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木與知沙子是京都S高中的同學。兩個人從那時便開始交往,并確定了戀人關系,還相約 即使黑木去東京的大學讀書也將保持這種關系,并且等黑木畢業就結婚。為此,在這么長一 段時間里,黑木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黑木的父親是位律師。從他很小時候起,父親有意要他繼承父業。可知沙子的家庭是醫生的 家庭,知沙子是獨生女,她的父母要求女兒嫁給醫生。于是黑木狠狠心放棄了考京都大學法 學系的機會,第二年轉進了東京一所大學的醫學系。
就是這個讓他付出了如此巨大代價的戀人,今天突然向他宣布要與另一個男人結婚,那個男 人根本不是她的家庭所堅持的醫生,而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公司的職員。據她說,他們倆的交 往已有一年多了,知沙子還在今年夏天懷上了孩子……
公寓前警車急駛而過,警笛聲把黑木從回憶中猛然喚醒過來。這加重了他的恐懼感。幸好, 今天沒有人知道自己到這里來,必須趕快離開!他慌忙將指紋擦干凈,打算馬上離開這個危 險地方,就在他伸出腿的一剎那,他的腳碰到了尸體。仰臥在那兒的知沙子那張專橫的臉正 沖著他。黑木一看到那張臉,下意識地小聲驚叫了一聲,隨后匆忙地奪門而出。
歸途中沒有碰上任何熟人,黑木安全地到家了。當他到家時,藤川岡正等著他。藤川岡是住 在附近的一個大學生。黑木在兩三天前送給了他一把用過的吉他,藤川今天是特意來感謝他 ,作為回禮,他給黑木帶來了一個座鐘。
\"我十一點左右就來了,聽說你去京都站買票了,我就在這兒邊彈吉他邊等你。買到預售票 了嗎?\"
經藤川這么一問,黑木才想起來自己確實是跟妹妹說去買車票才出門的。今天早上九點左右 ,好友早瀨從名古屋打來電話,問他明天能不能一起回東京。這時黑木猛然醒悟道:當務之 急是編出一個理由,作為自己十點至十一點半這段時間\"不在現場的證明\"。
想到這兒,黑木連忙簡短地回答說:\"嗯,買到了。明天回東京。臨到畢業,事情也多,特 別忙。\"說完,他立刻將話題轉到了吉他上。
大約呆了半個小時左右,藤川岡告辭走了。黑木急忙給京都站的售票處打了電話。
\"請問現在去買明天到東京的預售票還有沒有?\"
看樣子服務員對這個問題回答好多遍了,對方操著像錄音機似的平板聲調答道:
\"由于大雪,列車連日晚點,你要預購的票已于今天上午十一點停止發售,請您購買站票。 \"說完,對方就把電話掛了。
黑木一聽急了,連忙又撥了一次:\"今天停止發售,那到明天早上可以買到預售票嗎?軟臥 也行,我急需一張明天回東京的坐票……\"
\"位于京都的名古屋之間的關原地帶正處于暴風雪天氣,每趟列車都平均晚點兩小時以上, 包括軟臥票在內,明天一概不賣預售票。無號票也是在您了解了誤點情況之后才會賣給您的 。\"
隨后又是\"咔嚓\"一聲,對方先放下了電話。大概是由于問訊的人太多的緣故吧。
二
聽到\"飯好了\"的呼喚聲,黑木起身朝餐廳走去。可他一想到知沙子的尸體,就一點食欲也 沒有了。不過,為了不引起母親和妹妹的懷疑,還要努力做出想吃的樣子。來到餐廳一看, 媽媽和妹妹已坐在那里了,父親去律師事務所還沒有回來。
妹妹夏子告訴他說,在他不在家時,名古屋的早瀨又打電話來了。早瀨和黑木是同一所大學 的朋友,去年夏天他到黑木家中玩過,所以妹妹和母親都知道他。
\"早瀨說他乘明天下午一點五十五分從名古屋發車的新干線回東京。我告訴他你現在也去 買火車票之后,他一個勁兒地說,再早一點和你聯系就好了……早瀨說他的座位在九號車廂 。哥哥你是明天幾點的車?\"
\"啊,一會兒我再看看票。可能是同一趟車,在京都站是一點多發車的。\"
黑木想:此時列車運行的時間已經混亂,到時說什么都行。于是他說這么順口答了一句。但 當他聽到妹妹下面說的那句話后,心里不禁驚叫了一聲:\"糟了!\"
\"哥哥,如果你買的是對號的票,列車晚點兩小時以上,就可以把加快的票款退還給你。萬 一你趕上了晚點的車,那也沒關系,正好可以和早瀨坐同一趟列車,至少不會感到寂寞的。 \"
但在明天下午賣的車票上,由于已經蓋有\"已知晚點\"的圖章,所以到了東京站也不會退給 本人加快部分的票款的。這樣一來,坐同一趟車的早瀨就會知道我沒有買到今天的對號車票 了。
可這時如果再多解釋幾句的話,那他十分敏感的妹妹就一定會覺察出什么來。黑木草草扒了 幾口飯,慌忙起身離開了。
黑木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腳伸進暖爐里斜躺著。今早的事,又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的眼前。他 覺得如果知沙子還活著的話,那么此時此刻她會用她那歡快的聲音打來電話的,黑木的幻覺 很快就被電視新聞打破了。在傍晚的電視新聞節目中,報道了知沙子被殺的消息。
今天下午一點鐘左右,住在京都府伏見區丹波橋桃山小區505室的知沙 子被人殺害。她的尸 體是來找她的未婚夫岸田秋夫發現的。從知沙子將兇手讓進屋內這一現場來看,罪犯有可能 是知沙子的熟人。警方目前正進一步調查,并向死者未婚夫詢問細節。
隨后屏幕上映出了知沙子的大幅照片。
黑木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從心里感到一陣陣恐怖。由于他與知沙子從高中時代關系就十分親 密,所以警方可能馬上就要到這里來,向自己問一些有關情況的,如果警方問自己,發生案 件時你在什么地方,該怎么回答呢?黑木絞盡腦汁地考慮,覺得目前只剩下一個辦法,即馬 上去京都車站,買一張印有今天日期的新干線的無號車票,明天在上車之前只要警察不來, 那就沒有必要拿出車票給誰看;但如果萬一警察來了,并問到十點到十一點半鐘在什么地方 時,說去京都車站買票,但手中又無票是不行的。如果手中有車票,即使是無號票,也起碼 能證明自己去了京都車站。那樣一來,這種無號票,還有可能沒蓋上\"已知晚點\"的圖章, 或許還能多少退點賠償費呢。
從家到京都站需要四十分鐘時間。那么,今天早晨,就應該在十點四十分到的京都車站。如 果被問及為什么不買對號票時,就必須回答說:因為只賣到十一點,由于時間沒有來得及就 沒能買上;另外還可以回答:因為整個列車誤點,所以坐幾點的車都無所謂,于是就買了無 號票。警察當然又會問,如果買無號票,不一定非要提前買,上車之前也可以買嘛!那時也 有辦法對答,就說遇到這么嚴重的列車誤點的情況,如果當天買票,一定會被蓋上\"已知誤 點\"的圖章的,那就不會得到賠償費;今天買,可以多少\"賺\"點兒外快。
想到這兒,黑木的精神又來了。
他對母親和妹妹說去買本書之后就走出了家門。
為了不引人注目。一走出家門他就戴上了一副墨鏡,直接去車站買了一張無號票。他不放心 ,又把票放在手心上仔細看了一下,上面確實印著\"1月7日\"的字樣,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 今天已來過京都車站了。黑木松了一口氣,為了讓家人不懷疑自己,他又去買了一本書,才 往家趕,路上,他還在分析這張無號票對他有利的地方。
如果到明天上車之前警察還不來的話,他就可以和早瀨乘同一趟車回東京了。
早瀨是在名古屋拿著對號票上車的。如果下車時火車誤點超過兩小時以上,那么他也會要求 退款的,因此,只要和他一起行動,他就會以為我拿的也是一張對號車票呢!那么他就會給 我作證的。
到家之后,黑木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又漫不經心地欣賞起那張無號票來 。這一看不要緊,他的臉色頓時一下子變得蒼白。因為那張票上還印著一大串順序號。如果 警察來了之后,他們就會看出這張票不是上午十點預售的,而是下午五點左右售出的,但愿 明天在他離開京都前警察不會來找他。
三
電話鈴響了。
黑木沖出房間,跑到走廊上一把將電話機抓在手里。他擔心是警察打來的電話,要是讓家里 人接了事情會更糟糕的。幸好電話是過去的一個叫大石的朋友打來的。黑木與他過去一起學 過吉他。這時黑木想起來了,大石曾往東京的住處給自己寫過一封信,約他一同參加三月上 旬的吉他演奏會。
\"喂,黑木,你今天來找我時,我去理發了。我坐在理發店的椅子上,無意中回頭看到你朝 我家方向走去。我想趕快喊住你,可當時我滿臉都是肥皂沫兒,又不能沖出去。等我理好之 后飛快地跑回去,可還是沒有見到你\"。
聽了大石的話,黑木想起他的家就在知沙子的住處附近。他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完了! 此時黑木雖然什么也說不出來,但他努力告訴自己不能一聲不吭,電話的那邊,大石還在不 停地解釋著:
\"我本想馬上給你打電話,可你知道嗎?我家附近出了一件殺人案,電視也廣播了。死者叫 知沙子,是個美人呢!警察來搜集情況,也到我家來了。所以才給你打晚了。……喂,我問 你到底參加不參加演奏會?\"
\"啊,你先替我報名吧。\"
黑木還處于混亂的狀態。因此他盡量不多說話,他在心里盤算著:大石到底向警察說了些什 么?幸好他不知道我和知沙子的關系,但過不了幾天他就會知道了,還會知道我和知沙子畢 業于同一高中,并且關系不一般。
\"喂,我說你什么時候回東京?\"
聽著大石的問話,黑木狠心答道:\"明天中午。我想在回去之前再找你一趟……\"
\"是嗎?那太好了。我等著你。\"
大石說完便掛上了電話。黑木也放下了電話,這時他才發現,握著聽筒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回到屋里,黑木堅定地對自己說道:一定要殺掉大石,只要大石活著,不論自己偽裝得多么 巧妙,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也不能成立!
黑木迅速查了一下列車時刻表,知道早瀨將從名古屋乘上的\"光130\"號的京都站的發車時 間是十三點五分。他決定乘這趟車。對母親和妹妹就說買的是這趟車的車票。明天吃過午飯 后,十二點二十分從家中出發。從家到車站需要四十分鐘,到京都站正好十三點。這樣一來 ,自己從十二點二十分到發車前的十三點五分的\"不在現場證明\"就成立了。
這樣一來,就可以從家中出來不直接去車站而先去大石家。到大石家需要三十分鐘,十二點 五十分到大石家、殺死他后,十二點從他家出發,去京都站。大石家到京都站需要二十分鐘 ,因此到達京都站應是十三點二十五分。隨后再乘十三點五分發出的\"光130\"車。
為什么遲到二十分鐘到車站還能乘上十三點五分發的列車呢?其實黑木乘坐新干線東京與京 都之間往返已有六年了。他對新干線的列車情況了如指掌。像遇上這種大風雪的天氣,列車 都要誤點,他對這種情況再清楚不過了。
在東京的朋友們每當聽說由于暴風雪而使列車誤點兩小時時,都以為黑木從京都到東京已坐 了五個小時的火車,因而常常露出驚奇的神色,對他說:你該多累呀?由于關原在京都與名 古屋之間,朋友們都誤認為在京都站正點發車,而在關原后才減速行駛,故到名古屋晚點兩 小時。實際上經常是在京都站就晚了一個小時開車,因此實際乘車時間是四小時。只是上午 的車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因為這是由于從始發站,列車都是從車庫里出來,只要車庫內還有 車,一般發車都是正點的;隨后這些列車都是出了京都站之后在關原緩行而誤點。可一到下 午,由于列車不是正點返回,所以也就不可能正點發車了。
即使這樣,許多人也不敢貿然估時進站,尤其是持有對號票、從京都站上車的乘客,基本上 都是按時進站,在站臺上等候。
因此,萬一警察將晚點的時間也算在內,推測是自己殺掉了大石的話,他能以怕漏乘為理由 , 死不認賬,對警方說:由于朋友在名古屋上車,約好同坐一趟車回東京,所以怕誤車,從家 里按時出來,一直在車站等了一個小時,估計警察對此不會有疑。
黑木看了一下表,現在是下午六點。還好,警察沒有來。可到明天中午離開之前還有一段時 間,如果在這段時間警察來訪,事情可就不太妙了。黑木開始考慮有沒有什么辦法使自己在 離開京都之前不見警察。想了一會兒,他決定去探望一下生病的舅舅。
舅舅住在京都的綾部地區,由于肝臟不好,一直臥床休養。母親曾催他去探望一下,可他一 回京都,總是忙于和知沙子約會,根本沒有理這個茬兒。
于是他便對母親講,現在他就去看舅舅,明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回來,便離開了家。
綾部在京都府的最南端,是一個偏僻的地帶。坐國鐵的山陰本線快車還要一個多小時。在目 前這個階段,警察大概還不會特地跑到綾部來搜集情況。有什么要問的,也會等到明天十一 點左右自己回到家后再問的。在明天回家之前先往家里打個電話,如果警方已來了人,那就 再想個辦法不回家。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黑木在家的附近往家里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妹妹接的。妹妹告訴他沒 有電話或來人找他。這就是說,警察還沒有來。
在家的這段時間里,黑木又給大石打了一個電話,他想問問大石有沒有把自己要去的事告訴 過別人,以及警方的調查進展如何。不料在電話中大石對黑木說了一件使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
\"喂,黑木,我昨天告訴你了吧?在我家附近發生了一起殺人案。被殺的知沙子的未婚夫是 我的朋友。他的吉他彈得特別好!現在他的未婚妻被殺,他本人也被警察調查。我想等過了 這陣兒也請他參加三月份的演奏會,你看如何?他決不是兇手,據他妹妹講,他已經知道誰 是殺人犯了。我想兇手很快就會被抓住的。等抓住了兇手我再告訴你。好吧,我等你,你來 吧!\"
黑木放下電話后自言自語道:
\"他心里知道誰是罪犯了?那他肯定懷疑我了。還讓大石知道了,大石無疑會聯想到我當時 出現在現場附近的事。看來我必須殺掉大石了!\"
黑木于十二點二十分離開了家,不一會來到了一個建筑工地的背人處,將一件兩面穿的大衣 翻了過來,把黑色穿在外面,又戴上了眼鏡和口罩,手里還提上了兩個黑色的小包。他打算 殺死大石后到車站再將兩個小包合裝在一個大旅行包里,用以掩人耳目。
黑木換乘了三次出租汽車,在大石家附近的地方下了車。
四
殺掉大石比想像的簡單。黑木趁其不備,用領帶一下子就把他勒死了。雖然說是第二次殺人 ,但也不能說是習慣了。不過他已不像第一次殺人受的刺激那么大。
黑木仔細檢查了指紋痕跡及遺留物品之后,直奔車站。
在途中他也沒有忘記換幾次出租車,一般乘新干線的車是在八條口下車進站比較方便,可黑 木特意讓出租車繞到中央剪票口的正門。因為他還反穿著大衣、戴著眼鏡和口罩,他要選個 合適的地方換換裝。要是讓出租司機證明他是在這段時間進的車站就麻煩了。
黑木來到車站時,站內的大鐘正好是十三點二十五分。在大鐘旁邊的\"列車進站顯示牌\"上 ,顯示了比黑木要乘坐的\"光130\"號早兩趟的\"光22\"號列車的字樣。看樣子\"光130\"號 要晚點發車了。黑木深深地松了一口氣,他喃喃自語道:一切正常。為了慎重起見,黑木又 特意去新干線售票口看了一下,在窗口上果然掛著一塊寫有\"今日只售'已知晚點'\"的牌 子。
黑木進了廁所換好衣服及提包,下了通向站臺的電梯。這當兒,只聽到頭頂上\"轟轟\"作響 :晚點的\"光22\"號列車發車了。
上到站臺一看,發車顯示牌上慢慢地變出了\"十三點五分\"的字樣。下趟進站的車就是這個 時間的那趟車了。在黑木朝九車廂的位置走去時,只聽廣播中說:\"十三點五分發往東京的 上行列車預計晚點五十分左右\"。
黑木松了一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等車的乘客一個個凍得將大衣領子豎起,無聊地在站臺 上跺著腳,或來回踱著步子,看樣子沒有人注意到黑木。他又看了一下手表:十三點三十五 分。看來這趟車要在十四點左右才能進站。
黑木來到站臺的小賣部前,買了一本雜志和一個盒飯。他遞過去一張一萬元的票子。\"你有 沒有零錢?\"女售貨員不高興地看了黑木一眼。但后來她還是找了黑木一大把零錢。在將要 離開小賣部的時候,他特意把提包\"忘\"在了柜臺上。黑木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加深別人對自 己的印象。
\"對不起,您是不是把提包忘了?\"
女售貨員的態度比剛才要和氣多了,也許是今天顧客少的緣故,黑木連忙道謝。當他接過提 包時,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
\"行了,這下子有了在這段時間內在這兒等車的證人了\"。
五
十三點五十六分,\"光130\"號列車從站臺的右邊徐徐駛入車站。列車晚點五十一分。
透過燈光向外看去,漫天飛舞著雪花。看來今天無疑可以申請誤點退款了。
上了列車之后。黑木環視九號車廂內部,今天車廂內有三分之一的座位空著。
像這種情況,只要找個合適的位子坐下,等會兒乘務員來巡視時給他看看無號票、再交一百 元換成對號票就行了。可黑木沒有那么干,他要那樣做的話,周圍的人就會知道他持的是無 號票了,除此之外還可能產生更加不利的情況。
據以往的經驗,乘務員對那些隨便找個位子就坐下的乘客總是不抱什么好感。他們常常會一 邊收錢,寫著變更座席的收據,一邊再三囑咐道:到了下站名古屋時,如果有人有這個座位 的票就請立即讓出。如果在名古屋見到早瀨時,正碰上持這個座位的對號票的人與自己交涉 ,那么迄今為止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或許情況更糟,也許這個座位正好是早瀨的呢!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最好的辦法是自己找到乘務員,請他幫助找一個確實空的座位,看 來這是最保險的辦法。
只要不隨便亂坐,上了車就規規矩矩地聽從乘務員的安排,一般來說乘務員對這類人都抱有 好感。那么他給指定的座位一般不會有人來。如果能有那么一張票,就與持對號票沒有什么 差別了。這樣一來,一則可以毫不遲疑地坐到指定的位置上去,二則在要求退賠時也能順利 過關。
他有經驗,只要乘務員在收據上寫清是幾車廂幾號就不會受到盤問。新干線的列車一至四車 廂都是無號席,九號車廂是對號席。只要從名古屋上車的早瀨看到黑木坐在對號席上,既不 費任何口舌地就得到晚點的賠款,而且也會讓他堅信,自己也和他一樣買到的是對號席車票 。
要采取這個辦法必須注意下面兩點:一是為了不讓乘務員事后作證,要盡量給他留下不深的 印象。另一點是在索賠時,盡量不要讓早瀨發現自己所持的是無號票。
黑木脫下大衣,露出了深藍色的西服,又調整了一下呼吸,邁步向乘務員室走去。
當他走到七號車廂的出入口時,他聽到了乘務員與乘客的爭吵聲。黑木把身子緊貼在門后, 仔細聽起來。
\"我們一行十人是做團體旅行的。像你們這么嚴重的誤點,叫我們怎么辦?要是回東京晚一 點也就算了,可我們要回北海道,你叫我們怎么趕上預定的飛機?就說等后面的航班,可我 們十個人,哪能等上退票呢?這么嚴重的誤點,坐飛機的人肯定會增加,你叫我們怎么辦呢 ?\"
\"實在對不起,可這暴風雪是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你說我們能怎么辦?\"
這位乘客聽了這話更急了,調門又提高了幾度:
\"什么不可抗拒,不可抗拒!從剛才一開始你就總咬著這個詞不放!這根本不是什么不可抗 拒的問題,你們難道不知道一到冬天關原地區經常下雪而導致列車誤點嗎?這之前晚一個小 時就要賠償乘客的損失,可你們卻隨意改成兩小時以上……\"
\"可'已知晚點'的票在出售就已經減了票價了。\"乘務員申辯道。
\"那我們趕不上飛機,你讓我們怎么辦?難道讓我們住在東京嗎?那你在東京的飯店給我們 訂十個人的床位!\"
\"我說,你這個人太過份了吧?\"
黑木聽到這里心中十分高興:這是個絕好的機會,趁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去請他幫忙, 他一定光注意和那個乘客爭吵,記不住我的。想到這兒,黑木走了過去。
\"對不起,我打擾一下……\"
乘務員又認為是來提意見的,拉著臉扭過頭來。黑木接著問道:\"有沒有空位子,我的一位 朋友從名古屋上車,在九車廂。我想求您在九號車廂給我找一個空座位。\"
說完,他便把一百元錢和一張無號票遞了過去。乘務員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似地,取出收據本 ,想了一下,就開了一張標有座位的收據。寫完后,十分和氣地對黑木說道:
\"你坐這個座兒吧。這座位在名古屋是不會有人來坐的。\"
那種和顏悅色的態度,大概也是對爭吵的乘客的一種示威吧。
六
黑木現在手中的這種收據,比對號票略大一點兒,是淡黃色的。上面寫有\"收迄一百元\"、 \"1月8日\"和\"'光130'號列車九車廂4A\"的字樣。
\"太棒了!這樣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無號票車換成了對號票!\"黑木在心里暗自美滋滋 地嘮叨著。\"九車廂4A\"黑木默默地記下了這組號碼,然后把這張紙片揣進口袋里。
4A的座位果然空著。
黑木故意大聲嘟噥著:\"九車廂4A……啊,在這呢!\"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4A的座位上。這 時坐在前排的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婦聽到黑木的聲音轉過頭來。
窗外仍是陰沉沉的,還在飄著雪花。
坐穩之后,黑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兩點十分了。如果是正常運行的話,到達名古屋大 約需要五十分鐘,也就是說三點能到。但在關原怎么也得再耽擱上一小時,看樣子得四
點才 能到名古屋。在四點早瀨上車之前無事可干,黑木便想干脆睡上一覺吧。他把頭靠在了座位 上可怎么也睡不著。
干脆給早瀨打個電話。從車上打的電話,交換臺準會告訴早瀨說:\"有人從新干線上給你打 來了電話。\"那么無疑會證明我乘坐了這趟車,而且我還要將我的座位號告訴他!想到這兒 ,黑木便把行李放在座位上,起身向列車的小餐室走去,新干線的列車在五號及九號車廂設 有小餐室,在那兒安有電話。
此時此刻,黑木突然想起就在他往返于東京和京都時,就從這里不知給知沙子打過多少次電 話,知沙子的家最初在京都府的宇治市,那時新干線上還不能通電話。所以,在一年前知沙 子從家里搬出、一個人住進公寓時,黑木還認為這是知沙子為了能和自己在新干線上通話而 做出的 決定,當時心里特別感激她呢!誰知她根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和另一個黑木毫不相識 的男人建立愛巢,便于幽會所做的一切!
黑木一下子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一把抓起電話機,塞進一百元硬幣,電話馬上就接通了。 可接電話的不是早瀨本人,而是他的弟弟。
\"啊,是黑木呀!我哥哥說他要坐下午一點五十五分的車,一點半左右就離開家了,家里人 都勸他說,由于關原下了大雪,新干線的車到達名古屋怎么也得晚一兩個小時,可他說由于 買了對號票,不按時去不放心,因此準時出門了。我想他現在正在站臺上等車吧!你現在已 在車上了?交換臺說是從新干線上打過來的電話……\"
\"是啊!我現在坐的是和你哥哥同一趟的'光130'號列車。我也是對號票,也是怕誤車。 我的座位號是九車廂4A。如果能和你哥哥一塊兒回東京就太好了……\"
\"萬一我哥哥打來電話我一定轉告他,我媽媽和我哥哥還有事要說,我想他一會兒就打電話 來。\"
放下電話,黑木回到座位上,開始眺望窗外。窗外的遠山、田野及所能望到的一切景色,都 被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雪。
窗外的雪花拍打玻璃的聲音開始猛烈起來了。外面的雪越來越壯觀,看樣子已經到了關原一 帶了。列車開始減速行駛。
黑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對了,為了證明我乘坐了這趟車,我何不再拍幾張雪景的照片來 作證呢!\"于是他馬上從書包里取出照相機,開始拍起窗外的雪景來。
突然,黑木感到一雙熱乎乎的東西扶在自己的膝蓋上,把他嚇了一大跳。他扭過頭一看,原 來是坐在前一排的夫婦帶來的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黑木旁邊,天真 地望著他。
黑木說:\"我給你也照一張吧!\"
女孩子高興地點了點頭。黑木一口氣給小女孩拍了好幾張。照完后,他對女孩子的父母說: \"等我洗出后給你們寄去吧。能把地址告訴我嗎?\"
那個職員打扮的年輕父親感激地寫下了地址,黑木也把自己的住址留給了對方。
需要的時候,也許這對夫婦可以給自己作證呢。
黑木為什么這么重視這趟列車的證明呢?那是因為他擔心警察會這樣考慮:黑木下午一點鐘 在京都殺了大石后,已經趕不上十一點五分的新干線火車,因此改乘飛機或坐出租車趕到名 古屋;再從名古屋趕乘這趟列車。為了打消警察的這種懷疑,黑木需要大量的證人和證據。
除此之外,他還怕早瀨在名古屋等不及,已搭前一趟列車走了。這樣,這一家子仍然可以為 自己作證。
七
當黑木在名古屋站看到早瀨手中晃動著綠色的對號票走進車廂時,他才一下子放了心。
早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黑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多 巧啊,我們在同一車廂。\"
早瀨把行李往座位上一放,招呼黑木道:\"去餐廳吧!等了這么長的時間,我的噪子都冒煙 了。\"
這會兒的餐廳也擠得了不得了。兩個人足足等了五分鐘才等著了兩個空位子。他們訂了飯和 啤酒。黑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說道:\"四點五分了,這趟車還不知要晚多長時間呢!\"
\"據說大約要晚點兩小時十分鐘。看樣子票款要退給咱們了。\"
早瀨把黑木想說的話搶先說了出來。一邊喝著服務員端來的啤酒,早瀨一邊談起最近才交上 的一個女朋友來。這個姑娘叫大川麗子,是早瀨、黑木所在大學的\"校花\"。
當黑木與早瀨漫不經心地聊著的時候,黑木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件沒有意義的事,她如能來 接早瀨,對黑木更加有利。
如果她來了,那么他們在剪票口要求賠償時,早瀨的心思就會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根本不 會去注意黑木的票是對號票還是無號票,這樣一來,黑木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早瀨熱烈地聊了一陣他的\"麗子\"之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問黑木:\"唉,你近來進展 如何?我記得她好像在京都吧?\"
黑木的性格與早瀨不同,他不愿意把什么都說給別人,他也不記得曾把知沙子的事對早瀨說 過,大概他是憑第六感在猜測吧。
這可不行,黑木決定設法截住這個問題。于是他便信口胡說道:\"哪兒呀,在京都可沒有。 你記不記得你的大川麗子有個女朋友叫'西鲇子',我從心里喜歡那個女孩子,可我沒有機 會和她搭話呀!\"
性格單純的早瀨一下子就相信了:\"啊,怪不得你在以前說過幾回她的名字像某個女演員的 名字。你是不是從那會兒起就開始對她感興趣了?\"
從餐廳出來,兩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睡了一覺。
在列車駛入東京站時,廣播中通知說,因這趟車晚點兩小時三十分,乘客可以去退款。
站內一片混亂。站內的廣播一刻不停。
黑木一直與早瀨一起行動。今天的剪票處前的補票窗口臨時改成了\"退款處\",并且也是把 無號票和對號票分開兩隊辦理。黑木和早瀨都排在了對號票一隊。早瀨不安地朝剪票口的方 向張望著。
隊伍慢慢地向前移動著,當就要輪到他們兩人的時候,早瀨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黑木 抬頭一看,身著淡綠色套裝的大川麗子站在剪票處正朝這邊招手呢!
看樣子早瀨恨不得放棄這筆退款了,可一看只剩下三個人就輪到自己了,他又有些舍不得放 棄。
早瀨在黑木之前先辦了退款手續。他一接過錢便飛也似地朝剪票處沖去。所以,他根本就沒 有看到排在他后面的黑木的票是對號票還是無號票。
八
黑木在回到東京兩天之后,接待了來訪的警察。這是一位京都府警察廳的叫久保田的刑警。 看上去是個非常老實忠厚的人。個頭很高,身穿一身茶色西服。
\"大石君在1月8日死了,你知道了嗎?聽說你們是朋友。\"
\"什么,大石死了?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呢?是事故嗎?\"黑木做出了驚訝表情。
\"不,是被人殺死的。因此我為了調查特地從京都趕來找你。\"
\"1月8日……啊,是我回東京的那天,他是幾點被殺的?\"
\"1月8日下午一點左右。\"
\"噢,那會兒我正在新干線的站臺上等車,我是要乘十二點五分發的那趟車。\"
聽到這兒,久保田不知為什么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黑木一下子緊張起來。
\"那天因為下雪列車晚點了吧?\"
\"是啊,晚點了兩小時三十分呢!我在東京站還要求索賠了呢!可是……聽您這口氣是懷疑 我會……\"
久保田沒有回答,而是開門見山地說:\"是的,在大石事件的前一天,還發生一起殺人事件 ;一個叫知沙子的姑娘被害。據說她和你在高中就是朋友,而且關系還不錯吧?\"
\"是的,可我們不是戀人關系呀!\"
\"我們從她的未婚夫岸田秋夫那兒了解到了許多情況,據他說,知沙子曾對他講過,你總以 知沙子的戀人身份自居,搞得她十分惱火。她說下次再見到你就要清楚地告訴你,她要與岸 田秋夫結婚。所以我們懷疑是由于你聽說她要與你斷絕關系,便懷恨在心,下手殺死了她。 \"
\"你們怎么可以憑想像來誣陷人呢!這不過是岸田秋夫的一面之辭,說不定還是他殺死了知 沙子呢!這話也許是他無意中從知沙子那兒聽到我的名字,便抬出來掩人耳目的呢?\"
\"那么,在知沙子被殺的那天上午十一點前后,就是1月7日上午十一點前后,你在什么地方 ?\"
黑木做出了稍稍考慮一下的樣子答道:\"我上午十點鐘離開家,去了京都車站,買好了第二 天下午一點五分的對號票,十一點半左右回的家。\"
\"從你家到京都站需要四十分鐘,你多少排了會兒隊吧。你在這段時間可是分秒不差呀!作 為參考,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座位是幾車廂的幾號?\"
\"九號車廂4A號,這你可以去問一下從名古屋上車的早瀨,他的座位號是同一車廂的7B號。 \"
刑警稍稍沉默了一會又接著問道:\"你去買票時有沒有碰到什么熟人,比如在京都站或別的 什么地方?\"
\"沒有。但是對號票的預售只到那天上午十一點。在那之后,列車一直誤點,根本就沒有再 售對號票。所以我買到了對號票,說明我那時在車站呀!\"
\"我和母親說要回東京后,是在1月7日早晨要的錢,在前一天我身上根本沒有錢。總之,我 回京都的路費是好不容易才湊足的呢!這一切我妹妹都知道。另外,我從年底回家之后,幾 乎一步都沒有外出。\"
\"是嗎……\"刑警用幾乎不相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黑木,黑木卻十分坦然,因為他在等 知沙子的電話,所以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家,這是事實。
刑警又問道:\"新干線的對號票可是從好多天前就開始預售的。\"
\"我和早瀨約好一塊兒回東京,是1月7日早上七點多鐘才定下來的。他在九點多鐘打了個 電 話,問我第二天,就是8日下午一點左右回去不回去,那時我才下定決心走的。當時早瀨就 馬上去名古屋站買車票了。在我去京都買票期間,他又給我打了電話,對我家里人說,他已 買好票了。\"
\"如果是當天買的無號票,上車有空位子就可以坐,而且照樣可以得到退款的。\"久保田一 下子捅到事情的關鍵之處。
\"如果我拿的是無號票,隨便找個位子坐下的話,那么一定會被乘務員提醒注意的。這樣的 話,周圍的人都知道我所持的是一張無號票;而且在當天只售'已知晚點'的票,我根本不 可能去要求索賠的。可我和早瀨還一塊兒去辦理了退款手續呀!\"
說完,黑木又提出,希望刑警去向和自己坐在不遠的那對帶孩子的夫婦和早瀨核實一下,并 將他們的住址告訴了刑警。久保田認真地一一記在筆記本上,隨后又對黑木說:
\"我是從京都特意趕來的,所以也不可能再來問你,我想借此機會再問你幾個問題。\"
隨后,他又問了幾個大石被殺當天的情況。
黑木反問道:\"這么說你們懷疑殺死大石的兇手也是殺死知沙子的兇手了?\"
\"兩個被害者的家住得很近,而且犯罪手段相同,都是被掐死的。日期也接近。因此我們判 定,殺害知沙子的兇手的蹤跡被大石發現,因此兇手又殺死了大石;而作為他們兩個人的共 同朋友,只有你一個人……\"
\"可岸田秋夫也是兩個人的共同朋友,你們為什么不去懷疑他?\"
\"啊,那是因為在大石被害時,他正在搜查總部接受前一天事件的調查。\"
\"可也不能說是我干的呀!大石被害時,我正在站臺上呢!\"
\"可那趟車已經晚點五十多分鐘了。\"到底是京都的刑警,對這些細節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我一開始并不知道列車會晚點的,所以我是按正點的時間去車站的。我知道早瀨在名古 屋上這趟車。我怕誤點,早瀨也是怕誤點,我倆都是按時趕到車站的呀!雖然他已得到確切 消息說列車已晚點兩小時,可我事先并不知道呀!還有,有人證明我在那個時間出現在大石 家附近嗎?
\"目前還沒有。\"
后來,刑警又問了幾個問題便走了。
黑木鉆進被窩,回憶著自己有沒有說漏嘴的地方。到目前為止,幸好還沒有出現漏洞。黑木 對自己的對答還比較滿意。
九
久保田刑警為了推翻黑木所說的\"事實\",到處奔走。他首先訪問早瀨。久保田和早瀨一搭 話,就意識到他是個爽快而樸實的年輕人。因此他斷定這個早瀨決不會是黑木的同謀。早瀨 說的都是實話。
早瀨回憶道,1月7日早,他與黑木說好,他要坐第二天即1月8日下午一點左右的火車回東 京。但當他打電話時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票便立即給黑木家打了個電話。那時是黑木的妹妹 接的,說 黑木已經去車站了。但在那之后一直沒有接到黑木的電話,一直到第二天,他到名古屋車站 后,黑木才給他家里打了電話,告訴他的座位號是九號車廂4A號。這個電話是弟弟接的。據 弟弟講,那是黑木從列車上打來的。
\"那為什么黑木去東京都買到對號票后整整一天都沒有給你打電話呢?\"
\"我也奇怪,等了一天他的電話。后來我問他為什么,他說那天事特別多,并且還去綾部看 了一趟舅舅。\"
對黑木持懷疑態度的久保田已感到當時根本就沒有去買票。因為他要給早瀨打電話,就必然 要說出對方的車廂及座位號。警方從知沙子被害的現場來看,這樁殺人案并不是事先預謀好 了的,因此決不能先買好了票再下手,從而可以肯定是在兇手沒有買到票時就先將知沙子殺 死了的。所以黑木才一個勁兒地強調自己當時持有對號票。
正如警方所預料的那樣,無論是退賠時,還是在車內,早瀨始終都沒有見到過黑木手中的車 票。當久保田要走時,早瀨又說道:
\"我不認為黑木因為和那女孩子有什么特殊關系才殺掉她的。他喜歡的是我們學校里的一個 叫西鲇子的姑娘。\"
聽到了早瀨的申辯,久保田心中更加氣憤了:如果黑木果然是利用了這么好的朋友為其做偽 裝,那么自己決不會饒恕黑木的!
久保田又去訪問了坐在黑木不遠的那對年輕夫婦。他們住在東京都港區的元麻布。如預想的 那樣,這對夫婦與黑木從不認識,第一次見面是在九號車廂內。
\"4A……啊,想起來了!他是一邊念叨著座位號一邊走進車廂的。后來乘務員在巡檢時也沒 見他換錢補過票,乘務員也沒提醒他。另外,也不是他硬要給我們孩子照像,是他在照 窗外雪景時,我們孩子走到他身邊才給照的。\"
聽著妻子滿懷感激心情的證詞,丈夫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當問他們看沒看到黑木手中的對號票時,這對夫婦都搖了搖了頭,并說在退賠款的時候,黑 木和早瀨是站在他們前邊幾個人的地方,當然也是對號票那一隊了。
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過黑木手中的對號票。但現在又沒有辦法證明他沒有 對號票。
久保田又來到車部問票務員:1月8日收回的車票還在不在?回答說,一般在剪票口收的票怕 有什么差錯,站方都保留五天,但那天在補票口收回的退款票,因為已將款退給了乘客,所 以沒有保留的必要,第二天就處理掉了。
久保田馬上回到自己的住處,給京都的搜查總部打了電話,對方到目前為止對黑木的調查也 一無所獲。只是從一個彈吉他的學生藤川那兒證實了。在知沙子被害的當天,黑木確實是十 一點半回家的。另外在新干線上小賣部的售貨員也證實,在殺害大石那天的下午一點鐘左右 ,有一個買東西時將提包忘了的乘客好像是黑木。
十
在大石的忌日時,黑木又去了大石家。雖然黑木認為回京都是件危險的事兒,但和他一起彈 吉他的朋友再三邀請;另外,作案時雖然小心翼翼地戴著手套,但又怕萬一有個什么疏漏, 所以決定這次再去一趟。
在法事完了的時候,久保田與另一個刑警來到黑木身邊。黑木雖然非常緊張,但他心里又很 自信。他努力使自己堅信:如果警察找到破綻。早就會來找他了,不會等到他回京都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