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賞蘭亭

恒　章

紹興蘭亭古跡，是中國書家的搖籃，亦是文人雅集的圣地。悠悠千七百年，亦如王羲之當年《蘭亭序》所言之：“后之視今，亦由今之視昔”般“愛之重寫終不如，神助留為萬世法(米芾《褚摹蘭亭本》序句)。”

經世亙古，裁云擊雨，“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時至今日，仍為學書者必修一課，尚無來者可越王右軍也！

這方秦都紹興，曲水流觴，這位俊朗少年，一點揮毫，引得無數英雄頂禮膜拜而自嘆弗如。從南朝劉宋時的羊欣、梁武帝、蕭衍，直至唐太宗李世民，“書圣”王羲之，綿延現代，仍無人替代，孰可出其右呢?

《蘭亭》一隅，是我心儀已久的夢。

甲申元月有興，驅車萬里到紹興，尤是中雨不消停，我住紹興不僅僅是在魯迅故居的咸亨酒店喝杯酒，嚼嚼回香豆，更愿佇足觀瞻的是，茂林修竹中，清流激湍旁的古跡蘭亭。

當車子開到會稽山陰之蘭亭，雨正瀟瀟，無處購筆，更無別客，僅有我一干四人，有半個文人。隨行止步，我踽踽獨趨，踏進門檻，沿石鋪甬道，臨鵝池，群鵝畔上閑翅不語；樂池默默，竹茂休楫；墨池默默，墨跡于碑，環墻排列；蘭亭碑，赫赫在目；王羲之顯彰碑、王右軍祠等處不見有人，是雨中夾人少，還是叫賣商販多?一時懵懂。我想到昨日參詩臺妙國清寺內保存王羲之獨筆“鵝”字碑，那個鵝字變左右結構為上下書成，筆畫如長松謖謖，遂動萬鉤。眼前蘭亭內的“太”字碑，王羲之為何在其子王獻之的大字下面加上那不同尋常的一點呢?從漢字學考究，大字多一點，恰巧成了女轉男的變性人。王羲之自幼受其堂伯王導(宰相)、其父王曠、其叔王廙等大書家親傳嚴教，后專師著名女書法家衛夫人(三國時魏太傅鐘繇之弟子)，集百家成一家，以臻“宏越群品，古今無二”的顛峰(羊欣《筆陣圖》語)。大為太，癡者揣，意者玄妙，妙手天然兮。

蘭亭不大，名聲不小，越千七百載，尤顯神妙嬌。這充分昭示著中國書法生生不息，代代尤勝之大繁榮大發展大趨勢。正如當代大學者季羨林所評價的那樣，中國書法不僅是技法，也不僅是藝術，更是中國歷史中最璀璨的一顆文化鉆石，代表了中國的文化精神。

是的，我仰視懸壁誘人的歷史書家的墨寶，關注沙孟海、林散之、舒同、啟功、趙樸老、沈鵬等近現代大書家的筆墨線條，其來路蹤跡，各有新創建，魂魄亦不同。由此不難想象，個別自詡著名書家的臆造，何法之有?妄自尊大，美掉大牙成豆渣而不覺恥，還不到蘭亭曲水邊流淚洗心革面，臨池陳跡歷煉達至后再振筆邀河漢，方有神筆馬良助！

雨中游蘭亭，讀句賞字，會心嵇蘭，慨燃嘆喟。敷上曬句：

蘭亭雅客已成仙，留下千年不朽篇。

曲水修竹相映趣，生花妙筆寫青山。

蘭亭古跡竹林軒，太字池蒸印古賢。

頂雨來朝如潤筆，溫心妙句著名傳。

哦，我來逢雨，非憂增喜。

今“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愫其致一也，后之攬者，亦將有感于斯文(《蘭亭序》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