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增加投入也無法增加收入的情況下,如何令現實生活變得簡潔優美,這是一個問題。
我自問我的生活已變得簡無可簡了,除了在吃和妝方面,尚存一絲裁剪空間,別的真是明月清風,來去無牽掛,快趕上杜尚了。
首先是一日三餐,早就自動減為農耕時代的兩餐了,工作到大腦缺氧時,也可銳減為一餐,因為找不到方便當正餐吃的食物。且由于口味偏執,所以每在超市搜尋到一樣兩樣,必狂吃它三四個月,直吃到急景殘年,眼冒金星才罷口。
去年的此時,在眾里尋他千百度時,猛地于超市發現有南方各地出產的袋裝和盒裝方便米線(因出生地的原因,本人對食品的地域之屬向來愛憎分明),所以,一見那些方便米線便撲了上去,不由分說,各品牌、包裝均購置一份,待嘗過再定奪。經過一星期的艱苦嘗試(有些實在是太難吃),淘汰掉大部分不中吃的,留下一種云南產的海鮮和雪菜的備長期食用。
這樣,每當中午來臨,別人去辦公樓外買那些口感混濁的盒飯,我便在辦公室里吃我口感清爽的米線。雖然,為此又衍生出另一項雜役,用熱得快燒瓶裝開水,但比起拎著暖瓶上樓下水房打水又簡省多了,且辦公室同仁也因此托福,老有燒好的水喝,不然他們就得自備飲料和喝涼水。雖然屢有養生人士對此舉提出質疑:這樣燒出來的水堿多,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但管它呢,一屋子都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不要命的主。
熱得快壞了的時候,我的辦公室午餐改在家里舉行。而此時“我食”(我給它的命名)米線已近尾聲。一時找不到替代物,只好徘徊在餅干、巧克力、冰淇淋間,偶爾也光顧一二里外的麥當勞,豆漿店,感覺失節事雖不算小,吃飯事更大。
再一日,又是在超市他鄉遇故知,發現一種盒裝炒飯,有咖喱、鮮蝦、宴會3種口味。試吃之后,決定將鮮蝦味的發揚光大。這種炒飯屬微波食品,撕開包裝袋,在包裝盒上開了小口子,放微波爐高火加熱4分鐘,蝦及飯味自爐中飄溢而出。配一杯清茶或咖啡,口感清醇,食感正點,比較像吃一頓快餐式正餐,且手續之簡便,令人對生活充滿了感激:原來生活也可以這樣。
為此,在吃這一條上,我已探索出一條適合我輩特色的發展道路,那就是向最簡潔的微波食品發展,免去任何燒湯煮水的輔助工作。至于妝的方面,本人也從未放棄過簡省的嘗試,已減去了畫眼線,撲定妝粉的程序。有段時間還省去了畫眉這一重要工序,只是一天在途中,偶遇一美容專業人士,指出這一省讓我很無精打采,遂恢復之。
每天再造一張臉出門,實非我愿。所以能不出門時,就盡量足不出戶。貓在家里,盡可以臉不洗,頭不梳,躺在床上像個暴發的貴族一樣邊看書邊吃東西,或窩在沙發里邊觀牒邊吃東西。一整天衣冠不整,素面朝天,在屋里走來走去,感覺比微笑的魚愜意多了。夜幕降臨時,乘著黑夜潛行,心安理得地溜出去散步,遇見熟人,呵呵,這是他們發現我真面目的大好時機呵。
對于妝這一項的簡便措施,自知實行起來比較困難,權宜之計就只能這樣。如要徹底簡便,放下一切包袱素面出行,須具備以下三項條件之一項:一是虛榮心一概俱無(目前本人別的虛榮被折騰得已近零點,惟愛美一項一息尚存);第二,長成虢國夫人的模樣(今生恐不太好辦);第三,老到妝與不妝都沒法看。試以梁天先生的名言為例:人靠衣服馬靠鞍,西湖美景配洋片,人不倒飭不好看,倒飭出來你再看,還不如不倒飭。
好在某些同志為了我的這一項生活簡便已付出了不懈的努力,他一而再再而三信誓旦旦地勸導我:去吧!沒事,大街上長得比你難看的人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