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借錢

胡　士

人到中年萬事憂。我們夫妻倆靠著不高的工薪，支撐著小家庭的一切開支，供養著老母親和正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如果工作不勤奮或稍有閃失，后果將不堪設想。為了這個小家庭的正常運轉，我只好每天早出晚歸，在單位里經常主動加班加點。每當我拿到加班費的時候，心里總是甜絲絲的。通常，我會將一部分加班費交給妻子以貼補家用，一部分就給老母親和女兒捎上一些實用的日常用品。我覺得只有這樣做，自己才對得起妻兒老母。

一個周末的晚上，已經１１點多鐘了，我拖著疲倦的步子回到家里。屋子里靜悄悄的，老母親和妻女大概都已經睡了。我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坐下，雙眼就已經倦得睜不開了。朦朦朧朧中，妻子把我輕輕地推醒：“醒醒，先吃點東西，洗了澡再睡。”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順從地接過妻子手中的碗，把那一碗甜蜜的杏子糖水全倒進肚里。我感激地親了一下妻子，伸了一個懶腰，正想起來去洗澡，這時女兒從自己的房間里走了出來，一聲不吭在我身邊坐下。我摸了摸女兒的頭，說：“是我們吵醒你了？”女兒搖了搖頭：“我正在等你回來呢！爸，我想問你，你在單位里干一個小時的工作能掙多少錢？”女兒的提問令我大吃一驚：“你今天怎么了？干啥問起這個問題？”女兒堅持著：“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如實相告：“一小時能掙５元錢！”女兒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搖著說：“爸爸，你借給我一元錢好嗎？”我當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元錢給女兒。女兒接過那一元錢，便連忙跑回自己的房間里。不一會兒，女兒拿著幾張一元的鈔票來到我的跟前，把鈔票遞給了我：“爸爸，平時我攢了四元錢，加上向你借的一元，正好是五元錢。明天是星期天，我可以用這五元錢換你明天陪我玩一個小時嗎？”我聽了心里猛地一顫，只覺得手中那幾張鈔票沉甸甸的。妻子站在旁邊悄悄地擦拭著眼角的淚花。

過去，我一直認為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為了一家老小，這種付出值得。與那些將時間消耗在麻將桌上、歌舞廳內或是撲克牌堆里的父親相比，我算是負責任的。現在我才發現，女兒是多么需要父親的陪伴，工作忙和掙錢養家，不能成為我忽略孩子感情需要的理由。

后來，我盡量不在周末加班，每到周末，我就帶著孩子去博物館或郊游，即使不出門，也要在家陪孩子學習、游戲。雖然加班費是少了些，但是，我和女兒的感情更加深厚，我們有了更多的交流和溝通，我了解了孩子的內心世界。而且，女兒的性格變得堅強了，她還從我身上學到了許多技能，父親的某些作用，是她的母親無法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