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第一快劍

丁不悔冷冷地看著剩下的十個敵人，按劍不動。

公主在背后的山洞中瑟縮呻吟，剛敷過的金創藥效力已過，創口又開始發作了。

死去的是幕王爺派來的五十多個手下和一百多個叛黨。現在是一對十。

一個年長的、像頭領模樣的白須刀客，喝止眾人。他這才真正體會：丁不悔號稱“大內第一快劍”絕非浪得虛名，持一把普通的長劍，也能使出“劍過頭留、滴血不沾”的絕招，讓江湖英雄聞之膽寒。丁不悔如今越戰越勇，車輪戰對于丁不悔沒有用，多少人圍上去，不過兩三個回合，非死即重創。白須刀客心想：武林中的一等高手是不會受聘于幕王爺的，眼下這群所謂高手，在丁不悔跟前，簡直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看來今日擒不了公主，不如保存實力。

“撤！”白須刀客一聲清嘯，十個叛黨瞬間退得無影無蹤，揚起一路風塵。

丁不悔這才覺得自己很痛很痛，肩、臂、腰、腿十幾處傷一齊發作。他強忍著，一拐一拐地走回山洞中，取出金創藥。

“公主殿下，微臣該為您補藥了。”

公主躺在一塊平滑的大石頭上，雙手受了刀傷，動彈不得，兩只無神的眼忽然落淚，艱難地合上了眼。

“是，公主。”

丁不悔跪著，輕輕解開公主的衣袍，用藥棉小心地拭去公主胸上染紅的藥粉，再補擦了一層藥。

“微臣罪該萬死！望公主恕罪。”

“平——身。”

“謝公主！”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

“公主殿下，臣萬死不抵冒犯輕侮之罪，公主寬宏之恩，臣赴湯蹈火，不足以回報，又豈敢泄露半字？”

次日，丁不悔望著死去的戰馬，無奈何背起了公主，走了三天三夜回到了京城。他們這才知道，皇上已發兵鏟除了幕王爺，其余的爪牙樹倒猢猻散。

暴亂平息了，災難過去了，天下又恢復了太平。這時的丁不悔對公主產生了異樣的感覺，腦海時常閃現出公主那豐滿的酥胸，久久揮之不去。

第五日的午時，丁不悔正輾轉反側不能眠，忽聞通報，王太監來探訪。丁不悔連忙出堂參見，心里暗生疑竇：王公公這個大奸宦，向來與我不和，若不是幕王爺謀反時他向皇上進讒，我怎么會落得像個喪家之犬，好在碰上了落難的公主替我作證，不然我丁不悔這一世清白可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參見王公公。”丁不悔跪拜。

“免了、免了。”王公公遂叫旁人都退下，笑吟吟地端出一壺酒。

“丁總管，公主感謝您救駕之恩，特吩咐我送酒慰勞。”

丁不悔叩頭謝恩，接過酒略一遲疑，便一飲而進。

“多謝公主殿下，多謝公公！”

“嗨！您看看您，謝我干嘛？這都是公主的賞賜。丁爺，公主如今已得御醫妙手回春，不日即可痊愈，丁總管不須掂掛。公主已在皇上面前保奏，將追封丁爺為鎮國驃騎大將軍，這不，托我給您帶個信兒。”

“追封、追封……”丁不悔喃喃道，“公主還是不相信我。”

“哼哼！當然是不相信。誰不知丁爺您是‘大內第一快劍’，皇城之內，丁爺可算是所向無敵啊。”

“那你猜猜，丁某毒發之前，能否拔劍殺你。”

“嘿嘿！丁爺莫躁，您中的可是皇家秘制的‘慢鳩散’，無色無味，中毒者先是渾身乏力，繼而七竅流血而死。這種毒，好就好在并無疼痛，還能保留全尸，這也是公主殿下對丁爺您的仁慈之恩哪。”

“呸！狗奴才。你可知我丁某人劍、毒兼修，早已練成金剛不壞、百毒不侵之軀？‘慢鳩散’雖是皇家秘制，可我一聞就聞得出配料，豈能騙得過我。就算喝了，也毒不死。王公公，你沒發覺我現在一點血都沒流嗎？”

“那、那、那你現在……”

“王公公，想必你聽說過我有一招‘劍過頭留’吧？”

“劍過頭留……”

“這招其實你也會，會得比我還高明。”

“丁、丁、丁爺，你開、開什么玩笑？我、我一個太、太監哪會武功啊？”

“對啊，王公公，你確實不會武功，可你一直在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陷害忠良，你背地里向皇上參了我一本，誣蔑我勾結幕王爺意圖造反，讓皇上派人一路暗殺我，丁某幸得落難公主佐證才洗脫了罪名。如今，你又串通公主殺我滅口，好一個‘保留全尸’，比丁某人的‘劍過頭留、滴血不沾’高明得多，哈哈哈……”

王太監還未回過神，忽覺劍光一閃，整個人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脖子一圈噴射出鮮血。

丁不悔冷冷地慘笑：“哼！——哼！公主殿下，臣曾言萬死不抵冒犯輕侮之罪，臣早就該死。大丈夫豈可負輕薄之名而茍活于世？只可惜臣不受毒侵，不能死在公主手上，唯有自盡謝罪……”

丁不悔緩緩舉起跟隨自己多年的長劍，深情地望著它：“長劍啊長劍！我丁不悔號稱‘大內第一快劍’，此生引以為傲，莫過于持了你這一把普通的劍，使出‘劍過頭留、滴血不沾’的絕招殺過數不清的武林中人，從不后悔。可今天，我還得用你向公主謝罪，但不知你主人的頭是否掉得下來——公主啊公主！從此天知地知無人知，哈哈哈……”

一道銀光閃過，長劍咣當一聲跌在地上。丁不悔呆呆地站著，癡癡地望天，張著一副狂笑的臉，脖子一圈慢慢浸出了血，他的頭穩穩地留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