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當我回憶起那些仿佛剛才還在的時光,就如同被一些聲音帶走,然而我并沒有走得太遠,因為我正年輕。我似乎流連于那些不無暖意的日子、氣息、揮手至模糊的天空。
電視臺
我到底沒能進電視臺。我自認為自己經歷了一場可笑的挫折,我的失敗已經構成了對正常心理秩序的破壞。我悶悶不樂,覺得像個懷才不遇的詩人,也會從桌子底下鉆出來,不久跟著要面臨砍頭的危險。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充斥著無數美女與作秀高手的金鷹騰飛之地。我面對的似乎是一段行程的終結,那是一個因為它的作秀而令人嘔吐,因為選美造星的光芒而讓人目光渙散的世界。我說,再見吧,臃腫而腐敗的偽浪漫主義。
再見?
是的,我走了,像一個永遠都仰望酸葡萄的狐貍一樣溜走了。
迷笛音樂節
迷笛音樂節是我記憶最深刻的演出,它連同那年在湖大墮落街的盤古演出一起成為我過往生命中最重要的演出。迷笛歸來不久,我在深深的失落中寫下這么一段話:“我表面上是云淡風清,但在骨子里,還深深地埋藏著對過往歲月的留戀,我藏起了自己的悲傷,無所謂樣地走開,在刮著冷風的迷笛夜晚,又因為一點美好、酸澀的回憶透出來烘烘的暖氣讓自己的心充滿溫情。我忘不了有很多人和我一道走過來,青春就像一條蛇,溜走時蛻下了一層皮。”想起來有點可笑,我曾試圖忘掉這些,像喪失了理智一樣想把種種搖滾樂帶來的隱秘、危險、不健康、眾多無所適從的記憶全部拋棄??墒聦嵣?,我的行為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幻想著軟玉溫香,卻只閃電般地碰觸了一下女人的胸罩。而這些是存在的。我想突然地、徹底地趕走他們,他們卻依然存在。
耳朵們的成就感
在許多有識之士看來,偉大的藝術作為一個客體,不是單純為享受而存在,而應兼具感化、啟示、提升的力量。連柏拉圖也早早地發表了預言:一個客體,其優美之處經久不衰。而我把我這幾年鐘情的極端金屬音樂推舉到藝術的臺面,顯然有些困難??晌覅s把編譯極端金屬文章當成了一種反藝術的行為。
2003年,我繼續寫了數萬字的相關金屬文字,同時試圖在情緒上把它們推向極端,暴露它們內在的危險?!@無非是一種一面建構一面解構的手法,這種做法同時也暴露出我自身的局限性:我只能在寫作或文字整理中完成自己的任務,而不能像某些音樂人、行動者那樣,把一種思想付諸實施。同時,這也決定了我也只能永遠使自己的想法,以及體現和承載這些想法的文字成為下一次未來。文字、音樂、思想以及行動究竟哪個才是我持續的使命?這和另一個道理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個道理就是:人不是在歌曲中演唱自己那些比較恒定的經歷,而是唱出他所珍藏的,而不相信自己能唱出來的東西。直到我在2003年快要結束時突然愛上了唱汪峰的《青春》。
愛情及其他
出人意料,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一直很好。為此我們都很自豪。但汪峰的《青春》絕對與愛情無關,否則我不會那么喜歡唱它。
在漁灣市朦朧的夜色中,我和虞小弟一起扯著喉嚨喊歌,而不是唱歌,身邊是我們沉默的朋友和情人。我只被其中一句歌詞所打動:繼續走,繼續失去,在我沒有意識到的青春。就是這句歌詞,讓我久在金屬鏗鏘之聲中打磨的心靈忽地變得柔軟感傷起來。
眼前的虞小弟和當年的我是何其地相似,而我仿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老去,而他初涉世事,是我預想中的單純,但其實也是一張白紙上滿布雜亂線條的那種復雜。
我有點分辨不清,像追憶自己過往燃情歲月一樣愛上了這點曾經相似的青春。我在想像中追逐著飄渺的過去。我期待著能擁有并不屬于自己的空間。我武斷地告訴虞小弟,他經歷過的我都經歷過,而他的未來我又正在經歷。我自以為洞悉了青春的全部秘密。但我對此有很多疑問。所以虞小弟很快就回答我:厚顏無恥地青春下去!
平時我這個人很分裂,似乎總在豪爽大義、野蠻粗暴及瘋瘋癲癲、多愁善感之間搖擺不定,這正是我常常給人某種不可理喻感覺的原因。
實際上這其中并沒有什么真正的矛盾,它就像一個鐘擺,一個三棱鏡,隨著光線變化,我的某些看起來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為——一時氣憤得暴跳如雷,一時又感動得淚如雨下,在另一個角度卻幻化出了一個嶄新的面貌?;蛟S這正是我別樣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