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喝啤酒

世界首屈一指的啤酒大國當之無愧屬于德國。德國啤酒產量居世界第二位，緊次于美國，啤酒銷量居世界首位。喝啤酒是德國人最大的嗜好和樂趣之一，也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容。到德國一定要入鄉隨俗，逛逛各具特色的啤酒店，品嘗品嘗異國香醇啤酒，感受感受他鄉啤酒文化。

在德國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啤酒店極多，可能比飯店、商店和旅店的總和還要多幾倍。無論城市和鄉村到處可見大大小小、形形色色數不清的啤酒屋、啤酒館、啤酒坊、啤酒院、啤酒廣場、啤酒村和啤酒城，這些啤酒店星星點點遍布城鄉每個角落。啤酒店是德國人喝啤酒、聊天、打牌、看電視球賽、情人約會、社交和聚會的重要場所。據史料記載，德國法西斯頭目希特勒早年就是在慕尼黑東郊能容納三千多人的貝格伯勞凱勒啤酒館里發動了著名的“啤酒館政變”。所謂啤酒文化包含了涉及飲食、生活、愛情，甚至政治、經濟、軍事等豐富的內涵。

德國的啤酒店頗具特色，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一次我們前往慕尼黑一家老字號拉夫爾茲啤酒店喝啤酒，在此領略了小店奇特之處。店主古伯特先生是我的一位朋友的老友，他熱情好客親自陪同我們喝啤酒。這天六十多歲的古伯特穿著極富巴伐利亞民族特色的皮褲和小皮坎肩，頭戴小氈帽，兩撇黃色胡須彎曲對稱，顯得十分滑稽。酒過三巡我好奇地問古伯特先生：“我在德國很多啤酒店都喝過啤酒，但味道和口感各不相同，德國到底有多少種啤酒？”“有多少家啤酒店就有多少種啤酒。”他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他見我滿臉疑惑的樣子，就邀請我參觀他的“啤酒廠”，原來他的“啤酒廠”就在他的啤酒店后堂。

我們喝啤酒的前堂靠近香腸等食品柜臺處豎立著一對高大古樸、造型別致落地式大啤酒桶，酒桶底端分別有兩個粗獷笨拙的“水龍頭”。店員就從這里給顧客打啤酒，有時顧客喝到興頭等不及時，也可自己前來打酒。兩根粗大的銅管將啤酒桶和后堂“啤酒廠”連接起來。“啤酒廠”釀好的啤酒通過銅管源源不斷地從后堂流入前堂的啤酒桶里供顧客飲用。后堂果真是座擠滿現代自動化裝備的小工廠。工廠只聞機器隆隆作響，不見工人忙碌身影。我看到處于不同釀造過程的啤酒分別放在一個個大小不等由各種粗細不同銅管相連的不銹鋼罐子里。靠墻的鋁合金架子上擺了一排盛著麥芽、啤酒花和發酵粉等制酒原料的大玻璃缸，每個玻璃缸上都貼著彩色的標簽還掛著溫度計。古伯特先生一一為我介紹設備的用途和工藝流程。這里完全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充滿麥芽發酵時特有的氣味，甚至聞不到任何氣味，倒是前堂充盈著啤酒的清香之味。我問古伯特：“為什么這里聞不到酒味？”古伯特說：“整個生產過程完全是密封操作，這樣不僅確保啤酒質量還能達到聯邦政府制定的衛生標準。”啤酒廠溫度和濕度都由電子調節器自動控制。

古伯特先生向我介紹說，在德國釀造啤酒的機器設備大同小異，但工藝技術上靈活性很大，不同的溫度、濕度、配料比例、發酵時間及工藝流程上的細微差別都會致使啤酒質量發生變化。而這些技術都操持在釀酒師手中，啤酒質量優劣關鍵取決于釀酒師的經驗水平。德國人對啤酒的品味和口感要求很高，品嘗能力極強。因此經驗豐富的高級釀酒師在德國很吃香。在慕尼黑一個經驗豐富的好釀酒師年薪超過20萬馬克，相當于大學教授，著名釀酒師則遠遠超過這個數目。每年慕尼黑啤酒節期間還要評出本年度“最杰出的釀酒師”。一家啤酒店如能聘任一位名釀酒師，會令酒店四壁生輝，從而引得顧客慕名而來，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正是由于德國的啤酒店大多數是后堂釀造前堂出售的“前店后廠”形式，加上成千上萬身懷絕技的釀酒師，因此各店釀制各自的啤酒并無統一品牌。

雖然德國有很多家大型啤酒廠，產品是享譽世界的真正王牌，但這些瓶裝啤酒大多用于出口或國宴及其它場面上。這種千瓶一味缺少特色的啤酒并不受人歡迎，真正喝啤酒的高手把這種酒稱為“小學生水平”酒，因此不屑一喝。德國啤酒之所以是世界一流，就在于釀造師于長期釀造過程中抓住成熟瞬間，于釀造工藝千變萬化中找到最佳極點。有些后堂啤酒廠裝有電腦操縱的特殊柔性生產線，這種超級現代化設備囊括最佳釀造師之最佳經驗，可以根據某些顧客的特殊需求生產出特殊口味的啤酒，也可根據某個人不同時間的不同口味調制出最適合他的啤酒。這種非大眾化啤酒店帶有特別“專業”的性質，常常吸引大批啤酒發燒友甚至品酒“大師”，這些人對啤酒有特殊感情，酒癮甚大，每日必喝。啤酒對他們也有特殊作用，某種適合他們特殊口味的幾杯啤酒下肚后，即會得到常人得不到的用語言難以形容的享受和快感。

德國是全世界啤酒大國，巴伐利亞州是德國啤酒大州，無論產量銷量和啤酒質量都居全國各州之首。而作為德國啤酒節發源地的巴伐利亞州首府慕尼黑又是全州啤酒大市，尤其在啤酒銷量上更是稱雄全州。慕尼黑各家啤酒店生意紅火座無虛席。德國人習慣于同親朋好友相聚在啤酒店，大家飲上幾大盞啤酒，高談闊論一番，自由自在暢快淋漓。啤酒素有“液體面包”之稱，德國人在啤酒店一般只喝酒不吃東西，也有極少數人會要上一段油煎小牛肉腸，夾在一片涂了乳酪的面包里邊吃邊喝。他們喝起酒來一大杯接一大杯地像是喝茶水或涼開水，真比我們中國人厲害多了。酒喝得多話也多了，特別是三大盞啤酒進肚，那香醇的口感和芬芳的酒氣竟鬼使神差地令人昏昏沉沉......在這似知非知、似醉非醉的時分，正是一吐酒后之言，化解矛盾交流感情的大好時機，隨著靈魂如仙欲飄，什么隔閡、嫉妒、怨恨、仇視、煩惱和憂傷都統統丟到九霄云外。難怪德國人那么愿意喝啤酒，原來竟有如此特殊功能。

到了有足球賽事或其它重要體育賽事時，又是啤酒店做活生意的大好時機。我曾遇到過幾次這種情形。一次在法國舉行歐洲足球甲級聯賽，慕尼黑啤酒店幾乎家家滿員，啤酒店里放在不同角度大屏幕電視機全部打開，酒店成了球場。有的球迷臉上涂滿各色濃彩，有的甚至身挎綬帶頭戴球帽手持彩旗前來，相識的不相識的人們聚在一起，邊喝邊看邊助威吶喊，其熱烈場面不亞于真正的球場。我注意到每當這時，街上警察增多，店內保安也加強警戒，氣氛煞是緊張。據說常有球迷在酒店鬧事，本來看球情緒就相當激動，加上酒助人氣，無疑相當于火上澆油。摔酒杯砸電視不過小事一樁，砸爛酒店打傷顧客鬧得酒店杯盤狼藉人仰馬翻也不新鮮。因此各啤酒店都為此投保，德國保險公司專門設立“球迷酒店鬧事險”。

在德國喝啤酒不能不說說獨具特色的啤酒卡。這種家家啤酒店都有的啤酒卡也稱墊杯卡，就是一片比酒杯底大一圈兒，上面印有文字和圖案，形狀不同的紙殼板，其形狀根據各個酒店的酒杯杯底形狀而定。啤酒卡最初用來讓顧客喝啤酒時將酒杯放在這片紙殼板上，起到一個墊子的作用，以防酒灑在桌上后杯底貼在光滑的桌面上不易拿取。德國人倒酒時，一定要灑在桌面上，這點同我國有些不同。按照我們的習慣，倒啤酒講究慢和穩，讓酒沿著杯壁慢慢流淌，以防泡沫溢起，杯滿即可飲用。而德國人恰恰相反，倒啤酒講究快和猛，倒酒時讓啤酒騰空飛流，泡沫翻滾四濺，待杯里泡沫消失，只剩下半杯啤酒，德國人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喝出激情來。最初這種“啤酒卡”只是一張白紙殼板，僅用來墊酒杯，別無它用。到了本世紀二、三十年代有些聰明的店主將自家的啤酒名稱印在卡上，后來有人還在卡上印了“喝我啤酒、祝君好運”、“一醉方休、喝過再來”等字句，印刷質量也越來越好。現在啤酒卡成了一張啤酒或酒店的“名片”， 啤酒店為了宣傳自己的啤酒，樹立本店良好形象，都印制了大批精美靚麗的啤酒卡，上面印有啤酒名稱、商標、建店年代、店址、電話號碼、店老板姓名，有些明智的啤酒店還印上具有一定名氣的釀酒師姓名，以此招攬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