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動物是怎樣消失的？

地下動物買賣是利用人們新近對珍奇異獸的狂熱進行非法賺錢，由于販賣動物賺取的利潤跟販賣烈性毒品賺取的利潤一樣高，因此許多珍稀動物物種無法生存下來。

這是2月一個寒冷的早晨，兩名皇家動物保護協會的檢查人員來到了位于設菲爾德莊園的議會廳，此前抱怨聲一直不斷，跟隨他們的是身帶搜查證的兩名警察。沒有花多長時間，就發現了他們要找的東西：兩條加彭毒蛇、三條鼓腹巨蝰、兩條響尾蛇和一條銅斑蛇。毒蛇就簡單地關地樓上臥室的普通玻璃飼養房里，動物的主人沒有飼養許可證。

一夜之間，英國人對爬行動物著了迷，他們不再對狗、貓和兔子感興趣了，轉而化大把的錢在這些熱帶爬行動物身上：蛇、鬣蜥（一種產于南美洲和西印度群島的大蜥蜴）、鱷魚、蜥蜴、青蛙。如果它是爬行的，而且是冷血的，你就叫它爬行動物，他們就會買下它。英國每年要進口100多萬活的爬行動物和兩棲動物。這種情況不單單發生在英國，歐盟的動物進口量占到了世界第二位；而美國，10年里動物交易量明顯增加了20倍。

那僅僅是合法的貿易。現在有組織的犯罪活動是利用人們對珍奇異獸的貪婪需求來賺錢。對許多瀕危動物進行買賣，是國際貿易公約（《瀕危物種國際貿易保護公約》）里嚴格禁止的，而違反這些規則就如同逃避倫敦公共車票那樣容易。

最為嚴重的是，非法買賣動物和動物棲息地的喪失交織在一起，慢慢導致大批物種喪生。令人心碎的是看到一只渾身因露水而潮濕的毒箭蛙，靜靜地坐在哥斯達黎加的一片樹葉上，它身上有著色彩鮮明的金黃帶黑的斑點就像法波基的珠寶那樣突出來，然后就見它在里芝（英格蘭北部一城市）的一座小公寓里，呆呆地、氣息奄奄地卷縮在一個有氣味的玻璃罐里，知道它正在走向滅絕之路。已有不到103種的爬行動物種群和58種的兩棲動物種群正受到死亡的威脅。它們當中包括極少數幸存的印度尼西亞科莫多島龍，這是一種世界最大的蜥蜴和最后真正的史前返祖動物（黑市價為25，000英鎊一條）；馬達加斯加樹蟒（1，000英鎊）；中國的揚子鱷（7，800英鎊）及印度尼西亞和越南的福爾斯鱷魚。甚至在動物園都看不到它們的蹤影，而你只要花2，000英鎊就可以得到一條。

根據國際警察組織報告，如今動物買賣已深深卷入地下戰中，全球非法野生動物買賣每年至少有40億英鎊的成交量，那是僅次于毒品交易的世界第二大貿易。瀕危物種的利潤可高達2，000%——與烈性毒品的利潤一樣高。

但是它們之間有一個最大的區別，“在西方，烈性毒品交易達到100萬英鎊，就肯定要面臨重刑，”托克耶爾·李戈納斯塔德，國際警察環境犯罪部隊的特警說。“而價值100萬英鎊的動物交易，可能只面臨罰款。”動物奸商們常常偷偷訂貨，四處追獵這些珍奇動物，使它們無棲身之地。有時動物們被故意混裝在合法動物品種的板條箱里，有時它們與毒蛇裝在一起，以此來阻止海關官員的檢查。

“遭受這種痛苦是很可怕的，”羅爾福·西蒙，一位德國高級海關特警說，“90%以上的動物死于運輸途中。它們或是受到野蠻裝載、或是渴死、或是互相咬死、或是飛機延遲時死于過熱或過冷的停機坪。最近，在法朗克夫機場，我們發現3只來自加納的木制動物箱，要運到佛羅里達州，那里是爬行動物的主要交易中心。當我們檢查這些箱子時，發現了200只死龜，30只死壁虎蜥蜴和幾只死變色蜥蜴。它們被緊緊地塞在一起，相互擠壓著，窒息而死。它們大多數是在國際貿易公約里提到的受保護動物。如果30只幼巨蜥活下來的話，僅僅那些就價值達100，000英鎊。”

西蒙報告說，看見蛇被迫擠在很小的紙板光盤筒管里，珍稀的蛙200只一堆塞在小小的塑料三名治盒里。“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他補充說。在西方立即要做的和要預防的事是“生物學上的死亡”。一旦一種爬行動物染上了西方的病菌和寄生蟲，它就幾乎沒有回到自然棲息地和生存下來的可能了。即使它能回到棲息地生存下來，它在同類里也是傳播危險新疾病的危險動物。因此，要想把動物重新引回到它們的原出生國的話，也就只有把它們控制在野生公園里或動物園里。羅爾福·西蒙談話時極力壓制住對那些控制著地下動物市場實權人物的憤怒，“我們知道他們是誰，”他抱怨說，“但是他們躲在自己的住地時，我們奈何不了他們。”

在遙遠的西非幾千公里遠的喀麥隆林貝鎮，動物買賣商保羅·蘇里文得意洋洋地走進了一家餐館。蘇里文患有面部神經痙攣癥，過去住在托基（英國）。如今他雇了當地村莊那些急需錢物的小伙子，陪他在非洲涼爽的傍晚到動物的自然棲息地去把精選出的爬行動物分開。許多動物甚至在它們開始旅行之前就已經殘廢和死掉了，而運輸它們——是在令人震驚的條件下用船運到歐洲和美國的。

美國舊金山的魚類和野生動物保護機械譴責蘇里文托運珍稀美麗的巨人蛙。他把它們緊緊地包裹在一起，致使10只蛙都在運輸途中死掉了，那是由于它們自己的皮膚吸收了自己的排泄物中毒而死的。

蘇里文不愿意談去年二月的事件，他正在把禁運動物偷運到美國時，被裝扮成商人的秘密警察當場逮住了。他被指定控犯有幾項罪行，但只被判坐牢70天。現在蘇里文又回到了非洲，在某國從事提供爬行動物和兩棲動物資源的交易，在那兒過著腐化墮落的生活。他強烈否認自己違反了任何法律，發誓說他只是從事非保護動物的買賣。“動物買賣獲利巨大。”在非洲夜晚的太陽漸漸落山時，他在藤椅里申了申懶腰解釋說。“成千上百的當地人靠此謀生。在一個第三世界國家的人看來，這些動物是一種毫無價值的東西，而并非是一種要消亡的東西。

但是蘇里文自己雇傭的小頭目——歐內斯特，卻說法不同。蘇里文一直沒有告訴他，在搜尋叢林地帶期間要留下所有受保護動物物種。由于這種不誠實的言論，使得許多人都出動四處尋找獵物，也正是被他的無知允諾所吸引，致使蘇里文雇傭的捕獵者肆無忌憚地獵襲部分林貝雨林地帶的動物，以致他們現在要走到更遠的地方去尋找那些曾經很普通的動物種群。

有一個極好的例子可以說明一種動物物種是如何慢慢遭遇毀滅的。幾年前，有一種極為珍貴的犁頭龜，它是一種有著棕黃色斑點的爬行動物，它不同尋常的甲殼一直是它遭到毀滅的原因。在黑市上價值15000英鎊，因而它一直在它的家鄉馬達加斯加遭到捕獵和偷竊。如今已不足1000只了，這些數量也許還不只以維持這種物種的生存。

為了挽救這些孤立無助的犁頭龜，由著名的博物學家杰瑞德·杜里爾創建的杜里爾野生動物保護機械，不顧一切的出高價建立了一個物種繁殖計劃，合作者是他的遺孀李。然而，1996年5月，有人闖進了這個用圍墻圍起的實驗場，偷走了其中76種爬行動物——在黑市上價值110萬英鎊。幾個小時之內，犁頭龜出現在歐洲附近的一家生意紅火的地下動物交易網點。有一些甚至到了遠東，落到了聲名狼藉的馬來群島的動物販子——安宋·翁手里。

在一種巨大的無形壓力的刺激下，代號為察美里的行動開始了，來自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保護組織的偵探們誘捕了翁——后來他被指證有罪。其中有兩只落在遠東的龜獲救了。為了找到其余的龜，英國的發起人轉而向荷蘭的一個私人偵探求助。在動物被盜的兩天里，43歲的韋·魯易伊夫，一直在跟李·杜里爾交談。魯易伊夫，一個頑強的前警察對保護動物懷有極大的熱情，他接受了這個案子，因為他知道犁頭龜正瀕臨滅絕。“我用了幾個‘老朋友’幫助我。”大個子荷蘭人咧嘴笑了。他的意思是從前的動物買賣商人曾經受到過他的關照。“我們得到政府的允許，花了一些錢把龜買了回來。”

消息在地下動物市場傳開來，兩只健康的犁頭龜在秘密交易中及時地送了回來。荷蘭警察后來又追回了33只，而同時有3只以上的龜出現在比利時。然而，馬達加斯加政府堅持要回所有的龜。現在有35只放回了島上——據秘密情報報告，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它們由一個主要從事動物買賣的商人照管著。這次察美里行動抓了26個動物販子，對于地下動物買賣市場來說這僅僅是一次小小的刺激。

對大多數奇異寄物收集者來說，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在奈梅亭（荷蘭）最近的一次荷蘭爬行動物博覽會上，英國的購買者成批出動，他們驚嘆于狼蛛和毒蛇，許多都是國際貿易公約里提到的受保護動物。“我最近看到一種專供青少年玩的小凱門鱷，只賣100盾（荷蘭貨幣單位，30英鎊）——沒有人有任何疑議，”米瑞安·溫·吉爾，荷蘭世界自然野生種群基金項目的負責人說。

馬克·達里，一位來自西薩西克斯皇家動物保護協會檢查官，譴責這種把爬行動物和兩棲動物作為寵物來飼養的行為。“每個人都想要新奇的、與眾不同的東西，”他評論說。“查是只有專家在裝備優良的場地或動物園里才可以飼養這些珍奇異獸。”

杰生·米勒，21歲，一個熱衷收集寵物者。他在伯恩茅思（英國）整潔的家里養了不少于一條的澳大利亞水龍、六條地毯巨蟒、數量不多的孫鰈蜥蜴、三條褶邊蜥蜴、各種壁虎、一種夜行蜘蛛和一條雄性大蛇，他對此已上癮。雖然就個人而言，他沒有違反法律，但是他什么時候才會停止購買這些動物？“直到沒有任何我想收集的動物為止。“因此，只要有需求的存在，就似乎會有無限的供應。對于動物收集者來說，這可能只是一種珍稀的晰蜴；對于買賣這些珍貴動物的奸商們來說，是另外一種需求；對跟著混飯吃的人來說，是深入到叢林中的另外一種旅行，那里是一塊正在慢慢消失的活的珍稀物種的叢林；對斯狄文·哥特蘭——最高野生動物協會來說，就是要努力取締地下動物買賣市場，面對一千種制裁，它只有死路一條。“每一只青蛙、每一條變色龍、每一條蛇的消失都會使我們人類走向自絕之路，”他解釋說，“現在我們注意到一些物種的生命正處在滅絕的階段，這是遲早要發生的事。當這事發生時，我們就又得統統回到一塊新生的生物學上的沙漠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