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希
A書記沒咋!他是故意演戲給Y老板看的。Y老板的老弟也與A書記有個秘密約定:很多時候,他的聲音都要通過Y老板傳遞。
Y老板徑直找到縣委A書記,想給大專剛畢業的兒子找份既悠閑又發財的好工作。A書記笑容可掬,操筆就給縣水利局E局長寫字條。
Y老板懷揣字條來到縣水利局,局里正召開局務會議。Y老板敲門而入:請問,E局長是哪位?他環顧會議室,毫無顧忌。我就是!啥事?E局長停住作批示,抬起頭反問。Y老板大步走到E局長身邊,旁若無人地取出字條,把它展放在E局長眼前的會議桌上。E局長瞟一眼字條,頓時有些不悅:找什么工作?局里好幾位領導的子女都沒法在本系統找呢!Y老板察顏觀色,立即殷勤地給E局長遞煙。E局長果斷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不抽煙。Y老板又笑吟吟地欲給其他局領導遞煙,E局長同樣擺手制止:都不抽煙,算了吧。我們開會!Y老板極為不快:既然E局長很犯難,那么,字條我收回好了!E局長卻一怔:字條是對我寫的,就放這兒。
娘的!Y老板在心里直罵。怒沖沖地出了水利局,又氣哼哼地去找A書記。A書記,你在縣里沒權威,E局長不給你面子呵!跨進辦公室,Y老板就大聲嘲弄。咋?沒權威?不給面子?你把詳情說清。聽罷Y老板的敘述,A書記肝火大動,一拍桌子,就在電話里訓道:E局長,縣水利局是你個人的水利局,還是縣里的水利局?如果是你個人的水利局,你就盡管為所欲為;如果是縣里的水利局,你就無條件執行我的指令。否則,你今后的命運將由不得你!你聽清楚,明天必須把Y老板的事情辦好,而且必須讓Y老板滿意!也不等E局長答話,A書記就啪地掛上電話,自言自語地罵:敢跟我抗,有眼無珠!罵過,又轉身向Y老板賠禮:實在對不起,下屬沒教好,讓老大多跑路了。明天,請你去當面教訓E局長,如何?
Y老板這才覺得解恨,翌日又趾高氣揚,昂首去找E局長。這次,不等Y老板開口,E局長就滿臉堆笑:老大,白云鄉水電站好,安排你公子去當副站長,咋樣?Y老板斬釘截鐵:不行,我兒至少在你局當財務科長!好吧,我明天就把財務科長挪窩,給你公子騰位子。E局長點頭哈腰道。想了想,又獻媚取寵地問:老大,貴公子還有什么問題要我解決?唔,這個……Y老板略一思忖,我兒還未入黨,能讓他火速入黨嗎?E局長一拍胸脯:沒問題,我當你公子的入黨介紹人,明天,就讓他光榮入黨!
好!你說的。Y老板鎖住E局長的承諾。既不表示欣慰,又未鄭重道謝,噔噔噔風風火火地走出水利局。一邊走,一邊還十分鄙夷地想:E局長呵E局長,見你媽的鬼,區區一個小官,耍什么神氣!貪污腐敗慣了,還要我送禮送錢求情不成?也不睜大眼睛,也不打聽打聽,我雖出身農民,可我是市委領導的兄長,是提大“籃子”做大生意的大老板!如今,哪個縣的縣委常委不是我的奴仆,市里不少領導也呼我老大呢。不識時務,你算個球!
Y老板的事情就這樣辦好了,但Y老板的龍顏卻一直未開。再聯想A書記被激怒時那樣暴跳如雷,E局長就甚是惶惶不可終日。見他每日如此失魂落魄,其妻忙問出了啥事。E局長懊惱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其妻聽罷嘆道:你糊涂糊涂呀!縣委A書記都寫了字條,還折騰人家干嗎?E局長便回敬其妻:你以為我傻?水利局油厚脂肥,都想來撈。招架沒完,A書記只好和我秘密約定:凡寫字條都是形式,有意做給別人看的,一般不予執行;只有他A書記親自給我打電話或者當面吩咐我,才是軍令。以前,A書記叫我安排過好幾個關系戶,也都是按此密約做的。可這次,A書記咋了?
A書記沒咋!他是故意演戲給Y老板看的。Y老板的老弟也與A書記有個秘密約定:很多時候,他的聲音都要通過Y老板傳遞。A書記曾經向他發誓,Y老板要辦之事,就是領導圣旨,他A書記肝腦涂地也一定辦好。這次,他就是要讓Y老板深深感到:現在往好單位塞人太難,單位抵觸情緒很大呢!但既然是Y老板、那個市委領導忠心耿耿的仆人的事,他A書記上刀山下火海也會辦好,即使苛刻甚至犧牲自己的親信也在所不辭!
戲演得讓Y老板深信不疑、感動不已。Y老板趁機在其老弟面前一贊美,其老弟便默不作聲地連連點頭。
不久。A書記就忽然得到提拔重用,搖身一變當上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
而E局長,當然不知A書記還有另外一個秘密約定,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