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學榮
兩個小姐笑得花枝亂顫,嬌喘吁吁。三比三平。不分勝負,怎么辦呢?苗條的小姐秀眉一皺,計上心來,叫他們繼續喝,誰先喝到忘了老大的號碼,誰就算輸。張翔和李鵬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不喝了!
張翔和李鵬從金香閣大酒店相擁而出。大街上不只彌漫著他們的酒氣,也充滿了他們的喧嘩。前傾后仰、東倒西歪的身影在迷蒙的路燈和閃爍的霓虹燈下猶如在迪廳旋轉的射燈下跳舞。
他們在大學同一個宿舍同居了四年以后又分配到同一座城市。找對象,分房子,干工作,處領導,一切人情世故、單位秘訣,每有所得就相互切磋,研究高招。每次舉杯換盞以后,他們都要打賭。你背普希金的《致大海》,我背雪萊的《西風頌》;你背徐志摩,我背戴望舒;你講一個幽默,我說一個笑話;你講一個黃段子,我說一個葷故事。家里的夫人、飯店的小姐笑得越厲害,他們賭得越有勁,但總是旗鼓相當,難分勝負。仿佛皇天相助,哥倆同一年同一月被本單位領導提拔重用。一步一步發展,又在同一年升了科長,而且都前景輝煌、前途無量。
他們你推我拉,像一葉歡快的扁舟,在路燈的河流里從流飄蕩。最后,他們在“金富門娛樂總匯”的門口停槳上岸。巨大的霓虹燈架像碼頭一樣招呼著來來往往、飄蕩不定的船只。
兩個艷麗的小姐將他們扶進了包廂。據說“吼一嗓,能解酒三兩”。哥倆開始你吼我跳、你摟我抱了。幾曲勁歌下來,服務生送來了歌廳贈送的啤酒、飲料。小姐“纖纖出素手”,殷勤斟滿酒。右手舉美酒,左手抱美人,哥倆如曹孟德橫梁賦詩,頓時豪情萬丈,氣吞山河,索性舉瓶吹喇叭,喝酒掀高潮。
酒后必賭。哥倆雖意氣如風起,賭性如云涌,可舌頭如打結,只得求助于兩位小姐。讓小姐出考題,做裁判。
豐滿如玉環的小姐想了一下,要張翔和李鵬跟她學說顛倒話。“吃牛奶,喝面包,挾著火車上皮包,下了皮包往前走.遇到一條人咬狗,拿起狗來砸石頭,反被石頭咬了手。”哥倆顛倒了顛倒話,兩人都輸了。一比一平。
再賭!鑒于倆人口齒不清,語音含混,苗條如飛燕的小姐尋思了一會兒,拿來兩張紙、兩支筆,叫他們在三分鐘以內默寫他們最熟悉的電話號碼,誰寫得多,誰就贏。三分鐘后,張翔和李鵬的紙上都只有三個號碼。為了防止胡編亂寫,小姐要他們說明什么人姓什么,以便核實驗證。張翔說三個號碼是單位老大的,一個是辦電,一個是手機,一個是宅電。老大姓權,接通了只準問是權書記嗎?接通為止,立即掛機。李鵬說,三個號碼都是單位老板的,第一個是辦電,第二個是手機,第三個是宅電,老板姓錢,接通時只準問錢書記在嗎?點到為止,立即掛機。兩個小姐分別核實,除了辦公室無人接,其他驗證無誤。兩人都不輸,二比二平。
繼續賭!豐滿的小姐忽發奇想,叫他們立即用手機撥打自己父母的電話,誰先接通了誰就贏。張翔先撥通了,喊了聲“媽———”。可里面卻傳來了話務小姐親切而標準的普通話,“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隨即李鵬也撥通了,對著手機大吼一聲“媽———”。可是傳來的卻是一串清脆的責問:“你是誰?誰是你媽?深更半夜的,神經病!”
兩個小姐笑得花枝亂顫,嬌喘吁吁。三比三平。不分勝負,怎么辦呢?苗條的小姐秀眉一皺,計上心來,叫他們繼續喝,誰先喝到忘了老大的號碼,誰就算輸。張翔和李鵬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