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榮/文
深夜11時30分,季芹斐正在甜蜜的睡夢之中,“丁鈴鈴牎幣徽蠹本緄牡緇傲逕把她驚醒。拿起話筒,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喂,是季醫生吧,有個傷員在你診所門口等候,請快來。”
放下話筒,季芹斐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向不遠的診所奔去。
季芹斐中醫學院畢業后,在一家頗有名氣的中醫骨傷科醫院做見習醫生。她哥哥已移居M國。今年春天,哥哥把父母接去居住,想不到年邁的老父在異國水土不服,住了不到3個月就客死他鄉,季芹斐只得出國奔喪。因為她已和青梅竹馬的那位農村青年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住了一段時間,謝絕了哥哥的挽留回國了。在哥哥的資助下,她一回國就自己開了一家骨傷科診所。
診所門口停著一輛轎車。見醫生來了,從車中走出一高一矮兩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開門后就開始治療,矮個子的右手臂上有條1厘米寬的傷口,凝著黑血,看來,受傷后已有10來個小時了。
季芹斐邊清理血污邊說:“你們為什么不早一點來治療煛
“我們住在山區,就醫不方便,當時他不覺得怎樣,山里人不嬌貴,以為挺一下就沒事了,誰知道黃昏以后,他疼痛難忍,動也不能動了,可能是手臂骨折,只好借了輛車把他送來了。醫生你一定用最好的藥,錢我們帶足的。”高個子說得唾沫橫飛。
經檢查,矮個子小臂上的尺骨已折碎。高個子告訴季芹斐,矮個子是在上山砍樹時不小心被倒下的樹枝壓傷的。
高個子不時地到外面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樣子引起了季芹斐的懷疑,他們上山砍樹怎么西裝革履的熎ば可能是后來換的,但從矮個子那件西裝上的血污看,是受傷時穿的。再說,農村來的傷病人,特別是在晚上,都是到交通方便晝夜服務的縣醫院治療的,他們為何舍近求遠要到這偏僻的地段,何況從傷勢看,根本不像樹枝壓的。突然,季芹斐好像想到了什么,對這兩個人仔細地看了看,沒錯,是他倆。
今天晚飯后,季芹斐看電視,熒屏上出現了一則追捕劫匪的新聞:今天凌晨,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潛入青山鄉信用社,搶劫了現金50萬元。值班的小王拼死搏斗,不是對手。二人將小王打昏后攜款潛逃。后來,公安人員根據小王的描述,畫出了兩劫匪的模擬像,當晚在電視上播出,要求大家提供線索。
季芹斐看到他們放在桌子上的包,就以放器械為名,在推開時捏了一下,一扎扎的鈔票犝媸墻俜恕牭緇八湓謔直,但不能打草驚蛇,報警不成,自己說不定還被他們殺死。總不能讓歹徒在自己手中被放過,怎么辦呢熕忽然想到了一種東西,心里有了底。在高個子的監視下,她把一片不知什么藥放在矮個子的傷口旁,再熟練地用夾板夾住傷骨,裹上繃帶。做好這一切,才坐下來開了張處方說:“好了,過一個星期再來換方。”
高個子并沒有馬上接處方,而是拿過電話筒,按了一組數字,沒人接,過了一會兒,又按了一下重撥鍵,還是沒人接,這才放下話筒。
結好賬,付了款,高個子走到門口看了看說:“我已經用電話偵察過了,今晚你家中沒有人,這么遲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旁邊,沒有幾步路,謝謝你們的好意。”季芹斐整理著器械說。
矮個子吊著手進了轎車,看季芹斐關好了門出來,高個子緊緊地跟在她后面。
難道要把我當作人質熆梢幌,高個子既要開車,又要看住我,也不現實。他一個人跟著我,想到我家對我強暴熂廄垤塵慌得好像心快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了,路上沒有一個行人,住宅區內也沒有熟悉的住戶,到了這個地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硬著頭皮來到自己那幢房子的樓下,停住腳說:“請止步吧,謝謝。”
“送佛送到西天吧。”高個子非要送她上樓不可。
季芹斐作好了打算,摸出鑰匙,開門后迅速進屋,用力關上門,把他拒之于門外。可是,她的一只腳剛跨進門,高個子也擠了進去,還隨手關上門。突然,他一把抓過季芹斐的右手,拉到背后,“咔嚓”一聲銬上手銬,然后把她的左手也扭到后面銬在一起。高個子笑了笑狡黠地說:“從你的神色上看出,你已經知道我們是什么人了,你回家后一個電話,我們還逃得脫煵壞貌環臘D鬮我的伙伴盡職地治了傷,所以也不想傷害你,但也只得讓你受點委屈了。”說著,從褲子口袋中取出一根尼龍繩,把她帶進廚房,找到液化氣鋼瓶,要她背靠鋼瓶席地而坐,把手銬和鋼瓶底部的洞孔用尼龍繩縛住,再打開液化氣瓶角閥,還在兩米外的水池下點了一串蚊香,才對她說:“不要怕,液化氣灶上的開關沒有開,只要不動是不會有事的。”他又把一塊毛巾塞進她的嘴巴,用尼龍繩的另一頭縛住雙腳后,才滅了電燈關上門離去。這樣,等到明天被人發覺再報警,他們早已遠走高飛了。
見劫匪已走,季芹斐開始考慮怎樣解救自己了。在高個子塞毛巾時,她用舌頭頂住,所以不是很緊,就慢慢地用舌頭往外頂,毛巾被頂出了。她打算移到客廳用鼻尖和下巴打110報警,可一想,液化氣鋼瓶角閥已擰開,假如把那根送液化氣到煤氣灶上的橡皮管掙脫,煤氣就要出來,屋里門窗都關緊,何況還有那圈點著的蚊香,不被毒死也要葬身火海。鋼瓶底部的圓洞能磨斷繩子,她就一下,兩下,不知磨了幾百幾千下,尼龍繩終于斷了,身子可以離開液化氣鋼瓶了。她用腳蹬下鞋襪,一伸一屈地移到水池邊,用腳趾鉗起蚊香,夾在兩腳的內踝之間,把火點對準捆在腳上的尼龍繩。腳趾終究沒有手指靈活,火點不時地落在皮膚上,燙起了一個個水泡,但尼龍繩還是被燒斷了。
她費力地站了起來,走到客廳,用頭頂開墻壁上的電燈開關,電燈亮了,在電話機旁,用鼻尖壓了下免提鍵,沒有亮光、聲音,就旋轉身子,用銬著的手拿起話筒,朝上放在一邊,再轉回身來用耳朵一聽,沒有聲音,看來,狡猾的劫匪已把電話線掐斷了。新開發區還在建設之中,搬來的人家很少,前后左右的房子都空著,附近一家工廠機器聲又徹夜轟響,就是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的。自己的腳不是能走路了嗎熂廄垤忱吹矯瘧,用嘴咬開鎖上的插銷,門開了,套上一雙拖鞋,反銬著手下了樓,來到那家工廠,門衛看到后連忙報了警。
再說兩個劫匪,開著那輛搶來的轎車來到臨時租的住處,拿出那塊早就準備好的用硬紙板偽造的警車牌照,貼掛在原來的車牌上,像野馬一樣地逃了。因為是警車牌照,在路口他們又賊喊捉賊地說自己是追捕劫匪的便衣警察,一路上也很少有麻煩。
早上7時,他們剛駛上一座山嶺,矮個子突然在反光鏡中看到,嶺腳彎曲的公路上有幾輛警車風馳電掣地追來。他們加快了速度,下嶺后,公路緊靠大江,在一個拐彎處,一輛沒有載客人的出租車迎面駛來,高個子馬上剎了車,矮個子站到路中把出租車攔住。他們把剛才開的那輛轎車推進江中,坐上了出租車,拿出匕首,逼駕駛員掉轉頭就開。駛了不多一會兒,后面的警車又追上來了。警察為什么不去查找剛失蹤的那輛轎車,反而馬不停蹄地來追這輛出租車呢煱個子記起來了,報紙上剛登過用全球衛星跟蹤定位系統追蹤劫匪的報道,難道搶來的那包鈔票中有這種儀器熕拉開拎包,一疊疊的鈔票,拎包的里里外外都捏了一遍,沒有異物,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后面的警車已越來越近,他們開進了另一個城市,前面是一條鐵路,一列火車就要到來,路口的欄桿已放到一半了,高個子用尖刀頂著駕駛員,出租車沖了過去。后面的警車被火車攔住了。
來到鬧市區的公共汽車停靠站,見一輛車開來,兩個劫匪連忙下了車,逼出租車快點離開,他們跳上公交車,乘了一站路,就下車。這樣,一直調換了五六輛公交車,才在一家商店門口下了車,鉆進了人流如潮的商店,在三樓服裝柜臺各買了一套衣服,去試衣室換好,又去買了眼鏡,以一副新的面孔出現了。他們終于拋掉了后面的尾巴。
他們正在暗暗得意,警察如神兵從天而降,幾個擒拿動作,手銬已銬在劫匪的手上了。
警察為什么能準確無誤地跟蹤和抓捕他們呢煾吒鱟雍桶個子面面相覷,好似瞎子望天窗——不明不白。他們哪里會想到,女醫生在上夾板時放在那里的并不是藥片,而是“硅芯片異頻雷達收發機”。
原來,季芹斐去M國奔喪時,聽哥哥說,他們那家公司的老板正在給全體員工身上植芯片,就是將“硅芯片異頻雷達收發機”裝在手臂內,再在工作室里安裝一個探測器,使員工無論走到哪里,一舉一動都能被監視,任何偷懶行為都逃不脫老板的眼睛。這種芯片造價很低,所以對老板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哥哥是那家公司的醫生,安裝芯片的任務自然落到他身上。
季芹斐想,丈夫的弟弟是個傻子,出門后毫無目的地到處亂跑。有一次,全家找了三天三夜,才在50公里外的一個村子找到他。如果在他手上植入芯片,不就能輕而易舉地知道他的去向了熕就托哥哥買了一副。回國后,見小叔子病情穩定,再加上自己忙于開辦診所的籌備工作,把植芯片的事耽擱下來了,芯片也一直放在診所里沒有動。想不到這下派了大用場,把它安在矮個子的手臂上。報警后,把那只探測器交給了公安機關,這樣,兩個劫匪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逃不脫了。
女醫生季芹斐用計擒劫匪的故事,在春江縣傳開了。
選自《古今故事報》總第3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