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行在午夜的街頭

姜澤華

1

乘著酒興，我對我的朋友們袒露了自己一段驚險而傳奇的往事。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夜晚，我獨行在午夜的街頭。我說。遠近見不到一處燈火，街上攔不到一輛的士。天地間一片闃寂。

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橫身攔住我的去路！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我的身上，帶有一萬多元的現金，還有一部手機。

兩個人不說話，分左右向我包抄過來。巨大的恐懼也向我包抄過來。

我已無路可逃，無人可以求救。眼看就要人財兩失。

我強作鎮定。我說，我給你們錢。

那兩人停住腳步，點頭對視。他們對我識趣的屈服很滿意。

趁那兩人放松的剎那，我突然掏出的彈簧刀如閃電劃過黑暗的夜空，嗖地劃上了左邊那人的臉！不待右邊那人作出反應，我的彈簧刀又深深扎入他的大腿！

跑開時的緊張，使我根本來不及從那人腿上把刀拔出。我結束緊張的回憶，長舒了一口氣。

那把彈簧刀，是我花了一百多塊錢從拉薩買回的呢！我對那彈簧刀口氣輕松的描述，使我的形象更增加了兩分陽剛之氣。

2

第二天，公安局傳訊了我。

三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深夜，你在哪里？都干了什么事？在審訊室，警察問我。

我一頭霧水。三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我在哪？我作了什么？我怎么能記得？

你怎么能不記得？三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夜十二時許，你持刀把人重傷致死！警察突然高聲提醒我。

我的警察朋友程亮從外邊進來。程亮表情復雜地看著我：三年前，有一個路人被刺斷股動脈致死。你昨夜說的往事，和我們現場的勘察非常符合。何況，你還說出了兇器。那種刀具，在我們這里很少見。對不住老姜，這個案子我們已經整整懸了三年……

我好笑又好氣。你們就是懸上三十年，又與我何干？不得已，我只好說：昨夜的往事，是我瞎編的。

那么，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你在哪里？程亮盯著我的眼睛，毫不通融。

3

警察從我的家里取來我的幾本日記。三年了，我的筆跡看起來依舊清晰。良好的習慣真實地反映著我清白的歷史。

我說，三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也就是農歷六月二十四日，我在家里。我一步也沒有離開自己的家。

警察朋友程亮忙問：除了嫂夫人，還有誰能證明？

我說：你。至少你能證明。哪年我的生日，你們不在我家一起吹牛，吹個通宵不息？

4

回到家，妻問我：出了什么事？程亮來拿你的日記干什么？

我說：三年前，我殺了人。

妻子便笑：那好，快把我剛買的那只雞殺了。再也不許借口不敢殺雞偷懶了！咦？你臉色不好，到底怎么了？

我認真地對妻子說：三年前的一個夜晚，我獨行在午夜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