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明
2005年,6月30日,天津國際經濟貿易中心大廈一樓大廳鎂光閃爍、人頭攢動,人們都在等待著見證中國農村金融改革史上重要的一刻。隨著天津市市長戴相龍揭下紅幕,標志有“日月鳳凰”的天津農村合作銀行的大匾呈現在世人面前,那一刻全場歡騰,掌聲雷動,禮花沖天。人們共同經歷了天津農村信用社這只服務“三農”的金鳳凰浴火歷煉、追日騰飛——全國第一家省級農村合作銀行成立了;人們共同見證了農村合作銀行這種農信社改革的“天津路徑”的尋幽探奇、獨領風騷——農信社改革的“天津路徑”獲得廣泛的社會認可。
當喧囂散盡,一切都歸于平靜之時,歷史也從浮華的表層沉寂下來,勾勒出基本的輪廓:從建立系統黨委,到確立“立足社區、面向農戶”的市場定位;從開展“四項調整”,到實施“五大工程”;從進行農村信用工程建設,到推廣城區“箱式”、“傘式”信用共同體;從探索新的經營管理理念和機制,到搶抓每一個發展機遇。
五年來,齊逢昌和他的同伴們以他們的努力探索著中國農信社改革的新路徑——天津路徑。一個月以后,我們采訪了這條路徑的探路人——齊逢昌,從他那里探求農信社改革的“天津路徑”。
抉擇
齊逢昌祖籍山東,先祖幾代在錦州臨海繁衍發展,到他的父輩已經在當地脫穎而出,成了出色的銀行家。現在這位年逾九旬的老人還經常撰寫文章,記述那些發生在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金融業的往事。齊逢昌自幼在天津長大,由于時代的誤會,齊逢昌沒能將父親的衣缽直接繼承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遺傳因素在發揮著作用,齊逢昌后來的人生軌跡確實證明他是最適合于干銀行業的人物。
1964年,18歲的齊逢昌高中還沒有畢業,就應聘于前來天津招人的新疆人民銀行,開始了自己的銀行生涯。齊逢昌初到新疆不久,各種運動弄得人心惶惶,文革開始后更是亂的史無前例。許多人依仗血緣優勢,就能參加各種造反行動。齊逢昌不是紅五類,只是在運動中悶頭搞業務。本來扎實的基本功更加爐火純青了。當初學點款的規矩是半年出師,他提前滿師;原定半年記賬,又因業務過硬提前搞起了信貸。一步一個腳印,貨真價實地是從行伍出身當上了將軍。他至今還能清晰地記得這些恩師,他們當中有的是從上海銀行界調來的老干部,有的后來進一步升任總行領導。提起他們,齊逢昌不勝感慨:“那時人的工作精神,那一絲不茍的勁兒,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也就是在這種精神的支撐之下,齊逢昌在新疆一呆就是25年,現在回想起那段經歷齊逢昌感慨萬千,他不無自豪地說:“人從新疆‘發跡,自然就會豁達”。
也就是這種豁達的性格促使他在十年之后面臨著人生的一次重要選擇之時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選擇。
1999年天津市政府組建天津市農村信用聯社。當時的政府領導發愁沒有合適的人選。當過人行天津分行副行長、時任天津市證監會常任副主任、副書記的齊逢昌主動要求掛帥。幾乎所有人都不解:一個廳局級的干部,放著機關的位置不要,偏要到年虧損4.5億的信用社去工作。除了他以外的其他想去的人,都是處級干部,希望能在級別上有所提升,局級干部中沒有一個愿意去的。
回想起當初的選擇,齊逢昌坦陳,從個人來說,做到了人行大區行副行長的位置已經“風光”了,但他認為在公務員系列很難體現一個人的真正價值,因為他看好農村信用社,“中國改革的成功在于消除或縮小城鄉差別,中國的地區差別的實質是城鄉差別,但這是一個最復雜、最難的問題,而農村信用社作為服務于農村的金融機構自然是難搞的,但同時也是大有作為的。”顯然,作為一輩子干銀行的人,齊逢昌心里總有一種解不開的情結,總想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中為中國的銀行業貢獻點什么,而在中國這樣一個農業人口大國,農信社的改革也許能做出世界性的貢獻。
作為一個年逾半百的老銀行,齊逢昌的抉擇已經沒有年少時的輕狂與沖動,更多了一份對差距的理性丈量,對問題的深刻洞察,對自己的充分自信,對事業的無限執著。
在齊逢昌眼中,合作制在中國的發展先天不足在于市場化的孱弱,這是導致中國農村信用社問題層生的癥結所在。
“我們不妨做一個比較”,齊逢昌開始了剝蠶抽絲式的分析:“合作制在西方,尤其在北歐地區很發達,不管是合作制銀行還是合作制消費共同體,是很普遍的社會經濟形式。但是咱們中國人對市場化的理解不夠深,問題往往從半道上就出偏了。——比如消費合作社。大家出資搞共同消費。在人家那里,消費合作社里發生的交易行為,價格總是一個,不看人下菜碟。你是合作社社員,你不是合作社社員,都是言無二價。最后到結算時再把應得應分的利潤,按照按照交易量進行分配,于是合作社越辦越紅火。”
“咱們可好,在合作社消費時,先問你是不是社員,——是,一個價:——不是,另一個價。開始時,施行雙價制還能運營一段時間,到后來肯定是一塌糊涂,原因是‘市場化沒有‘化到底,‘人情化在運作中間處處起作用,不能做到‘經營是經營,結算是結算。中國人傳統上那種目光短淺和特權觀念總是在作怪,我是社員就要立刻享受特殊待遇。言外之意是到結算時,還不知道你們要做什么手腳呢!能有好處先享受下來。一一說到底,中國經濟環境內信任或信用普遍讓人擔憂。”
“搞合作制銀行也是這樣,不管你是不是股東單位,只要你用款,利息應當是統一的。你是股東,你享受的是分紅的權利而不是使用優惠貸款的特權。我有把握能做到最終結算時能老老實實地算賬,讓所有出資人公平合理地得到應得的分紅數額,這是搞好合作制銀行的關鍵。”
“這個理說出來了象是很簡單的事,但是做的過程中,我不相信所有認識到這一條的人能做得跟我一樣,這就是我敢來主持這個有巨額不良資產的信用制金融企業的本錢”。
有理性、有自信,自然就有希望,齊逢昌似乎有些當仁不讓地接受了領導的安排,做出了他人生重要的選擇,從此開始了農信社改革的探路之旅。
5年來,齊逢昌的探路之旅大獲成功,天津農信社也取得了長足的發展,而農信社的職工們對于他們的董事長也形成了這樣的評價:敢為人先,即大膽改革,大膽探索;重視調研,即在做決策之前,先進行全面的調查研究,勤于思考,即平時總是好琢磨問題,經常從別人的經驗或某個理論中得到啟發;勇于做小,即在別人看不起眼的農產、社區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追求共贏,即改變銀行作為強勢一方先取后予的做法,而采取先予后取,求和諧共贏,信用共同體的推出都是基于理念的結果;求真務實,不惟上,不惟書,而是講求實效,注重可操作性;言出必行,恪守信用。
隨著我們采訪的深入,人們對于齊逢昌的這些評價也如同一道道風景立體地展現在我們的面前,令人流連忘返。
定位
那是齊逢昌上任不久,薊縣一位農民想要多買幾頭豬,再建個豬舍,需要資金1萬元,當地信用社認為他沒有還款能力,沒有向其發放貸款。這位農民就給當時
的朱镕基總理寫信,反映了有關情況,朱總理在信訪件上作出重要批示。上訪信件幾經周折,轉到齊逢昌手中,讀著農民懇切的語詞,看著總理嚴厲的批示,齊逢昌內心隱隱作痛,作為服務三農的農信社怎么能這樣嫌貧愛富、“不務正業”呢?
當天,齊逢昌就帶領相關人員趕到薊縣聯社、所在信用社及農民家中進行了調查研究,經過核實該農民基本具備貸款條件,他隨即督促所在信用社向這個農民發放了小額信用貸款。一年后,這筆貸款成功收回本息,人們所普遍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這件事給齊逢昌的觸動挺大,他覺得農信社現在的定位有問題,需要重新定位,廣泛深入的調查就成了重新定位的重要一環。
此后不久,齊逢昌帶領聯社機關干部,深入田間地頭,泡在基層,開展多種專題調查。經過仔細分析,他們發現,農村信用社之所以出現困境,是因為不切實際地套用了商業銀行的做法,總是盯著商業銀行,心理齊逢昌審時度勢地認為,銀行在激烈的市場競爭要想取勝,應該做好四個方面的文章。第一,產品,即產品是否適銷對路,是否能滿足多層次的需求;第二,價格,即貸款價格能否比別人便宜,存款價格是否比別人優惠;第三,時間,即辦理業務所花費的時間是否少,是否比別人快;第四,手續,即手續是簡便,手續太多自然會增加客戶的成本,使價格優勢抵消。那么,農村信用社的實際情況是什么呢?從產品上來看,由于人員素質總體要差一些,產品創新能力就比較弱,而且資金實力有限,因此與大銀行有很大差距。從價格上來看,由于信用社吸收的存款和發放的貸款單筆金額較小,單位業務成本高,費用率高,在價格上也沒有優勢。
但是,農村信用社在時間與手續兩個方面具有優勢。由于與農民近,農民方便,隨到隨取,彼此了解。
這時有人說,“不給企業放款,‘黃金客戶不都跑了嗎?”對此,齊逢昌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寧肯把所謂的‘黃金客戶讓給其它金融機構,也不能再給這些企業提供大量的資金了,不能再繼續壘大戶。”這鏗鏘有力的話語當然來自于對農產、對農村信用社自身縝密的分析。農產可以承擔無限責任,生命周期長,不易遷移,信用較好,可以發放信用貸款。而農產本身有著強大的資金需求。
借著2001年中國人民銀行推行農戶貸款這股強勁的東風,天津市農村信用社系統更加強化了自己的認識。“以‘立足社區,面向農產作為自己的定位是我們天津農村信用社在今后相當一段歷史時期里的想問題、定政策、謀發展的基本出發點。”齊逢昌如是說。
于是,齊逢昌實行了一條以“退為進”,即退回到社區、農戶、居民這樣“小”的市場中,當時,許多人不理解,好不容易回到城里了,又要回到農村去。看準了這種戰略定位的齊逢昌,發揮其演講天賦和思辯能力,再加上其人格魅力,首先說服了班子,然后由全體班子成員向中層干部區縣聯社、信用社干部做工作,最后形成了全行上下的共識。
接下來的事是調整資產結構,壓縮一般性企業貸款,增加涉農企業貸款,加大支農力度。2001年,農業貸款增加6.6億元,占全年新貸款的39.8%,2002年,新增農業貸款27.8億元,占全年新增貸款的60.8%。
“抓小放大”成為天津市農信人的一句口頭禪。“抓小放大”意味著要把客戶重點放在農產、個體工商戶身上。從2000年開始,就試點推行了評定信用戶、發放農產小額信用貸款和聯保貸款以及創建“信用村”工作,當年向100多戶農產發放貸款200多萬元。
創新
有了準確的定位只是成功的起點,農村信用社的改革與發展畢竟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創新之舉,這就需要謹慎的分析和大膽的創新。
如何在“立足社區,面向農產”這樣的市場定位的基礎上,尋找到多方的利益共贏點,并通過合理的制度設計來保障這個共贏點利益最大化是齊逢昌思考最多的問題。
有人說農民抗風險能力差,信用觀念差,也有人說農民貸款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成本高,風險大。在齊逢昌看來,其實,他們錯了,農產是最講信用的。
“農產講信用有著一般企業所不可比擬的優勢”,齊逢昌進一步分析道:“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農產在銀行貸款中承擔的是無限責任,而一般的企業所承擔的是有限責任,中國古話中有‘人死債不爛、‘父債子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關鍵的問題是,我們的銀行缺乏一種科學的制度設計,建立一種信用體系,并合理利用信用體系保障共贏點的利益最大化”,齊逢昌反躬自省,思考問題的突破口。
但是,長久以來,農村信用環境遭到人為的破壞,人們的信用意識日趨薄弱,信用危機嚴重。要想在這樣一種信用環境中重建信用體系談何容易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農村信用體系的工作靠的是基層農信社扎扎實實的工作,第一步就是要給農戶建立信用檔案。“天津市有農產100萬戶,耕地面積4856平方公里,其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但是,這是一件利于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業,我們有這個義務做好這件事”,齊逢昌至今說起這件事還是那么斬釘截鐵。
于是,我們在天津農信社的內部報紙上不時地就能看到這樣一個報表:天津市農村“信用工程”進度表,這個進度表將“信用工程”的農產數量、信用村數量以及占比情況等相關數據一一列出。顯然,齊逢昌要把信用工程作為一個服務三農的系統工程常抓不懈,堅持到底。
工夫不負有心人,通過一年多的努力,天津農信社的努力得到了回報,近一半的農產參加了“信用工程”,而從中獲益的農戶數量也達到56萬戶,累積貸款額超過116億,農信社真正承擔其服務三農的職責。
更為重要的是,農村信用工程的建設使經濟學中常說的“聲譽模型”開始發揮作用,信用開始成了一種無形資產,不僅有“及時還錢,再借不難”的經濟價值,甚至影響到其它方面,特別是在營造農村的信用環境、喚醒農民的信用意識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與此同時,參與農村信用工程建設的各信用社也開始從中受益,現在農戶貸款的歸還率都在99%以上,多數信用社達到了100%,這是以前所無法想象的。
嘗到了甜頭之后,基層的農信社又開始在農村信用工程上琢磨開來,他們意識到信用貸款畢竟金額較小,于是推出了“聯保貸款”。所謂“聯保貸款”,就是相互了解、信任的農產組成一個聯保組,相互提供擔保,與信用社簽訂貸款協議,一旦某農產不能還款,那么其它所有聯保戶就應代為償還。
齊逢昌理事長動情地說,“還是農民最講信用”。但是,作為領導者他思考得最多的是如何設計一套完整的制度來保障和激勵農村信用工程。
為此,齊逢昌組織了大量的人力研究、設計具體可行的制度,也獲得了許多新的突破。例如,凡是被評為信用村的,農戶貸款利率要適當下調,如果出現未能按期還款情況,下調的利率再調回正常;一個鄉鎮,如果所有村的貸款都能按期歸還,那么該鄉鎮在信用村利率
下調的基礎上再下調,做到低風險、低收益,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天津畢竟是一個城市化程度較高的直轄市,農村城市化的進程非常快,齊逢昌也認識到他面對的“農戶”正在發生變化,早已不再是經營種、養殖業的農民,而是早已非農化的私人企業主、個體工商戶,他們工作的地點也不再拘泥農村,早已成為城市經濟的生力軍。而且,齊逢昌還思考著,如何進城來籌資來反哺農業、農村與農產。于是開始探索如何將在農村戰場上行之有效的法寶用之于城區戰場。
齊逢昌的同事們幾乎都知道,好琢磨問題是他們這位理事長最大愛好。記得那是2003年3、4月間,齊逢昌到東麗區大畢莊鎮調研,看到那里有幾個大規模的貨運物流中心,里面的商戶資金需求比較強烈,但苦于沒有金融機構予以支持。
齊逢昌就在想,能不能借鑒農村信用工程建設的經驗,將物流中心視為一個“村”,對該中心內的商戶進行信用等級評定,并發放信用貸款和聯保貸款。
但是,這是已經從農村走向城市,顯然不能命名為“信用村”了,那么該如何命名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一段時間齊逢昌常常是帶著這個問題進入夢鄉。突然,靈光一閃,干脆就叫“信用共同體”,興奮的齊逢昌連忙爬起來,趕到書房查閱字典。共同體,有共同利益的一群人,中文中現有的詞匯有經濟共同體,就是它了!
于是,我們在天津農信社的創新詞典中有發現了一個新的詞匯——“信用共同體”,這顯然是齊逢昌對信用工程在新的語境下的理論升華。
齊逢昌的信用共同體是信用社、物流中心管委會、商戶這三方共同組成的利益共同體,每一方都承擔相應拘責任:首先信用社要講信用,并向商戶們承諾,一旦陂評為信用戶,決不會因資金短缺等問題而不放款;第二,共同體的受貸商戶如果在一個經營期后如期償付本息,那么第二年在原有貸款利率的基礎上下浮10%,第三年利率再下浮10%;物流中心管委會通過“信用共同體”建設加快了招商工作力度,收到了良好的效益;同時,管委會有責任隨時協助信用社監督商戶,督促商戶到期還款,如因某種原因不能如期還款的,管委會要代其償還。現在,這個物流中心是交通部在冊的最大的客戶,商戶由原來190多戶發展到現在近400戶,沒有出現一筆壞賬,一筆不良資產。實踐證明,這種貸款,對物流中心、商戶以及信用社都產生非常大的效益。
另外,在民營科技區IT物流中心,齊逢昌組成了七個小組對區內企業進行信用評級,總體授信額度45億,并進行聯保,根據信用級別在價格上進行優惠,手續簡便,時間是T+0,隨到隨貸。滿足了銀行競爭力的四個條件,于是很受客戶的歡迎,大大提高了競爭能力。總之,齊逢昌根據具體情況區別對待,創造出各種形式的共同體,有“箱式信用共同體”、“傘式信用共同體”、“聯保式共同體”……
但是,對于創新,他有一些基本原則是需要堅持的。他認為某項金融業務的開展必須建立在與客戶基本平等的基礎上,對于有霸王條款的堅決不做,某家保險公司想與天津農信社合作,向農產開展人身意外險,并給天津農信較高的收益分成,但齊逢昌堅決拒絕了這樣一件在其它金融機構司空見慣的業務。因為他堅守著不增加農戶負擔的底線。
為了讓天津農村信用聯社發揮總行的功能,齊逢昌執掌聯社之時,就想到了聯社應參與同業市場,開展國債業務,于是成立了資金運營中心.由于本系統沒有相應的專業人才,就從市場中招來,擔任老總,報酬與績效掛鉤,由于業績很好,收入超過了100多萬,比他這個理事長還要高很多,有人不同意兌現,該同志也不想拿這么多,但齊逢昌堅持要兌現,因為這意味著“信用”,這是競爭性的崗位,如果誰不服氣,可以自己來干。
創新似乎是齊逢昌在天津農信社改革中特有的標簽,而作為他的同事和下屬我們常常能在理事長那里享受思想的盛宴和語言的狂歡,陪同我們采訪的一位工作人員這樣評價道。
改革
齊逢昌認為,天津農村信用聯社的進一步發展需要有體制上的創新,需要體制改革來支撐,既需要強大的資金實力,更需要完善的法人治理結構。早在2003年8月,中國農村信用社聯社開始了第一輪改革。記者當時問齊逢昌是否會去爭取第一批改革試點單位,他笑著說,我們等一等吧,我們的條件還有點差距。其實,到了2003年,天津農村信用聯社已經在立足農產面向社區的改革中面貌一新了,也具備了相應的改革條件,只不過齊逢昌有點謹慎和保守。但是,作為一個富有遠見和智慧的董事長,齊逢昌顯然在謀劃自身的改革。他希望準備充分之后,一次成功。從這時開始,他就與其團隊悄悄開始了體制改革的方案探索。
到了2004年,國務院宣布改革進一步擴大試點,天津與其他多數省份搭上了這一班車。當時有幾種選擇,是繼續沿用農村信用聯社模式,還是改制為銀行;是改制為農村合作銀行,還是農村商業銀行,齊逢昌認為,根據天津的情況,改制為農村合作銀行比較符合改革的大方向。第一,不同于農村信用聯社,天津農村合作銀行除了有系統內的資金外,還吸收了外部資金,而且外來資本中吸收的全部是民營資本;第二,根據求真務實的原則,采取了兩級法人制,即市聯社改為農村合作銀行,而12個縣區聯社則實行一級法人,具備條件的才改成農村合作銀行;第三,不同于一般的商業銀行,天津農村合作銀行是縣區聯社控股的,但又擔負起行業管理職能。
談起天津農信系統這幾年的成功,齊逢昌認為,這在很大程度上歸功于立足社區,面向農戶這樣的定位,在別人不愿做或做不好的“小客戶”領域寫出了大文章。隨著別的金融機構的醒悟,天津農村合作銀行,特別是在城區面臨著新的挑戰,如何保持著持續的競爭能力則是齊逢昌正在思考的問題。
他說:“我們市場的占有份額在提高,現在僅次于工商銀行和農業銀行,已經占到第三位了,在這種情況下,其他金融機構不是像過去那樣,對你視而不見,因為你對他沒有什么影響,而是已經開始把主要的精力和競爭對象放在信用社了,信用社有什么動作,其他銀行馬上要采取相應的對策,因為我們已經直接步入到市場競爭這個環境當中,直接與大的銀行針鋒相對的地步了,再也不是悄悄干,悄悄發的時候了。進一步發展將成了他們的‘公敵了。再有,農村也不平靜了,外資銀行、農業銀行都要進入。”
談到這家銀行的未來,齊逢昌頭腦非常清楚。他認為,天津農村合作銀行這種體制;是前人未曾有過的,國內未曾試驗過的,需要自己摸著石頭來探索,面臨著許多挑戰。
他說,第一,如何很好地將市合作銀行的經營行為與對縣區聯社或合作銀行的管理行為結合起來,第二,體制解決好了之后,又要面臨著員工素質、創新能力、激勵機制、風險控制等經營與管理上的諸多具體問題。
愛學習的齊逢昌
明白知識的價值,重視人才的價值,在任期間引進一批經濟學博士、加大了培訓力度,以期在人力資源方面占領制高點,曾經不被人看得起的天津農信系統卻成為越來越多的學子理想的求職選擇。
銀行類金融機構的主要風險來自信貸風險,而控制信用風險的關鍵是提高信貸人員的能力和增強他們的責任心。齊逢昌從電視劇《白銀谷》中得到啟示,考慮建立信貸人員等級制和信貸人員貸款風險金補償制度,即按照貸款發放額提成一定比例的風險準備金,分別記賬,集中控制,待其經手貸款在期滿后安全收回時再支付。
目前,齊逢昌正在組織進行農信系統的貸款五級分類網絡版,準備實行持證上崗、分級管理的信貸員管理體制。與此同時,社區零售銀行的營銷模式、信貸流程、激勵機制與風險管理辦法這些具體問題也在齊逢昌的考慮之中。
天津農信的成功,吸引了國內外的廣泛關注,國外銀行主動找來進行戰略合作,國內農信系統都紛紛前來取經。在表面的熱鬧中,齊逢昌則多子幾分冷靜。對于前者,齊逢昌看重的是人家的管理經驗,而對于后者,他更多地是將其看成是不斷創新的一種壓力。齊逢昌也成為中國農信系統的名人,應邀在有關主管部門組織的研討會上講話和培訓班上講課。本來非常低調的齊逢昌將這些活動看成是梳理思路和升華思想的機會。
輝煌
記得有一個美麗的傳說,金色的鳳凰在烈焰中浴火騰飛,涅槃繁重生,揮舞出璀璨的生命之光。而2005年的6月30日無疑是這樣的日子,天津農村合作信用社終于實現了涅,從烈火中一飛沖天。
在這一派輝煌的景象背后是一連串堅實的數字:截至2004年底,全市農信聯社資產總額844億元,其中各項貸款余額419.2億元,各項存款余額500多億元,不良貸款占比為15.8%,比聯社成立時下降了32個百分點。在2002年扭虧為盈、2003年實現利潤2.7億元的基礎上,2004年又實現經營效益6億多元。
五年邁了四大步,到2003年9月市聯社成立3周年時,全市163個法人單位全部實現了盈利,成為全國農信社系統第二個無虧損社的省級單位。
目前,天津農信系統人均攬存1100萬元,年人均創利稅額超過10萬元。
說起這些成就,齊逢昌認為,“實踐證明,天津市農信社在較短的時間內就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得益于準確的市場定位。因此,我們將‘立足社區、面向農產、社Z型小的零售銀行的市場定位,這是我們今后相當長一段時期想問題、定政策、抓經營、謀發展的最基本出發點。”
有了這樣堅實的基礎,信心也就足了許多,說起未來的發展,齊逢昌自然是滔滔不絕。按照天津市農信社改革方案,到2006年末,擬增資擴股23.34億元左右。其中,12個區縣行、社計劃增資擴股20.84億元,主要由滿足入股條件的轄內農民、農村工商戶、企業法人和其他經濟組織人股。目前,市農村合作銀行股本5億元,其構成為:12個區縣行、社人股2.5億元,社會企業法人投資股2.3億元,內部員工股0.2億元。
在此基礎上,還要建立健全“三會制度”。對農村合作銀行和統一法人聯社,按規定,設立股東(社員)代表大會,作為行(社)的最高權力機構;設立董事會(理事會),作為股東(社員)大會的執行機構;設立監事傘,作為行(社)的監督機構。建立專業化的管理委員會,建立風險管理委員會、審計與關聯交易控制委員會、人事薪酬委員會、提名委員會,他們分別在董事會(理事會)和行長(主任)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在齊逢昌滔滔不絕的描述之中,天津路徑的未來輪廓也一步步清晰起來,我們也衷心祝愿齊逢昌沿著天津路徑,在推動中國農村信用社改革和發展的征途上大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