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充滿激情的年代,這也是一個期待中華民族文化復興的年代。然而,在當今、在中華民族期待全面復興的這個偉大時代,中國的文學又將如何復興?我們的讀者到底需要什么樣的文學呢?我們想請廣大讀者思考這樣的一些問題:您如何評價當今作家的創作現狀乃至文壇的現狀?您真的從來就不喜歡文學嗎?這些年來是您疏遠了文學還是文學疏遠了您?什么樣的文學、什么樣的作品、什么樣的作家才是您所喜歡與期待的?什么樣的作品、什么樣的作家才能真正無愧于我們的時代并將成為偉大的作品?您對當今的中國文壇滿意嗎?您對當代的中國文壇有什么忠告和建議?
今年第9期,我刊聯合新浪網、《北京娛樂信報》誠邀全國讀者“向當代文壇進言”。從第10期開始,我刊特開辟專版,每期都將陸續發表讀者進言。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這些讀者進言并不代表編輯部的觀點,我們之所以刊發,是為了使本次進言活動真正暢所欲言,進而形成健康良好的文學批評氛圍。希望讀者和作家都能以坦誠、善意、理性和建設性的姿態面對本次活動,歡迎大家踴躍參加。
征稿時間:2003年8月15日~2003年12月31日。
提示:請讀者將自己對當代文壇的進言寄給《北京文學·精彩閱讀》雜志、《北京娛樂信報》、新浪網文化頻道中的任何一家媒體,切記不要一稿多投,請在信封注明“向當代文壇進言”字樣,征稿結束之后,我們將從所有來稿中評出一、二、三等獎,頒發榮譽證書并同時在上述3家媒體公布。聯合征稿的3家媒體投稿地址分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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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作家是靠應酬還是靠作品存在的?對于讀者、市場和千秋文學史,當然是“靠作品”。然而對于文壇而言,似乎還要靠“應酬”。否則人家可以說你不存在。過去說起某某,是先提起某作,然后說作者的。現在常說的某某,是可以不提作品,提了人家也不知道。但就是名氣大,就是在圈子里叫得響。靠什么?靠應酬。
文壇應酬
張曼菱
文壇是什么?文壇在哪里?
不容易說得清。不過一般好像體現于那些由各級作協或主流刊物主辦的會議。去海南十載,這類會議我是久違了。也就是說久違文壇。雖然也寫文章也出書,卻被人稱為是疏離文壇之人。
一個作家是靠應酬還是靠作品存在的?對于讀者、市場和千秋文學史,當然是“靠作品”。然而對于文壇而言,似乎還要靠“應酬”。否則人家可以說你不存在。過去說起某某,是先提起某作,然后說作者的。現在常說的某某,是可以不提作品,提了人家也不知道。但就是名氣大,就是在圈子里叫得響。靠什么?靠應酬。上上下下的應酬。
文壇在我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也難說清。總之是不以為然又以為然的。不以為然,是因為我認為:任何主流組織和主流刊物都不能真正仲裁藝術,包括諾貝爾獎。我也不想受到這種仲裁的左右。更不想以“人際關系”去代替作品的投入。說“以為然”,畢竟自己歸根到底是一個作家,有時也想知道一些同行的議論和行情,以及故人的蹤影。所以近年來,又開始混跡于某些會議。
一次是在北京的作品研討會。頭天晚上會議主角就對我說,他自己出了幾萬元。第二天的會上,許多具有國家級別的評論家都在那兒講套話,無外乎是什么耕耘勤奮,難能可貴之類。沒有任何棱角鋒芒,無精彩之處。我奇怪他們的水平都到哪里去了?下來后,一位資深評論家就對我說:“這本書就是騙文學青年的錢嘛。”還說“不來情面上說不過去”。散會時大家都得到了紅包。
又參加了一些大型的會議,覺得文壇與時俱進,應酬旺盛。想當年我初入此道時,大家各執個性,往往互不相讓,鬧得軒然大波,但是有回味。常常我對起沖突的同行反而牽掛于心。并且都標著作品看人。現在一看,人們都極其隨和機警,察言觀色,公然地追隨與環繞著“領導”。實際文壇領導我看就是作家中有行政能力的人而已,并非真正官場,不必如此。你究竟能不能寫東西,在你自己,不在乎作協的頭兒。他也不一定比你能寫。
當今文壇確有些“準官場”之味。卻離市場又遠。因為市場是講實力的,不管你美臉還是麻臉,拿出過硬的東西來,他才會與你打交道。
文化產業化,也許會導致一時的文人商業化,但是我以為即使商業化也比政客化要強。因為商業化總有一點大眾性的實用目的。而政客化卻一點社會價值也沒有了。
在所謂藝術家的殿堂里,高雅之風絲毫無存。
也許我太疲累了,把所謂文壇會議當作了友人沙龍,故感到不是滋味。但是應該當作什么呢?我想只是友情俱樂部,不應該是裁判團。
如此機警,眼神過于伶俐,心弦如此緊張,究竟想得到什么,怕失去什么?真的我已經很弄不懂了。無怪乎被稱為是疏離文壇之人。我想如果是與出版方簽約,要決定自己作品的命運,會比較嚴重。但是莫名其妙地嚴重,鞍前馬后地作為,如此心態,哪來的才氣,如何寫大作?
嗚呼!不應酬的文壇在哪里?
古代如魏晉風骨、竹林七賢、揚州八怪、伯牙子期之交,桐城學派……今人如魯迅、陳寅恪、吳宓、朱自清、沈從文、聞一多之風,其作品文品,俱可作為一份文化的建樹。慷慨去來,獨立不羈,如風拂面,如泉洗心。
今何存也?
文學,你還在我們心靈的深處嗎?
金凡
文學,你還在我們心靈的深處嗎?光輝無比的繆斯神,你還在那里嗎?我深刻地懷疑所看到的一切。
文學的自我放逐
滿目繁華,可是我卻感到了文學的失落。文學好像是這個時代的旁觀者,而非參與者。她冷落了真誠,疏遠了真相,還生怕得罪了金錢、商業與既得利益。
這是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我們每個人擁有比過去任何一個世紀都要廣闊的自我學習的權利和閱讀空間,可是我們卻再也無法找回青蔥年代那份讀書的安詳與快樂。我們追求文學、向往理想的一顆心沉寂了,淡淡地蒙上一層歷史的塵埃。
文學,是誰將你拋棄?
一個飽經風霜和屈辱的民族,跨過五千年的歷史長河,經過20年的改革開放,今天正以前所未有的豪邁和膽識走出封建走出封閉,迎來富強迎來民主,迎來意識形態的解放和獨立。然而,文學卻被我們所遺忘,一個民族在市場化、商業化、物質化的思潮沖擊中所表現出的種種不成熟讓高尚的文學精神無地自容,最終選擇了自我放逐。
你還記得《詩經》嗎?我們這個時代還有作家愿意俯下其高貴身軀,認認真真地書寫中下層人民或者弱勢群體嗎?現在的文學市場充斥著太多小資、大富和中產階級,在物質享受上,今人為古人師;但在文學創新和生活挖掘上,古人仍為今人師。
面對一個缺乏創新缺乏實干的現代文學產業,我們的作家難道就不感到奇怪嗎?文學產業沒有競爭力,這能責怪靈活開放的市場經濟嗎?
你還記得《全唐詩》嗎?它云集了一個盛世的文學精華,流傳海外以后,還成就了日本的俳句和韓國的漢詩。波蘭出了女詩人,印度有泰戈爾,連中國人從骨子里看不起的日本都出了好幾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而我們,文學沒有了,詩歌也沒有了,還幻想躺在歷史的故紙堆上,我們還能躺多久?紅頂商人、海歸派和百萬富翁讓窮困潦倒的中華文學自慚形穢。是的,時代不需要文學也可以運轉,但是民族的魂不在了,它游游蕩蕩,不知自己的歸宿。魂兮,歸來啊!
文學映照
文學觀察社會,文學書寫人生。它以生動的筆調揭示人心靈深處的情感、矛盾、欲望和思想。在那一張張紙頁翻動的時候,你在體驗生活,生活也在體驗你;在那一頁頁字里行間,我們從文學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人。
唐太宗有言“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文學如銅鏡,千人寫萬人書,每個人說過些什么做過些什么,都會留下痕跡。
評價值,明得失,分忠奸,知善惡,從某種意義上說,文學承擔了教化民族、培養民族核心精神的重責,這是數理化、經濟學、法律、企業管理乃至MBA都無法辦到的。
21世紀恰逢經濟、文化多元化多極化,全球一體化與民族文化振興并舉,再沒有什么陳腐的教條來約定人們的思想,也不會太多清規戒律來左右人的價值判斷,嘗試和創新將成為社會文化的主流,種種新思想、新流派、新風格、新寫法應當爭奇斗艷,大放異彩。然而遺憾的是,我們的某些文藝創作蜷縮于商業的角落,萎靡不振,甘于安逸、平庸甚至百無聊賴,與時代的進步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商而優則書、名而高則書,名人出書出個沒完;中國人歷來強調基礎教育,可是遇到“少年作家”輿論全部失真走樣,少男作家、少女作家咿咿呀呀,媒體炒作樂此不疲。真正看其水平,翻上20頁,連句讓人怦然心動的話都沒有,如此吝嗇真情的作品卻要讀者付出金錢和精力。
不少作家沉湎于自彈自唱、孤芳自賞,牢牢握住商業上的話語權,卻根本不把文學評論放在眼里;文學創作蛻化到工業化的流程,只需要一個寫作環境的“殼”,不必考慮文學對人精神世界的影響。
臥室文學、器官文學、下半身文學、性文學紛紛粉墨登場;隱私小說從“婚外戀”寫到“一夜情”,從《天亮就分手》寫到《天不亮就分手》……
文學啊文學,請你自尊請你自重,你還想赤裸裸地表現什么?這樣低級趣味的文學情操,你能說它是對這個時代,對消費者,對市場高度負責任嗎?讀者遠離、疏遠這樣文學作品不是壞事而是好事———這正好說明了文學教化功能的缺失和讀者群體的高度自覺。
文學的神圣使命
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猶如滔滔江水,奔騰千里,永不停息。文學的神圣使命不在于其華麗的外表、空洞的說辭,而在于其敢于反映時代要求、讀者需求、市場訴求的真實勇氣。民族和國家正處于社會變革、科技革新、文化行業蓬勃發展的特殊歷史時期,有時候也是泥沙俱下,暗晦不明,在文化產業的各個角落確實存在不少泡沫。
但越是情況惡劣,文學就越應當沖鋒在思想陣地的第一線,去粗存精,去偽存真,推動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的和諧發展。文學守護著社會的道德底線,而我們,包括那些曾經對文學有懷疑,有想法,有批判而若即若離的人們最終都會信任文學、守護文學。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鏡,而我卻要用它來尋找光明,而那份來之不易的光明就在文學負重前行的不遠處。
我在工廠里工作,周圍很多年輕同事喜歡讀小說,可是適合他們的作品太少了,寫他們生活的也太少了。他們的生活很多樣,思想很有個性,自己寫不了,作家離他們又太遠。
文學怎么了?
朱占偉
如今的文學就像得了偏癱的病人,不能自理。
社會在飛速的發展,而文學還在原地踏步,已經不適應現在的社會現狀,套用一句經典,生產關系不適應生產力的發展了,只有下崗的份了。這是文學衰落的主要原因。
究竟誰在讀文學作品?
造成這種情況的首先是讀者,究竟誰在讀小說,誰在讀詩歌,誰在讀散文……?這個問題比較復雜,也很難分類,需要系統的調查和研究。但有一點是絕對真理———讀文學作品的人都識字。讀文學作品的年輕人多一些,四十歲以下的多一些。農村少一些,城市多一些。農村年輕人也有讀的,但這些年輕人大部分在城里打工。所以文學的主要閱讀對象是四十歲以下城市青年(只是我個人的結論)。
我在工廠里工作,周圍很多年輕同事喜歡讀小說,可是適合他們的作品太少了,寫他們生活的也太少了。他們的生活很多樣,思想很有個性,自己寫不了,作家離他們又太遠。
文學愛好者是文學的忠實讀者,他們一般生活在底層,對下層的生活很了解,寫的也是底層的生活,然而他們的機會太少,他們寫的東西編輯接受不了。他們與作家和編輯交流的機會也太少。
讀者究竟需要什么樣的作品,這個不好說,可有一點是要貼近老百姓,關注他們的生存狀態,而不是在閣樓上孤芳自賞。寫寫國企的改革者,寫寫小市民,寫寫下崗職工,寫寫民工,關注一下城市的生活,城市的脈搏,或許讀的人多一些。
作家究竟在給誰寫東西?
重要的是從作家方面找原因,寫的東西為什么沒有讀者?我覺得有以下幾方面。
一是我們的作家離生活太遠,離老百姓太遠。一些作家老沉溺在文革,沉溺在知青年代不能自拔,他們經常在回憶,他們在給50歲左右的讀者寫作,這種題材對35歲以下的讀者沒有吸引力,不是說他們健忘,而是他們對那個年代根本沒有印象。一些作家從農村進不了城,他可能居住在城市里,可是仍在寫農村,寫他離開之前的農村,寫十幾年前的農村。農村人不看他寫的東西,城市人不喜歡農村題材。這是進不了城的作家,他們在給十幾年前的農村寫東西。還有一些作家寫解放前二三十年代的故事,寫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故事,寫得多了,也沒人看了。更有一些作家,經歷都是在校園里,在學術機構,在編輯部,沒有別的社會經歷,動不動就是高校、學者、出國,試想哪個老百姓老關心這些事情。更有甚者,這些作家只是將自己封閉起來,寫所謂的“私人小說”,有時一篇小說就一個人在那里胡思亂想,讓人讀不成,他們只是在給自己寫日記。雖然有些作家寫寫老百姓的生活,寫寫下崗職工,寫寫國企改革,寫寫農村的現狀,寫寫小市民,寫寫擺地攤開商店的,寫寫民工,可都是走馬觀花,道聽途說的東西,真正生活的積累很少。而且我們的作家都是名人,住在別墅區,消費在所謂的高雅之地,更加疏遠了他們和老百姓的距離,疏遠了生活。
以2003年第九期《北京文學》為例,發了五篇小說:《秋菊開會》是寫農村的,屬于進不了城市系列;《三年樹人》是寫校園的,應歸于校園系列,作者可能一直在校園這個環境里,對別的不了解;《錯過》是寫出國和學者的;另外兩篇《面果子樹》和《鳥善走還是善飛》是寫文革,寫知青的。都什么年代了,還在寫文革?我只讀了個開頭,就沒有興趣讀下去了,我寧愿讀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上的文革敘述。
一些作協經常組織到基層采風,出去轉悠十幾天,能采到什么風,東南風還是西北風。比如寫國企改革,你沒有幾年的國企經驗,就寫不出好東西。比如寫乞丐,你不當上一年半載的乞丐,只能憑想像去寫了。
提到想像,引出第二個問題,我們的作家想像力太貧乏。很多作家將卡夫卡視為經典,讀一讀他的《地洞》,就知道什么是想像力了,那只老鼠的生活狀態和人們多么相似。想像力和生活積累并不矛盾。
編輯的眼光怎么了?
編輯的眼光和生活閱歷對文學的發展也是一個禁錮。文學編輯的生活經歷,生活狀態和作家們差不多,離生活太遠,離老百姓太遠。他們現在屬于士大夫階層,好的作品發現不了,編輯出來的東西只適合編輯和作家這個階層去讀,老百姓讀不了。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文壇,應該有一大批非常優秀的編輯。
關于詩歌
詩歌上的問題,我不敢多說。有些詩人就是在拿生硬孤僻的詞匯湊詩,詩歌成了文字游戲(這和編輯也有關系),讓人讀不懂,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生活,沒有起碼的人文關懷,誰還去讀。不如去讀讀《詩經》,讀讀《古詩十九首》。
把文學當作一個產業來發展
文學要生存,必須要適應市場,不能在角落里孤芳自賞,學學影視界,流行歌壇那些東西,或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