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菱子
濤離開的時候,民謠在校園也快要消失了。我們沒有道別,只記得那是一個湛藍的冬日下午,天氣卻很冷,聽說濤走了,我開始感覺那個缺口在慢慢擴大。
五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我感覺自己老了。五年前,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編著很多小辮子,穿軍綠色的多袋褲,鮮艷的襪子,還有碩大無比的背包在街上橫行。可五年后當我再次遇見濤時,我連微笑都變得很虛弱,我不太會笑了,笑了一半,僵硬在臉上。
五年,我清楚記得他的模樣。我努力想從他的臉上尋找時間留下的痕跡,可是我絕望地發(fā)現(xiàn),我沒有找到所謂的痕跡,他還像五年前的樣子,單眼皮的眼睛依然深邃,像一口井,我努力往里面看,卻始終只有自己的倒影。
“肖漾?”
他把我從那口井里叫了出來。我對他擠出了微笑,表示對他的回應(yīng)。
“來出差還是來玩?”我不看他了,我踢著水泥地。這樣我可以自在一些。
“經(jīng)過這里,住一晚。”
我這才注意到濤手里的旅行袋。
“明天幾點的飛機?”我仍然不看他,盡管感覺到我的頭頂正在受到他目光的掃描。他在盯著我。
“火車,中午1點。你忘了我不喜歡乘飛機的嗎?”
我是忘了,時間,還是改變了一些東西,比如我的記憶。我一向以為自己有著驚人的記憶力。盡管我記住的都是一些很瑣碎的事。
濤要去辦公事,我們約好下午2點見。
我打開電腦,羅在線。羅是我一直的朋友,我們認識了十年,我都已經(jīng)忘了是怎么和他認識的,我們一直不慍不火地做著朋友,我們了解彼此的習慣,比如穿多大的鞋吃不放糖的豆?jié){喝很苦的咖啡。他常常給我講他原來的女友,講他輝煌的過去,而我講的卻是我那些倒霉的事,我被狗狗咬了,我又摔了。我們一邊講一邊笑,我想大概只有他覺得我是一個愛笑的人。他在另一座城市工作。我告訴他我遇見濤了。
我等著羅向我問點什么,他的頭像卻一直沉默。
我也沉默,我堅信羅會回答我。
“肖漾,想要填滿嗎,那個缺口?”
我沒法回避了。羅知道我的缺口。
“羅,我不知道的,你不要問我。我想填滿,可我想那或小。生命是不完滿的。”
我看到窗外掛起了月亮,還看見了星星。很少的星星,卻是明亮的,足以點亮夜空。天空是一個最大的缺口,月亮和星星點綴著,很美麗。
我想給自己一段時間,不再去想那個缺口。我還想問羅,他能回來南方嗎。這里是他的家。可我還沒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