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皇帝通過詔、令、命等各種文件,指揮整個國家機器的運轉。在一代又一代皇帝無數的詔、令、命中,卻有著一種其意義與眾不同的十分獨特的詔書 ——— “罪己詔”,即皇帝在發生火災后,向民眾或手下官員發布“罪己詔”,主動承擔責任,并作出深刻檢討。這一做法,給今人留下十分有益的啟示。
中國歷史上就火災承擔責任發出第一次“罪己詔”的皇帝是西漢元帝。他在茂陵白鶴館發生火災后,專門發出詔書責己。說是:火災降臨,使我發抖,非常恐懼。檢查災變原因,完全在于我的過錯。各部門官員又不愿意指出我的過錯,怎能令我醒悟?
西漢成帝時,長樂宮臨華殿、未央宮司馬門等先后發生火災,成帝也下了“罪己詔”。說:往日京師地震,又累累發生火災,我甚為恐懼。朝廷各部門的大臣,應仔細用心上書,明確指出我的過錯,我將親自閱讀,聽取大家的意見。
漢代皇帝的這種做法,開了皇帝在發生火災后,進行自我譴責的先河。
唐代,在發生重大火災時,皇帝繼承了漢代下“罪己詔”的做法。武則天天冊萬歲元年(公元695年)正月丙申(十七日),天堂、明堂發生火災后,武則天采取異乎尋常的做法。她做了三件事:第一“告太廟”,到太廟祭祀祖先,向祖先作檢討,報告火災經過。第二,“手詔責躬”,武則天親筆寫詔書,責備自己,表明火災的發生是自己的過錯,并承擔起責任。第三,要求朝內朝外九品以上文武官員,給皇帝上書,直接批評朝政,提出建議。因發生火災,皇帝“手詔責躬”,親筆寫詔書責備自己,這又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
時至宋代,許多皇帝在發生重大火災后,都一一下“罪己詔”。大中祥符八年(公元1015年)五月,榮王元儼宮發生火災,延燒崇文院、左藏庫等。真宗皇帝認為自己難辭其咎,須認真反省,于是,下了“罪己詔”,并要求臣屬直言他的過失。
真宗以后,明道元年(公元1032年)八月,禁中火,延燒八殿;紹圣三年(公元1096年)三月,禁中屢火;嘉泰元年(公元1201年)三月,臨安火災;開禧二年(公元1206年)二月,壽慈宮火;紹定四年(公元1231年)九月,臨安大火,延及太廟;嘉熙元年(公元1237年)五月,京城大火。這些特大火災發生后,仁宗、哲宗、寧宗、理宗等皇帝都下了“罪己詔”,或采取“避殿”(不到正殿上朝)、“減膳”(吃素)、“撤樂”、“求直言”等相當嚴肅的“罪己”措施。
元朝的皇帝在發生重大火災中,同樣和以往的皇帝一般,也發“罪己詔”作自我譴責。至治三年五月二十八日(公元1323年7月1日),奉元路行宮正殿(今陜西省西安市)和上都用監庫(今內蒙古自治區正藍主旗)發生火災,英宗不僅直接命令衛士救火,還發布“罪己詔”檢討自己的責任。他認為以前先帝建造的宮殿都平平安安,而他剛登上皇位,便遭此火災,是因為他沒有當好天子,統治不了自己的國家。
封建帝王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然而,在火災發生后,將火災當作國家大事來對待,并如此地不懼怕損害自己的形象,敢于承擔責任,自責自罰,雖然免不了有其虛偽的一面,只是冠冕堂皇地做做官樣文章而已,但這里畢竟是在“罪己”。本來,皇帝所處的地位那么地顯赫,手下的人又是那么的多,如果考慮到不影響自己的形象,隨意地找上幾只替罪羊,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然而,他們并沒有這樣做,選擇的是“罪己”,公開發布“罪己詔”,甚至要求手下的官員批評朝政,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
聯系到今天,我們的不少官員或單位責任人,在發生事故和災難后,以維護形象為山,或隱瞞欺騙,或推諉搪塞,或拒絕新聞采訪……全然沒有半點自責的勇氣,其面對責任的“風度”遠遠不及古人,這是何故?
公安部61號令強調,消防安全責任人對自己單位的消防安全負主要責任。各級官員對自己所管轄范圍內的消防安全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愿我們的消防安全責任人,我們的各級官員,對消防安全工作確實負起責任。一旦出了事故,也能像古人那樣,敢于承擔責任,善于“亡羊補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