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官員說錯話”之后

劉義昆

剛剛當選北京市市長的王岐山在會見中外記者時，回答了記者關于政府官員如何處理和媒體關系的提問。他說：媒體在采訪一些官員時遭到拒絕，是因為這些官員在工作過程中很少學過如何面對媒體。再一個，群眾現在還不適應官員在媒體上說錯話，要求官員說的基本上字字句句都是真理，所以他希望剛開始要給一個機會，允許他們說錯一句話、兩句話。

面對王市長的一席話，時評作者們紛紛作出評論認為，王市長“老百姓應允許官員說錯話”的說法蘊含了一種務實的精神：公眾要對官員的表態持寬容態度，允許“說錯話”。

筆者對王市長“老百姓應允許官員說錯話”的說法十分贊同，但同時又認為這一說法會給人以誤導，使得人們認為某些官員之所以不接受媒體的采訪，只是因為怕說錯話。筆者以為，在現行的政府官員管理體制下，即使老百姓“允許官員說錯話”，官員拒絕媒體采訪的現象還是很難得到改觀的。現在，確實有些素質不高的記者捕風捉影，隨便發布不實新聞，給當事人的工作造成被動，甚至侵犯了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但是大部分的記者和媒體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的，特別是像人民日報、中央電視臺這樣的媒體，他們是不會隨便報道未經核實的新聞的。但是還是有官員拒絕他們的采訪。可見，拒絕媒體采訪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怕說錯話，而是害怕承擔責任。

一些官員拒絕采訪，首先是這些官員自己本身確實有責任。例如，礦難、車禍、中毒、火災——一個地區遇到這類事情，往往會有一些官員試圖“捂蓋子”，記者如欲采訪真相就會遇到種種阻撓。看來拒絕采訪的本來原因不見得都是事件本身不適宜報道，更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有意不讓世人知道真相。

一些官員拒絕采訪，雖然事情本來與自己沒有關系，但又怕惹火燒身。其擋駕的理由往往含糊其詞，如“正在開會”、“不知道”、“住院了”等。更有甚者，一位副局長在回答記者詢問局里哪位領導負責調查案件時，竟然答道：“我不負責，也不知道誰負責。”

對于一些正面的報道，某些官員還是拒絕采訪，是擔心單位槍打“出頭鳥”。這其實是一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我接受記者的采訪，不知道其他領導看到了會不會不舒服。

由于有這些現象的存在，特別是在一些媒體對災難性事件的報道中，把一些官員拒絕采訪單獨作成新聞，或在新聞中把這些官員的種種表現用大量篇幅如實報道，這種寫法在目前的災難性事件報道中似乎已成為時尚寫法。讀者從媒體上讀到這樣的新聞，不會對當事的官員們產生好感，也不利于事件的解決。

政府能否最終愿意或者樂于接受媒體的采訪，還是要依靠第一責任人制度的建立與完善：某個事情出來之后，有人應該為此事負責，在公眾面前做出澄清。黨和人民賦予各級官員許多權力，同時也給了他們相應的責任和義務。平時，他們就應該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做好分內事。如果發生了問題，特別是發生了涉及公民生命財產的重大災難，只要不是目前人類還無法抗拒的自然災害，身為第一責任人的主要官員，就應該也必須承擔責任。

老百姓怕的不是政府官員說錯話，對他們造成誤導，怕的是在一些災害、問題出現之后政府官員的集體失語。所以，在老百姓“允許官員說錯話”之后，我們的政府要真正做到政務公開要走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