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的那個時刻,已經漸漸模糊了……我是個壞孩子,從小就是問題兒童,然后組織罷課或是很有勇氣地在學校教導處牛逼地吸煙。
17歲我是張揚的。
大學的時候,我還是個痞子。
因為放棄了當兵的宿愿,然后毅然打算考到美術學院用來度過頹廢的青年動蕩時期。 后來僥幸得很,居然被破天荒錄取了。
從那時起,我過著流氓和藝術并存的生活。 因為學校的環境實在糟糕,后來經過復雜的申請,我和幾個算是情投意合的伙伴從骯臟的宿舍搬了出來。
所以本來就缺少約束的我們,迫使行為更加的流氓起來。 而且肆無忌憚地四處搜刮一切可以擺放到居室的物件,這方面我的室友全兒某人深有體會。
比如教室的課桌,用來擺放石膏像的柜子等…… 都是我們重點監守自盜的對象。全兒的個子比較小,但拿起東西就跑的那股惡劣靈巧的狡猾動作,無不讓我佩服有加。
所以我推薦他去當專業力工,那樣不僅可以解決溫飽問題,還可以在工作之余搞來必須的家具用品。
我們沒有把這方面的不雅舉動,灌輸為“偷”的字眼。
因為全兒說得手了叫做拿,被抓到才是偷。
這是全兒,也是大家為自己狡辯的扭曲理論。
因為不公平的水電交費問題,我和全兒把所有的陶瓷飯碗打碎后,牛逼地卷鋪蓋走人了……之所以沒有動手,就是要以此表示我倆比他們流氓得有內涵。
依仗身上有些銀兩,我們商議打算租一處單室的樓房作為根據地。那時候沈陽的房價很貴,然后經過慎重地評估,彼此決定還是學習雷鋒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找了個搭間流竄進去,把余下的銀子用來投資到肯德基快餐店的收銀臺里……和我們這兩個痞子做鄰居的是一個離婚的年輕婦女,她擁有計劃生育沒辦法干涉的雙胞胎兒子。
因為她和全兒都是少數民族的朝鮮人,所以溝通的時候用的都是嘰里咕嚕的本地“外語”。 就是有了這么層關系,平時的咸菜伙食問題輕松解決了。
她的兒子們很乖巧,時常是我帶著他們嬉鬧玩耍。因為全兒很不喜歡孩子的笑聲,所以學習之余都是鄙人自己來安撫這兩個活寶不要吵到他畫畫。后來經過我母親的分析我才了解,原來自己是被各種咸菜作為報酬雇傭的免費幼兒園“阿姨”……這不得不更讓我深入地反思,姜還是老的辣啊。
和全兒生活的日子也不長久,因為彼此個性的張揚和種種原因的壓力下,還是在春節之前人走猢猻散了…… 我不得不又搬回陰森無奈的學生宿舍,看門大爺那天還語重心長地用那粘滿油膩的右手,拍著我的肩膀說:“世間本沒有路,但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你的情況是從原路返回了,換句話說也就是走了下坡路”。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然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無情地把他心愛的幸福牌自行車推到了自然形成的臭水溝。
(黑木澤,魯迅美術學院學生,1981年11月出生于遼寧本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