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等待

段奇志

紅月亮咖啡屋是她晚上唯一的選擇，就像一個在黑夜里有所等待的人一樣，每天晚上她會準時來到紅月亮咖啡屋等待她的所等，也許她什么都不等，只是一個人品著咖啡。

她的黑夜總是在彌漫著燈光和音樂的咖啡屋里度過的。

今天晚上，她又來了。她徑直朝吧臺邊的一個角落走去，那是她的習慣位置。那個位置她很喜歡，音樂在她的后面慢慢地升起，鍵子鼓在她的對面。她一面品著咖啡，一面細細地打量英俊的披著長發的鍵子手在輕盈地撥弄著鍵盤。

位置上怎么有人?她看了一下手表，她來得不晚，只是他來得早了點罷了。她很不情愿地尋找另外的位置。

你來坐吧，我要走的。位置上的他說。

你坐吧，沒有關系，我可以另找一個位置。她說。

請過來，喝一杯。他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好的。對于一個年輕英俊的小伙子，一個年輕的女人怎么會拒絕呢。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地認識一下吧，不應該總是你在盯著我，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太虧了。他說。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你對面的鍵子手，半年多了，你每天都盯著我，你怎么說不認識我?

我真的不認識你，我盯著你，只是盯著你撥弄鍵盤，而不是盯著你，所以盡管半年了我還是不認識，即使是再過了一年，我可能還是不認識你。不過，現在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她說。

我姓李，叫我小李好了。喝一杯什么?

咖啡。

你天天都來嗎?

是的，天天都來喝上一杯咖啡。

你好像有所等待。

等我所等。

你總是一個人。

是的。

為什么?

沒有星星的晚上，月亮總是掛單。

我能做你的星星嗎?

快上班去，鼓聲已經響了。

小李撥弄鍵盤的手更加輕盈了，音樂像山間的清泉。小李兩顆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朝月亮的方向閃閃發光。她像往常一樣品著咖啡，盯著鍵子手，臉上寫滿等待。

下班了。小李迫不及待地走向她。月亮妹妹，我要做你的星星。小李朝她喊。

當然，有你這樣的星星何樂而不為?

出了紅月亮咖啡屋，雖然是深夜，大街上依然是燈紅酒綠的。沒有星星，月亮很好，懸在半空。

小李挽著她漫步街頭。然后朝著小李的住處走去。小李沒有家，租了一套房子。在紅月亮咖啡屋的旁邊，步行十幾分鐘。

房子里有一個很大的鍵子盤。

她坐在鍵子盤對面的沙發上，看著鍵子盤。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請回避一下，我接個電話。她走進一間屋子，關上了門。

她出來時，已經過了半個多鐘頭。小李已經把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小李端著一杯咖啡，溫情地看著她，這是一種銷魂的眼神。小李扶著她的肩膀，她不能自制地倒在他的懷里。他很溫存地吻著她，她饑渴地吻著他。黑夜因為有月亮而美麗，他們因為有吻才蕩漾。

小李把她輕輕地抱到床上。她按住了他解她褲帶的手說，不能。

怎么，你是一個保守的人?

錯了，我不是一個保守的人，但我只屬于一個鍵盤手。他就是你的前任鍵盤手，雖然他走了，但是我還是堅持天天過來等他，他就是我黑夜里明亮的星星。所以，我每天都要來紅月亮咖啡屋，風雨無阻。

你這樣苦等，也許他正摟著別的女人在做愛呢。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只屬于一個鍵盤手，雖然他并沒有這樣要求我。

說著，她吻了吻鍵子手小李。

月亮妹妹，你就不要把我當作鍵子手，當作一個鼓手吧。

第二天，鍵子手對面的位置上空著。

（通聯：江西省南昌市沿江北大道1282號2棟1單元1202室330077）