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活講和（兩篇）

向一場雨致敬

在楊花飛盡，柳絲漸長的暮春，花萆和人都無限渴盼諦聽一次悅耳的淅瀝雨聲，大地和鳥都會屏氣期待一場賞心的迷蒙煙景。

——天解風情，一場霖霖好雨真就瀟瀟來臨。

小雨來得太是時候了，只可惜少。氣象部門在上周憂心忡忡地說，由于近20年的氣候變暖，華北地區干旱情狀已日趨嚴峻，我國荒漠化面積占國土陸地面積已超過1／4，是世界上荒漠化最為嚴重的國家。20世紀70年代以來，中國年均凈增荒漠面積2460平方公里，相當于每年被沙子吞噬掉一個中等縣。“望斷垂垂雨，傷心蕩盡春風語。況是黃沙滾滾也，堪悲。”

憂患，是充滿知性的思慮和遠瞻。而世上少的是憂天的杞人，多的是渾噩樂天之輩。資料表明，三河流域水質正呈下降趨勢，水質性缺水已讓上海、北京和河北人壓力陡增，而我國城市供水系統管網漏損率卻高達21．5％!郇町摩司書》第8章中有言“人干渴非因無水”，這是否是現時水質性缺水的語讖?《圣經》中把人看做地球大家庭的“管家、看守人”，因為他看管的是神的創造物，是別人的，人類不能將之視為自己的財產隨意處治，要心懷虔敬地看守好屬于大家、屬于未來的資源之余，謹慎地利用自己可支配的那部分。

無知使人失去敬畏，貪婪使人變得張狂，眼前的個己利益最容易讓短視者干出焚琴煮鶴的蠢事。距震驚全國的沱江污染事故時隔不到兩個月，四川一造紙廠在上周頂風偷排污液，使沱江再次受到嚴重污染，造成死魚12萬斤，直接經濟損失90萬元。河流是橫臥在大地的血脈，當供血系統受到戕害時，生命體為此付出的代價又豈能用“斤”和“元”來計?

許多后果是難以料及的。就像編制了“震蕩波”病毒的18歲德國青年，在鋃鐺入獄時仍不相信全球1800萬臺電腦受到攻擊，那個叫英格蘭的21歲美國女兵，在阿布格萊布監獄里無聊且無恥地虐待伊戰俘時，她可能也決計想不到自己會一夜間在全世界臭名昭著。

生活中使人最難過的，是看到本該溫柔嫻靜的女孩子，忽然露出一張惡狠狠的無賴的臉龐。金圣嘆評《水滸》，“每見人看杖責喝彩，看廝打喝彩，嗟乎，人之無良竟至于此!”當一個年輕女子邊猥褻一群男性裸體戰俘，邊滿臉是牙地開懷大笑的形象，取代自由女神，成為美國的國家象征時，布什和拉姆斯菲爾德的一切“真誠”道歉和“嚴肅”追查都已羽毛一樣輕飄起來。“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禮記》提醒過人，只說好聽話不能算數。

戰爭的惟一功效，是能顛覆正常的人格系統，將人變成獸。做起勁打手，做顛狂惡棍的英格蘭們，從另一種意義上看，他們未嘗不也是這場戰爭的受害者。因為時局需要，曹操就讓糧官王星掉腦袋，出于同樣的原因，他們會否也要成為政府或軍方的替罪羊呢?歲月遙迢，她將如何修復變異的人格，來面對未來的生活?她將如何懷抱孩子，在月下哼唱慈愛的歌謠?

需要多少場大化的心雨澆灌，才能潤澤這些人龜裂甚深的心田，把他們從走獸的行列拽回?陶行知認為春風能風人，春雨能雨人。可有的靈魂已永遠失去了感動。包括對一場春雨的由衷敬意。牽著“五一”衣襟出行

除了發配和逃荒，出行，大多數時候應該是快樂的。

“振衣干仞崗，濯足萬里流。”古人的那份悠然與放任，我們是不敢想的。在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中，能夠得暇開個小差，可以暫時逃離喧嚷的人群，拋開紛擾的世事，將自己放牧在悠幽的山林，置身于陌生的街市，呼吸一口濡濕而清新的空氣，行走的確是一種難言的樂趣。

“五一”就這么懂事，它用勞動的名義，為你合理制造了一個反方向意義的出行機會。不用客氣，歡度它吧。

北京猛然再現的非典疫情，似一縷陰云掠過人們的心頭，許多車站、碼頭為此又請出紅外熱成像儀，來捕捉任何溫度可疑的腦門兒。畢竟經歷過那樣驚心動魄的日子，也畢竟見過了世面，人們出行的腳步并沒因此而踟躇，相反，西安、香港等地甚至提前出現了旅游熱潮。一年一度的“五一”黃金周，會讓多少靠旅游發家致富的人臉上堆滿銅鑄的笑紋?

而發生在阜陽的劣質奶粉事件，不僅讓眾多年輕的媽媽面襲憂色，更讓一些名牌奶制品企業愁眉緊鎖。包括三鹿乳業在內的一大批企業在媒體上呼吁“不要讓李逵替李鬼受過”。因為不少地方的商業企業要求三鹿退貨，有的地方開始封殺三鹿產品，原因在于有關部門誤將一種假冒偽劣產品當成三鹿奶粉列入不合格奶粉的“黑名單”。被蛇咬過，對井繩保持必要的警惕是對的，但不能因噎廢食。相信每一個母親都像約翰·克里斯朵夫的媽媽一樣，會對著兒子自言自語：“你多么丑，我又多么愛你。”她們最知道，嗷嗷待哺的孩子是餓不得的。

更多的媽媽已知道孩子是多生不得的。她們并不太熟悉馬寅初，這種覺悟，她們最早應該是從農村土墻上憨態可掬的標語中得到啟蒙的。27日在北京召開的“中國2000年人口普查國際研討會”透出喜訊：2003年中國總人口達129277萬人，我國已進入世界低生育水平國家行列。動物界中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越強大威猛的物種，它的生育水平越低下，而羸弱無力，處于食物鏈底層的常常是生育能手。細想想，國家之間豈不亦如是?

人只有在富裕時，才會建構起理性，無論是生孩子，還是大掃除。“五一”前夕，天津市組織開展了一場以“讓家庭單位門前凈起來”為主題的全市環境集中整治日活動。而百姓并不領情，面對媒體報道的一系列“巨大成果”，市民議論紛紛：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過節垃圾多得可以體現“巨大成果”才開始清理?而另一場全民運動就顯得幽默許多，也必要許多。由于在即將過去的冬季里，全體維也納入總共積累了1800萬公斤的脂肪，在上周，維也納市政府發起全民減肥運動，呼吁該市所有體重超標者到夏季開始前務必將體重減輕5％。作為獎勵，成功減肥者將在一家游泳池享受一天免費服務。提議具體而實在，獎勵實在而具體，要得。一切水過鴨背毛不濕活動的組織者請向這里看齊。

至于心已飛翔的你，就向導游的小黃旗看齊吧。

遠方在遠方苦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