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差一截名氣蓋一群

法式康康舞作招牌

巴黎久負盛名的紅磨坊于１８８９年開幕，創始人是喬瑟夫歐萊和查理吉德來，傳奇的法式康康舞是其招牌秀。其實早在１８３０年左右，康康舞就是一種風靡歐洲的社交舞，而不是舞臺表演。康康舞步伐相當自由，以２拍、４拍為主要節奏，舞者可以隨音樂任意扭動，被看作是對保守衿持的傳統交際舞——如華爾茲——的一種對抗與反叛。解放的肢體語言，對掀露絲襪、裙底毫無顧忌害羞，甚至經常是刻意挑逗，使得這種平民歌舞成為當時自由與開放的精神象征。

康康舞藝術在法國人手里發揮得淋漓盡致：舞娘的身高至少１．７米，身材標準幾乎一模一樣，動作整齊劃一，加上黑色的高統絲襪、吊帶、蕾絲邊的蓬蓬裙，往上幾乎成垂直的劈腿動作，又快又高，像是一朵朵極度盛開的牡丹花。

法式康康舞除了對舞娘身材的嚴格要求以外，還必須經過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嚴苛舞蹈訓練，并非每個舞者都能勝任。“紅磨坊”的人表演能享譽百年，始終不被視為一種色情表演，其原因就在于此。

當時的舞娘并不只是舞群里沒有臉孔的人，相反，“紅磨坊”曾經出現過如電影明星般萬人迷的著名舞娘，最著名的是Ｇｏｕｌｕ，另外如“浪女珍妮”、“乳酪女孩”、“空中開腿妮妮”等，都是名噪一時的紅舞娘。

花都夜生活的逸樂象征

巴黎的蒙馬特山丘向來艷名遠播，１９世紀初，這里還未被規劃在城中心的范圍里，根據當時法令，城內的稅征比城外高很多，因此多數尋歡作樂的場所都設在城外，除了稅可以少繳一點，也讓城內的貴族紳士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城買醉，避開碰見熟人的尷尬。當時歐洲最狂放淫逸的酒館、舞廳全集中在這一帶，１８８９年，“紅磨坊”理所當然地開在這里。前所未見的大型舞池，四面鑲鏡的奢華大廳，吸引了各個社會階層的人蜂擁而來。

然而，“紅磨坊”是徹底的時代產物，它誕生在和我們完全不同的世紀里。１９世紀末工業技術突飛猛進，帶給人們更方便的生活條件。更重要的是，社會階級逐漸消失，貴族文化開始沒落，繪畫、文學、藝術和過于正經八百、矯情造作的古典藝術告別，轉向平民縱情享樂的生活哲學里尋求靈感和創作源泉。著名的畫家像梵高、畢加索、塞尚，音樂家白遼士，導演尚雷諾，以及作家左拉等都曾住過這一帶。

仔細回想那個時期的巴黎：超現實主義、印象畫派等藝術運動正邁向顛峰，改變人類視覺的革命技術——電影誕生于１８９５年，艾菲爾鐵塔與紅磨坊同一年出現。沒有人預期到大戰就在眼前，那是一個向前看的時代，一個對未來充滿信心與好奇的末世紀。“紅磨坊”的舞娘在一種狂熱的情緒下，踢出整排的美麗大腿。

百年后的今天，窮學生畫家捍衛的平民藝術早已變成有錢觀光客的享樂之地，然而“紅磨坊”風華依舊，甚至更新穎更現代。

停不下來的舞步

然而“紅磨坊”并非始終都是這樣的法國風味。在第一次大戰時期，“紅磨坊”改成輕歌劇的表演場所，最常上演的戲碼是奧芬巴哈的作品。奧芬巴哈是喜劇輕歌劇的好手，作品多是歌頌平民生活的情趣。后來電影逐漸成為大眾娛樂主流，取代大型歌舞秀的地位，“紅磨坊”開始轉型，推出以美國文化為號召的“紐約美人”，開始走向國際化，并加入馬戲、魔術等表演，讓表演內容更多元、更具異國色彩。

第二次大戰結束以后，“紅磨坊”經過８年的封閉，重新出發。當時的負責人法蘭斯喬請來名畫家亨利馬艾為整個大廳整修，他所繪的大部分作品至今仍然完整地保留在廳內，成為“紅磨坊”的另一個重要的歷史文化資產。煥然一新的“紅磨坊”，純正的巴黎氣息逐漸消退，而成為國際級的高級觀光秀場。

“紅磨坊”最新一季的表演名為“仙境”，由４段不同的故事串連而成。“仙境”里集合了上百個表演者，其中有６０位萬中挑一、身材傲人的舞娘，表演前后換穿近千套人工縫制的精致服裝和服飾，加上不斷出奇更新的舞臺聲光效果，剛過１１０歲的“紅磨坊”不見絲毫老態，反而越來越艷麗動人。

其實“紅磨坊”早就擺脫過去媚俗的上空表演，而是追求呈現一種風格華麗、動作一致的肢體美學，整體的舞臺美感從舞蹈、音樂、燈光到最細微的服飾，每一項都是精心設計的結晶。

雖然后來其他同類型的表演秀不斷出現，規模更大、舞臺更寬、舞者也更多，但是“紅磨坊”始終是歐洲情色歌舞世界里最閃亮的金字招牌。

多次搬上銀幕

１９世紀末，整個歐洲最炫的夜生活就是去“紅磨坊”欣賞由４個男舞者、４個女舞者抬出美艷裸身的埃及艷后歌舞秀。晚上１０點表演結束后，整個大廳變成中央舞池，所有來此一享紙醉金迷滋味的紅男綠女紛紛下池，陶醉在美好時代的風情里。印象派繪畫大師土魯斯羅特瑞克（１８６４—１９０１）便曾以“紅磨坊”的舞娘為題，畫出１７幅名畫，今天已成印象畫派人盡皆知的經典了。

時至今日，“紅磨坊”的文化形象始終和印象派畫家土魯斯羅特瑞克連結在一起，故事也一直被搬上大熒幕。影迷們應該記得１９５３年由約翰休士頓導演、莎莎嘉寶主演的經典名片《紅磨坊》。在這部影片中，休士頓以一個美國人的觀點，通過土魯斯羅特瑞克的一生來描繪、詮釋那個屬于歐洲的美好時代。莎莎嘉寶迷人的風韻雖然不夠道地，但是至今仍是影史上最令人難忘的形象之一。休士頓在本片中首次運用濾鏡，成功地在影片里營造出接近畫家作品的色彩，是其生平代表作之一。此外，法國名導演尚雷諾也曾于１９５５年拍過一部《法國康康舞》，由尚嘉賓（Ｊｅａｎ－ｇａｂｉｎ）主演，描述名舞娘“空中開腿妮妮”的故事，是尚雷諾在二次大戰后最成功的作品，也是他表現藝術的顛峰之作。如果“紅磨坊”的故事經常成為電影的題材，那是因為這里提供了了解那個時代的巴黎文化最好的切入點。

最近法國又拍了一次這個和“紅磨坊”關系淵源的畫家的一生，片名就叫《紅磨坊》（ＭｏｕｌｉｎＲｏｕｇｅ牐由已和湯姆克魯斯離婚的妮可·基曼主演，伊旺麥奎格飾演畫家土魯斯羅特瑞克，這部由澳大利亞導演巴茲魯曼執導的電影，獲選為今年戛納影展的開幕片。今年正值這位畫家逝世百周年紀念，隨著電影的上映，這個年逾百歲卻依然艷光照人的老舞廳，再度成為所有鎂光燈的焦點。G（謝忠道）G

《海外星云》（2001年2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