規矩。可我怎么也下不了手,我把別人講的話通通告訴她,她說,你這個憨憨,這是他們騙你的,其實是他們想要你的老婆,你要是一打我,我就會跑出去,他們在外面等著我。我說,那我怎么辦呢?她說,還能怎么辦,把我帶到地質隊去,離這些人遠點,就什么事也沒有了。我說,可大哥叫你在家喂年豬呢。她說,憨憨,地質隊就不能喂豬了嗎?再說,你不是特別喜好“那一門”嗎?我跟你去地質隊,天天在一起,你不是天天都可以來嗎?我想來想去也覺得她的話比大哥的話對,于是我第一次沒聽大哥的話,把她帶到地質隊來了。我老婆在鄉下還算長得好看的,可和單位上的人比起來,她就差遠了。她說,這主要是她穿得不好,有件好衣服穿起,她比她們還漂亮。她跟我一起兩年,第一年生了一個兒子,第二年生了一個姑娘。兒子姑娘我都喜歡,我想,兒子長大了也跟我一樣,在地質隊當個刻槽工,一輩子的衣食就解決了,姑娘呢,我卻不知道怎么辦。第三年,老婆的肚子又大了。我覺得真有意思,兩個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地干那種事,最后還能生出娃兒來。可有一天老婆告訴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是一個叫曹國權的人的。我問她,那前面兩個呢?她說,你放心,前面兩個絕對是你的。她的意思是說,她要跟曹國權走。曹國權不想在地質隊干了,要調回老家去。我說,那我怎么辦呢?她說,我已經想好了,曹國權占了你的老婆,我叫他賠一千塊錢給你,但是你呢,必須馬上和我離婚。我說,讓我想想吧。我想了整整一天,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曹國權說,大家干脆點,我再加兩百,給你一千二。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搖頭。這下卻把曹國權惹火了。他說,你不要以為你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是看你可憐才給你錢,我一分不給她也照樣跟我走,不信你問她!我根本不想問她,可她卻多事地說,真的,曹國權這樣做真的算對得起你了,我第一次跟他在一起就要他帶我走,可他說,明人不做暗事,李大學是個老實人,他不想欺負老實人。他們越說到后面好像越是在說,自始至終,都是我的不對,好像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人的事情。我想糟了,曹國權肯定不會拿錢給我了。可他們走的時候,曹國權親自把錢送到我手頭。他說,我知道你不認識錢,我數給你看,這全是十元一張的,一共120張。這么大一撂錢,我眼睛已經發昏了,我怎么會不相信呢,我相信會有那么多。曹國權說我不識錢,其實一元和十元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下面該說我兒子和女兒了。我好像還沒注意,他們兩個就長大了。兒子的脾氣和我一樣,就是話比我少,悶聲悶氣的,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已經十八歲了,有人提醒我,應該給他找個工作。我說怎么找呢?他們告訴我,要去找大隊領導。于是我去找了大隊領導。領導說,你兒子連初中都沒畢業,安排了工作他也干不了。又有人教我,不如你退休,讓兒子去頂替。我又去找領導,領導說,早就不興頂替了。沒有辦法,我把兒子帶到分隊,讓他和我一起去刻槽,我教了兩遍他就會了,我很高興,看來他當個刻槽工還是沒問題的。這時有人說,你最好還是去找分隊長,叫他在分隊給你兒子找個工作。你就說你當了幾十年的刻槽工,工作一向積極,從不偷奸耍猾,還當過幾年先進,看在這份上也該給你兒子一個工作。我一走到分隊長那兒,別人教我的話全搞忘了,可分隊長是個好人,他一點沒為難我,他說,就讓你兒子接你的班吧。我兒子當了刻槽工,我第二年就退休了。我干了幾十年,也沒什么好給兒子交代的,我告訴他,如果有人喊你寶氣,你也喊他寶氣,記住了?兒子點點頭,我完全放心了。可后來我才知道,從沒有人喊我兒子寶氣,他們給他另外取了一個綽號,他們叫他“悶燈”。我傳授給他的經驗算是白廢了。女兒呢,才十二三歲就成了我們家的當家人,用不著我操心,她對什么事都有辦法。可她長大后卻得了一種怪病,她二十二歲那年,正準備結婚,她的頭發卻在幾天之內脫個精光。那男的再也不要她了,有一次她吃藥,想把自己鬧死,幸好被她的同學發現,不然她就死了。她今年已經三十歲,還沒嫁出去,別人給我們出了好多主意,比如嫁一個瘸腿的,臉上有麻子的,或者年紀大的,結過婚的。我覺得這些都是好辦法,可我女兒卻不答應。我不知道她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有時候她從外面帶個男人回來,我以為這個男人已經答應娶她,可下一次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人。女兒三十歲,兒子就有三十二歲了,他比他妹妹大一歲零兩個月。他在分隊當了兩年刻槽工,那個地方的工作搞完了,分隊解散了,大多數工人都沒安排工作,我兒子自然也不可能有工作。有人說,現在的地質隊和以前不一樣了,為什么不一樣?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不一樣,他們告訴我,我兒子恐怕再也沒地方當刻槽工了。兒子到現在也沒結婚。別人也給我們出了些主意,兒子倒沒什么意見,可一個也沒談成。介紹人把姑娘請到我們家來,他一聲不吭,不請人家坐,也不給人家倒杯水。有人說,這個“悶燈”,比他爹還要少一根弦。有一次別人給介紹了一個女子,歲數比我兒子大五歲,別的都正常,就是脖子比別人短一截,是個縮脖子。她是從縣里面來的,能說會道,還會做生意。她對我兒子也沒什么意見,同意和他結婚。她說她知道我們家沒錢,買房子的錢她出。別人都說我兒子真有福氣,我也這么想,他找了個有錢的媳婦,今后就是不當刻槽工,這輩子也不用愁了。可那房子在裝修的時候,縮脖子找了個四川木匠來做家具,家具還沒做完,縮脖子就不答應和我兒子結婚了,她要嫁給那個木匠。還有一次,別人給我兒子介紹了一個有羊癲病的姑娘,是從貴州一個很山區的地方來的,我親眼看見她發過一次,剛才都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倒在地上,全身抽筋,嘴巴吐白口水,像立馬要死過去一樣。介紹人說,下次她發病的時候,悶燈騎在她身上,不讓她動,一會就好了。可等到真發的時候,我兒子看一眼就嚇得轉身逃跑。我也不敢去騎,我騎了肯定有人要笑我。有些事情,兒子是不能代替老子,老子也不能代替兒子的。最后我女兒說,讓她走吧,我們家不是她能呆的地方。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女兒是當家人,我和兒子都聽她的。

有人問我,還想不想找個女人,我嘿嘿笑,我心里是想的,我不好意思說。我以為他這樣問我是要給我介紹一個,我等了幾天,他卻再不和我說這件事,他好像已經完全搞忘了。有一次劉天權在路上碰到我,他很熱情地說,老革命你要不要女人,我那里有兩個,要的話快來看看吧,你和你兒子一人一個。劉天權板眼多得很,可這一次他說的好像是真的。我走到他家,他從屋里牽出兩條狗出來,我知道又上當了,他大笑著說,這兩條都是母狗,不信你自己看。他故意喊來好多人,說,快來看啦,我給老革命和他兒子找了兩個女人。有一個人說,劉天權你和老革命開這種玩笑有什么意思?他教我這樣說,劉天權,既然是這么漂亮的兩個女人,你就留下自己要吧。我說了,可劉天權說,我有女人我不要,你和你兒子都是光棍,還是你要吧。另外一個人教我說,好吧,既然是給我的我就領走了。我不說,我說我領去干什么?他說,這是劉天權花錢買的,你故意領走看他怎么辦。我照說了。劉天權哈哈大笑,行呵,他說,你把謝媒人的錢給了我馬上讓你領走。我又找不到話說了,那人又教我,可我再也不想說了。結果成了這些看熱鬧的人和劉天權斗嘴。分隊解散后,劉天權也下崗了,但他有辦法,一會當殺豬匠賣肉,一會買個米花機打米花,現在又做起狗生意來了。

我已經五十歲了,再也沒有人喊我寶氣了,喊我東東的人也少了,但老革命成了我固定的名字,有時候別人叫喊我李大學我都不敢答應,覺得他喊的是另外一個人。我現在是一個挑煤匠,已經挑了好幾年了,究竟好幾年我記不得了,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就像以前當刻槽工一樣,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挑煤這個工作了。我記得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把東家的煤挑到西家去,因為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別人跟我說得好好的,我也在心里默念了幾遍,可我挑上擔子沒走出幾步,嘴里卻念起另一個人的名字。我開始挑的是一雙小籮筐,后面賣煤的年輕人改成了一雙大的,可這雙大籮筐裝滿一挑煤沒有那雙小的重,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有一天賣煤的年輕人悄悄告訴我,這是因為大籮筐看起大,實際上桶子淺,小籮筐看起小,實際上桶子深,小籮筐平平的一挑有一百二十斤,大籮筐尖溜溜的一挑才九十五斤。也就是說,人家買的是一百斤煤,可我挑去的只有九十斤或者九十五。他叫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我要是告訴別人他就不開我工資了,他說我的工資實際上就是那五斤煤,這樣做對我和他都有好處。我不解地問,可你開給我的不是五角錢嗎?怎么會是五斤煤呢?他說,煤價一角錢一斤,五斤煤不是五角錢是什么?我已經完全被他攪糊涂了,可一想到反正對我也有好處,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我說,要是有人問我,你這挑煤斤頭夠不夠,我怎么回答?因為幾乎每個買煤的人都會這樣問我。煤老板說,這很簡單,你要么不理他們,要么叫他們自己去找秤來稱。我嚇了一跳,找秤來稱不就被他們發覺了嗎?煤老板說,不會的,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我一切依照他的話去做,果然沒人去找秤來稱,我想這個賣煤的年輕人可能會使什么法術。這樣一想我就一點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了。可我每次往別人家里倒煤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告訴他,這挑煤實際上沒有一百斤。我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是我覺得他真可憐,因為他被別人騙了,而他卻一點也不知道。被別人騙了的人都可憐。

這個世界,名堂越來越多了。

不過我對有些事情,是永遠不會相信的。比如每個月發退休金,我的錢全部嘣諞黃穡大約有筷子頭那么厚,每次拿在手里,只要有筷子頭那么厚就行了。可有一次變成只有麻繩那么厚,我說錯了,他們說沒有錯,說這種錢要大點,實際還是那么多,我一直站在那里不動,我說,反正是錯了,不給我我可不走。直到他們給我把它換成筷子頭那么厚我才離開。另外一次他們給我的錢足足有三個筷子頭厚,這次我什么也沒說,拿起就回家了,我心里想,反正你們都會搞名堂,我今天也搞你們一回。有人和我搭白,我只是嘿嘿笑,什么也不說,我怕說漏嘴。我把錢交給女兒,叫她趕快把錢藏起來,她白了我一眼,這是你偷的嗎?我說不是。是你搶的嗎?我說不是。女兒數了數,然后放在她的箱子里,我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

心里有高興的事情,我拼命忍都忍不住,第二天我終于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他們聽了哈哈大笑,他們說,你以為你占便宜了,他們發給你的全是兩元的!然后他們算給我聽,其實我每次得的都一樣多。也有人說,老革命你覺悟有點不高呵,多得了錢應該還給公家呀。

我也跟著嘿嘿笑。我明白了,我叫李大學,我叫老革命,我叫寶氣,我叫東東,我一點不會搞名堂。

主站蜘蛛池模板: 青青草久久伊人| 毛片久久网站小视频| 91精品国产自产91精品资源| 国产日本欧美在线观看| 亚洲日韩AV无码精品| 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aa| 夜色爽爽影院18禁妓女影院| 欧美成人午夜影院| AV无码国产在线看岛国岛| 伊人五月丁香综合AⅤ| 国产福利一区在线| 国产精品亚洲а∨天堂免下载| 国产成人无码AV在线播放动漫| 中文字幕第1页在线播| 美女无遮挡免费视频网站| 一级毛片a女人刺激视频免费| 欧美三級片黃色三級片黃色1| 国产综合精品一区二区| 朝桐光一区二区| 午夜精品福利影院|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kt| 国产在线啪| 国产精品理论片| www.日韩三级| 国内精自视频品线一二区| 在线日韩一区二区| 国产福利小视频在线播放观看| 第一页亚洲| 亚洲精品天堂自在久久77| 亚洲精品第五页| 久久国产V一级毛多内射| 国产综合日韩另类一区二区| 国产视频a| 色综合成人| 亚洲中文字幕无码mv| 国产美女91呻吟求| 99久久精品视香蕉蕉| 波多野结衣无码AV在线| 亚洲 欧美 中文 AⅤ在线视频| 国产黑丝一区| 欧美亚洲第一页| 91亚瑟视频| 亚洲日韩图片专区第1页| 国产精品人人做人人爽人人添| 亚洲视频色图| 亚洲国产精品日韩av专区| 天天综合网在线| 无码国产伊人| 久久精品这里只有国产中文精品 | 久久精品亚洲热综合一区二区| 伊人久久大香线蕉影院| 亚洲午夜福利在线| 日本尹人综合香蕉在线观看| 97se亚洲综合在线| 黄色a一级视频| 热久久综合这里只有精品电影| 免费无码AV片在线观看中文| 黄色网址手机国内免费在线观看| 欧美成人免费| 欧美a在线视频| 日日摸夜夜爽无码| 日韩免费成人| 成人自拍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91线观看| 中文字幕人妻无码系列第三区| 国产欧美综合在线观看第七页| 日本伊人色综合网| 视频二区亚洲精品| 日本免费精品| 老司机精品久久| 国产白浆视频| 免费看的一级毛片| 456亚洲人成高清在线| 免费亚洲成人| 国产男女XX00免费观看| 国产欧美日韩在线一区| 久久综合五月| 青青操视频免费观看| 欧美中出一区二区| 欧美成人日韩| 久久国产毛片| 亚洲视频在线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