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銀行的夢想與傳言

銀行如同善變的女人，一會兒一個想法。這導致很多關于銀行的傳言。

銀行喜歡大買賣。誰都一樣，只要是做生意，大買賣利潤大呀。幾十萬元，這個數字對于銀行來講可能是毛毛雨。可是對于普通群眾來說，幾十萬這個數字的確是不小了。如果哪個人懷揣幾十萬現金走進銀行，他自己必定神情緊張嚴肅不說，內心的確也會希望銀行把自己當一回事。我在買房交首付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我還以為銀行會像美國好萊塢電影里的那樣，把我讓進密室，由笑呵呵的工作人員端上咖啡，然后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辦事。當然我大失所望，我和其他人一樣都在窗口排隊，都“享受”同等的待遇。后來我想開了，我無權要求銀行什么，那么多現金，我也不是裝密碼箱里帶來的，我是用廢報紙那么一裹，裝紙袋里提來的。別有了點錢就把自己當根蔥，誰拿你熗鍋啊？

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在提醒著我們，我們現在還處在發展時期，一切都要因陋就簡。反正事情已經辦了，形式不用過多追求。但銀行有時候也會突然在乎起來，一會兒要收這個費一會兒要收那個費，這可都是小錢啊。銀行在沒有增加或改善服務的情況下，想擅自改變幾十年延續下來的規矩，自然會引起反對，收費的想法未遂很正常。但這讓人覺得銀行的思路很奇怪——人們按照常理通常喜歡宰大款，怎么銀行會突然想向窮人舉刀呢？

銀行如同善變的女人，一會兒一個想法。這導致很多關于銀行的傳言。其中一條引起了我的注意。報紙上說，買房貸款不還的人越來越多，銀行針對這樣頭疼的事情，往往要通過法律程序打官司，然后把抵押物拍賣。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還有報紙說，抵押物的拍賣很便宜，一般也就是原價的70%。那張報紙很有點鼓勵人們去買拍賣房的意思。看到這里我就大吃一驚。俗話說天有不測風云，我們貸款期有10年的、20年的甚至還有30年的，我們都不是神仙，都不能保證自己在這么長的時間里不失業、不破產、不生病或者不離婚。反正我們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幾十年之內倒霉，那么倒霉得還不上貸款的時候，銀行這么做不是讓我們雪上加霜嗎？銀行的貸款是要回來了，我們的首付呢？我們已經還的錢呢（以此推論，還錢越積極越多的人，所承擔的風險就越大）？

心里害怕是基于兩點原因。第一是銀行（或者法院）的拍賣只有很少的人聽說過，似乎不怎么透明，我擔心這種做法容易滋生巧取豪奪式的腐敗；第二是當時銀行沒有配套的服務，比如在貸款還清之前，房子是很難買賣的。這就導致了這樣一個結局——本來買房屬于投資行為，結果卻演變成了典型的冤大頭行為。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性質可不一樣啊。

我這樣的普通群眾，實現不了在銀行當“上帝”的夢想也就罷了，可住在新房里還要擔驚受怕如坐針氈，似乎就有點太過分了。

好在我被傳言困擾的時間并不長，銀行的一些“便民措施”就出臺了。一些銀行宣布，可以幫助沒有還清貸款的業主買賣房屋。我長出了半口氣。只出半口氣的原因是，我貸款的那家銀行并未開設此項業務，但估計可能也許大概為期不遠了，但愿我在此期間身體健康、工作順利、夫妻和睦。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在目前這個階段，銀行那么害怕別人借錢不還，是因為我們銀行除了存貸款利率差以外，別的掙錢方式少得可憐，所以銀行才動心思廣開財源。但心思也得動對地方，如果服務增加了（比如上述“便民措施”），收些錢也會得到支持。再比如有了我夢想的密室、咖啡和笑臉，那銀行收手續費可就天經地義了，要是再能推出財務顧問，幫助全國人民盤活自己的資產，我看銀行就會掙大錢。

我不是研究金融的，家里也沒有親戚朋友在銀行工作，我不知道我出的主意是否內行，我只知道我的朋友張小三開的桑拿浴室都有“VIP”卡，我們家樓下賣早點的王小二都會送餐上門買一送一，就是銀行別扭。按理說像我這樣的群眾經常去銀行是好事，我們和銀行的未來都會在這存存取取簽字畫押的過程之中變得美好清晰起來，這不是進步是什么？

做生意要想著雙贏，而不是想方設法去占對方的便宜。這個道理還用再向銀行的干部職工再闡述嗎？不必了吧。我可不想像別人那樣被逼無奈去花旗銀行存錢貸款，那樣我還真得置一身像樣的行頭，尤其是得有一只密碼箱。

（作者為著名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